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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覺得她現在是驚訝的樣子。 阮妤也沒搭理他,把糕點都吃完了,又拿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嘴,而后才看著霍青行微擰的眉宇,笑道:“我是挺驚訝的,我開始以為張平只是單純驕傲看不起人,沒想到后面還有這么一層緣故?!?/br> 她其實早在比賽之前就察覺到張平對她若隱若現的敵意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單純以為這位長安來的大廚只是看不起她這個空降的東家罷了。 唔。 沒想到啊。 她托著下巴看著窗外,阮卓白和張平站得位置很是隱蔽,至少對他們而言他們站著的地方很難被人發覺,可偏偏不巧,她跟霍青行坐著的這個位置正好是個死角,別人瞧不見他們,他們卻是很容易瞧清外頭的狀況。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 阮卓白陰沉著一張臉,張平的臉色也不好看,到最后直接不歡而散。 阮妤看著張平沉著臉離開,看著她那平日溫文有禮的堂兄此時狠狠踹了下墻面,她看著看著,沒忍住輕輕嘖了一聲,也懶得再去看阮卓白那副樣子,低頭握起茶盞慢慢喝著。 霍青行并非多管閑事的人,但此刻,他卻沒忍住發問,“你打算怎么做?” 阮妤上輩子習慣和他商討事情了,這會倒也不覺得突兀,輕輕唔了一聲,“他們不都鬧崩了嗎?”見霍青行仍蹙著眉,她輕笑起來,“好啦,我知道怎么處理?!?/br> “張平要之后不鬧事,留著他也無所謂?!?/br> “他若是有別的想法——”阮妤說話慢悠悠的,就好似在跟人討論今天那盆花比較香似的,只是聲音比臉要冷,“我這自然也容不下他?!?/br> 話音剛落。 張平邁進金香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并未察覺到阮妤回來了,沉著一張臉要往后廚走的時候卻聽到一道清亮的女聲,“張師傅回來啦?” 腳步驟然一頓。 他循聲看去,待瞧見窗邊安坐的女子時,神色微變。 阮妤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上掛著笑,杏眼也彎。 張平到底做了虧心事,這會不敢看人,應了一聲就往后廚走。 阮妤見他離開也就笑瞇瞇收回了眼,瞧見身邊霍青行還看著她,挑眉問,“看什么?” 霍青行沒說話,正好阮父阮母回來了,在外頭喊他們,他就站了起來,要出去的時候才又提醒道:“阮卓白這人不簡單,小心點?!?/br> 阮妤早在初見那日就知曉自己這位堂兄不簡單了。 不過—— 她看著霍青行的身影半瞇了下眼,跟在人身邊也壓著嗓音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去哪了?” 霍青行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阮妤,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阮妤原本只是猜測,此時看著霍青行這幅模樣,便肯定了,“你果然知道?!?/br> 這事,阮庭之并未讓他保密,只是從前無人問他,他也就沒說,如今阮妤既問起,他也沒隱瞞,“忠義王?!?/br> “什么?” “他去忠義王的軍隊了?!?/br> 第22章 因為霍青行這一句, 阮妤回程路上一直在想這事。 這位忠義王姓徐名長咎,是大魏如今僅剩的一位異姓王,按照輩分, 她得稱呼他一聲表伯父……自然,這也是從前的事了。她的祖母出生徐家,這位忠義王便是她祖母的嫡親侄子,雖說徐家在長安,他們在江陵府,不能時常來往, 但阮妤偶爾還是會陪祖母去長安住上一段日子,對這徐家自然不算陌生。 更何況, 若是沒有前世那些事,她原本是該嫁給徐之恒,若是如此的話,她倒是得稱呼這位忠義王一聲公公了。 沒想到哥哥居然是去投軍,還投了忠義王的軍隊。 不過如果是這位忠義王的軍隊,她倒是不擔心,忠義王為人克己, 他的軍隊也是大魏軍隊中紀律最嚴明的一支,哥哥在那至少不會被人肆意欺負。 阮母見她自從上了馬車就沒說過一句話,不由詢問道:“阿妤,在想什么?” 坐在對面的兩個男人原本在說話, 這會也都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阮妤斂下思緒, 笑著抬起眼, “沒,就是在想酒樓的事?!奔热桓绺缯f了等功成名就再回來告訴爹娘,那她還是先別跟爹娘說了。 只要知道他是安全的就好了。 而且前世他在不知道爹娘出事的情況下也回來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也該回來一趟了。 到那時。 看他怎么選吧。 阮母并未多想,只是勸道:“你也不要太辛苦,有什么事交給你屠爺爺他們去做就好?!?/br> 阮父也跟著點頭,“對,你屠爺爺在金香樓幾十年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問他?!?/br> 阮妤自然應好。 余光瞥見對面的霍青行,他這一路,除去偶爾回答她爹娘的話,一直安安靜靜坐在那,像個隱形人,可這個隱形人委實好看,風拂過他的長發,傍晚的余暉透過半卷的車簾照在他的身上,讓他原本那雙淡漠的鳳眸也倒映出幾分琉璃光輝。 這張臉,的確吸引人。 即使看了兩輩子,阮妤也這樣認為。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霍青行抬起眼簾朝她看來,見她沒有一點避諱的樣子,輕輕擰了下眉,最后還是自己先側過頭避開了她的注視。 阮妤挑了下眉,也跟著收回了目光,往車窗外的大好秋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