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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蕊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便瞧見翩翩如玉的寧宥就在她身后站著,見她一臉緊張模樣還挑了挑眉,從前的寧宥是溫和有禮的,兩人最出格的時候便是去年元宵在人群中悄悄握住了彼此的手,可今日的寧宥不知怎得,總給她一種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恣意灑脫,讓她看著看著無端紅了臉,不由低下頭,好一會才含糊道:“太,太熱了?!?/br> 熱嗎? 寧宥看了一眼頭頂早已西偏的太陽,笑了笑,沒去揭穿她的謊言,負著手,低眉問她,“找我要說什么?” 許意蕊想起要與他說的事,又變得正色起來,她把先前寧宥還未出現前,寧成周和那小廝的表現和人說了一遭,她雖然還小,可長于內院,見的事多了,自然覺得這兩人不對勁,便握著帕子蹙眉道:“你心里得有個數,我總覺得寧家二叔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好?!?/br> 若真的心疼寧宥。 那個時候就該直接把門打開,或是義正言辭指責亂說話的那些人,而不是含糊其辭,說著模棱兩可的話。 她說了小半天,可寧宥卻一直不曾說話,許意蕊抬頭看去才發現他一直看著她,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每日都在見面,可今日被寧宥這般看著,她就總忍不住害羞。 不由偏過頭,赧然道:“你怎么不說話?” “再過三年,你就該及笄了?!睂庡堕_口,說得卻不是同一樁事。 許意蕊一怔,抬頭問,“怎么了?” 寧宥仍低眉看她,緩緩道:“就可以嫁人了?!?/br> 唰得一下—— 許意蕊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原本只是兩頰擴散開一抹紅暈,到后來,卻是整張臉以及耳朵和脖子都冒了紅,她第一次羞到連話都說不全,看著寧宥,紅唇一張一合,竟一個字都說不出,最終只能埋下頭匆匆道一句,“我先走了?!?/br> 然后就捂著兩頰跑開了。 寧宥沒去追,他在原地目送許意蕊離開,眼中的笑意卻比春日的太陽還要明媚。 …… 幾年后。 新科狀元寧宥娶許家小姐為妻。 那是一個艷陽晴日,桃花開得十分爛漫,寧宥一身喜服從馬上下來,被人簇擁著一步步向許家走去,許家門前圍著不少人,除了許家本宗的人,還有不少與許家交好的人家也在。 王家便在其中。 寧宥的目光落在王七的身上,他的身邊站著一個溫順可人的妻子,妻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孩,見他看過去,王七雖不解,卻還是朝他露了個笑……寧宥也朝他頜首,見王七握住妻子的手,他便收回目光繼續邁步,沒再停留。 作者有話要說: 寧宥比大人早三年,兩人前后腳狀元。 第191章 *1.霍青行和阮妤成婚當日* 前陣子時不時下雨, 今日倒是難得的好天氣。萬里無云,秋高氣爽,李紹一身常服坐在建章宮中的一株桂花樹下,一簇簇的桂花開得十分茂盛, 秋風拂過, 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直往人鼻子里鉆。 建章宮是帝宮,理應奴仆環繞, 可李紹不喜人多。 自打他登基搬進這座宮殿后, 也只有元德侍候在他身旁, 從前如此, 如今還是如此。 元德手捧酒壺站在一旁,見榻上男人一手握著酒盅, 一手撐在腦后,那雙寡淡又深遠的鳳眸半瞇著望向那紅墻黃瓦,仿佛想望到宮外去。 他心下輕嘆,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表情, 只道:“剛剛賢妃娘娘來過了, 問冷宮那邊怎么處置?” 關押的人雖然沒了。 可一場大火也讓那座囚籠毀于一旦。 賢妃來這一趟,就是想問要不要著人重新修葺下。 李紹聞言,連眼都沒眨, 只把空酒盅一伸, 薄唇微啟, 淡吐兩字,“隨便?!?/br> 元德彎腰重新替人續滿, 起身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看了李紹一眼,又輕聲說, “朝堂的老臣又遞了不少折子,請您早日立儲君,您看……” 從前聽到這樣的話,李紹必定會抬眸看他,即使不說話也能讓他脊背發寒。 可今日他卻依舊沒什么反應,仍望著那蔚藍的天,那殷紅的墻,那根本看不到外頭的外頭,語氣也還是先前那副寡淡的模樣,“他們著急,就把玉璽給他們,想立誰就讓他們把名字寫上去把印子蓋上去?!?/br> “陛下……” 元德輕聲喚他,聲音不知為何,竟帶了一些悲愴,眼中也蒙了一層淚意。 當日霍大人離開長安去了涼州后,他身邊的這位天子就把自己關在地宮足足三天三夜,朝堂亂了套,都以為他得了重病,他也擔心得不行,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去請忠義王的時候,李紹又出現了,他抱著那個穿著皇后服飾的女人一步步向外走去,登上馬車,親手把她放進了他自己的陵墓中。 除了他和溥谷,沒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也沒有人知道那本應埋在東郊的人,從未在那待過一日,早在十多年前,她就被人藏了起來,如今更是被不合規矩地放進帝陵。 他不知道他與那位阮小姐在看雨的時候,這對父子倆究竟說了什么,才會讓他身邊這位自欺欺人了十多年的君主做出這樣的決斷。 他只知道—— 如今的李紹對這人世是一點貪戀都沒有了,元德都擔心他哪天不想活就直接悄無聲息的死了。他從前期盼的,想要的,除了帝陵那位都得到了,他也清楚,如今的大魏即使沒有他,也能安然有序的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