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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起茶喝了口,又問,“王爺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還沒回來呢?!?/br> 蕭氏點點頭,想起一事,蹙眉問,“今日是七月初幾?” 方嬤嬤一怔,過了一會才答,“七月二十四?!痹捯魟偮?,她自己也先反應過來了,臉色微變,不等開口,蕭氏卻已經冷笑著砸了手中茶盞。 水花四濺。 蕭氏的臉冷得仿佛裹了冬日冰霜。 七月二十四,正是蕭明月,她那堂姐的生辰。 第147章 徐之恒從蕭氏的院子出來后, 一路朝自己的屋子走去,還未走到就在半路瞧見了歸府的徐長咎。 徐長咎一身束腰玄衣,被侍從簇擁著往他這邊走來。 男人身材高大,從遠處走來就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挺拔寬厚的背影讓人遠遠瞧著就覺得安心, 他眉如刀鋒,五官凌厲深邃, 與他同出一轍的薄唇永遠是緊抿的狀態, 整個人就像一根緊繃的弓弦, 從來沒有一刻放松。 也不會笑。 在徐之恒近二十年的人生中, 他幾乎從未見他的父親笑過。 這個讓北羌等族聞風喪膽又顫畏不已的大魏戰神就如真正不通情愛的天神一般,即使是在自己的家中, 他也從來沒有展露過一絲輕松的笑顏,對妻子如此,對子輩親族如此,對他也如此。 可徐之恒并不為此覺得沮喪或心懷怨憤。 這個男人是他這一生唯一崇拜仰慕的對象, 他是他的標桿亦是他要追逐的高山, 從幼時見他一身鐵甲向他走來時,他就暗暗許諾長大后要和他的父親一樣保家衛國。 “父親?!痹谀腥丝熳叩礁暗臅r候,他微微低頭, 朝人行禮, 語氣恭敬。 徐長咎身后的侍從也紛紛向他問安, 徐長咎卻未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看了眼他過來的方向,問他,“剛從你母親那過來?” 徐之恒應道:“是?!?/br> 徐長咎微微頜首, “多陪陪你母親?!闭f完便想越過他往前走,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聽到自己這個同樣寡言少語的兒子第一次在不是戰場的地方主動向他詢問,“父親是不是已和陛下商量攻打大秦?” 要離開的步子忽然滯在原地。 徐長咎側頭,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但也只是短暫的一會功夫,他便恢復如常了,沒有隱瞞,他開口,“是?!?/br> 今日他進宮便是和李紹、莊黎商量此事。 李紹也已經同意了。 睿宗年間,大秦、突厥、鮮卑、北羌等異族都是大魏最強勁的對手,那個時候的大魏前有狼后有虎,除了當初如日中天的云南王根本沒有可以與他們一戰的將軍。 可云南王再厲害也是人,他終究會老去。 大魏最孱弱的那段時間,只能靠割地、和親、附贈美人珠寶才能保住一時的太平,而邊境一帶的百姓就像奴隸一般,只要燃起戰火,城池被攻破,他們就會成為那些異族的玩物,男的被打死,女的被玩弄,就連老人小孩也不會被放過。 徐長咎年少時曾隨云南王出征。 那個時候的他還遠沒有如今的沉穩,看到被戰火抨擊的城池,看到無家可歸被人蹂躪慘死的百姓,看到隨處可見的尸首,他恨不得舉起手中的長槍沖到那些異族的軍營中殺光那些人。 可年邁的云南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莽夫般的行為,他說,“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是微弱的,你這樣過去最多只能殺死十多個戰士,而你自己也將殞命?!?/br> “那又如何?” 年少的他仰著頭,語氣不忿又無所畏懼,“能殺多少殺多少,就算沒了這條命,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年邁的云南王那會看著他,搖頭笑笑,他松開他的手腕,沒再阻攔他,只是問他,“你想做一個淹沒于塵埃中的普通將士還是保護大魏疆土的將軍?” 年少的徐長咎還不懂這兩者的區別。 他只想殺光那些異族,讓他們的鐵騎沒有辦法邁進大魏城池一步,至于做將軍還是將士,他根本無所謂。 老者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看著他說,“你若只想做個將士,我不會攔你,你若死了,功名冊上會寫上你的名字,我還會向陛下為你封賞??晌蚁M隳茼w光養晦,忍一時之辱,然后成長為可以保衛大魏疆土的將軍?!?/br> “這個世道太亂,一味地以卵擊石只會讓這個國家越來越衰敗,我老了,只有靠你們這些年輕人才能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br> “一個人的力量太弱,但熒熒之火,聚集的多了也能成為燎原的大火?!?/br> “長咎,你現在想清楚了嗎,你要做什么?” …… 那一樁對話讓他開始學會韜光養晦,學會忍一時之辱,在敵人猖狂的歲月中一點點成長,后來他遇到了有一樣志向的李紹、莊黎……他永遠記得李紹與他說過的那些話,“父皇被異族的鐵騎嚇怕了,他不敢騎馬不敢射箭,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像祖父一樣死于異族的鐵騎之下??晌也慌?,我李家先祖也曾破過匈奴、也曾遠征大宛,也曾強盛到讓萬邦來朝!” “我是李家的子孫,先祖曾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終有一日,我要把那些踏過我大魏城池的鐵騎全都趕回他們的部落,我要讓他們聽到大魏的名字就瑟瑟發抖!” 就是因為這一番話,他和莊黎開始效忠李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