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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剛才阮妤向屠榮提的要求。 從前金香樓比賽都是內部決斷,只要屠榮說可以,眾人就會認可……當然,大家認可還是因為相信屠榮的為人,他在金香樓幾十年,儼然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而且他性格孤僻為人死板還無兒無女,別人想買通他是不可能的。 剛剛阮妤提出要去請幾位老主顧一起評選的時候,眾人都有些驚訝,更不用說阮妤還大張旗鼓鬧得滿城都知道。 金香樓的這些人沒有人相信她能贏,就算是他們這里最差的學徒跟她比都不可能輸,更何況是僅次于屠榮的張平?要只有屠榮還能勉強給她留點臉面,可拉上外頭的人,他們可不會管她姓不姓阮……屠榮也隱晦表達了這個意思。 可阮妤雖然笑盈盈的,態度卻很堅決,屠榮沒辦法只好依她的意思請人去喊。 好在金香樓雖然如今落魄了,但還是有些老主顧念著舊情時常光顧,花了些時間找了幾個相熟的,又請了幾個能言善道的小二在外頭宣傳了一圈便造就如今這個情況了。 …… 鄭松上前敲了下鑼鼓,比賽正式開始。 張平有自己的學徒,這會伸手由學徒替他套上袖套圍上圍裙,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分神看了眼阮妤……身邊的少女長得是真好看,就那樣一身綠衫白裙站在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并未要求別人幫忙,而是自己做著這些事,幾個很尋常的動作,都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大概是個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和人,剛剛看到阮妤出現,底下的人還一陣嘩然,但此刻看著她的容貌和笑顏,縱使心里再怎么覺得她不可能贏,他們還是給予了一定的尊重,并未出聲。 甚至大家都有些沉浸在她的一舉一動中。 本來覺得站著累想離開的一群人此刻竟然都安安靜靜留了下來,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知曉金香樓要比賽的新東家是女人的時候都趕了過來,現在圍在外頭,看不到的就問看得到的,還有附近的人拿來凳子站在上頭看。 霍青行看著附近擁擠的人,皺了皺眉。他怕回頭這里人多鬧出事,喊著“借過”走了出去,而后招手喊來一個小乞兒。 “公子,怎么了?”機靈的小乞兒仰著頭問霍青行。 霍青行并未嫌棄他身上的臟污,蹲在小乞兒的面前,從荷包里拿出十多個銅板,看了眼跟在他身邊的小女孩又拿出七八個銅板,一定遞給他,而后溫聲和他說,“勞煩你們幫我去縣衙找下應捕快,請他喊些人來這里幫忙,他若問起便說我姓霍?!?/br> 小乞兒拿到銅板立刻喜笑顏開,說了聲“好”就拉著小女孩往縣衙那邊跑了。 霍青行目光溫和地目送著他們離開,瞧不見了才轉身朝身后看,出來后再想進去是不可能了,看著這烏壓壓的一群人,他其實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那種擠在一起的感覺……可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還是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選擇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結果。 比賽已經開始。 張平作為金香樓的第二把手,自然是有他的真材實料在的。 學徒已經離開,他從籮筐里拿了十幾只蟹先放到已經煮開水的鍋里蒸著,又著手開始準備需要用到的工具。坐在屠榮身邊的幾個人都是金香樓的老主顧,差不多都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也算是見證過金香樓的繁華落魄,這會有人看著張平準備的工具和材料,笑著點點頭,“看來張師傅今天是打算做他最擅長的禿黃油,咱們這些老家伙算是有口福了?!?/br> 禿黃油是用清蒸好的蟹,取蟹黃蟹膏,然后在鍋里放進豬油,融化后加入蟹黃蟹膏,熬制一會再加入蟹rou用鍋鏟搗碎,這樣做出來的禿黃油可以單吃,也可以拌菜,但最精致的吃法還是配上一碗米飯,再配一壺解膩的茶。 秋日的大閘蟹本就昂貴,更何況是這樣費時費力做出來還只有一小碟子的禿黃油,尋常人家很少吃得起。 所以這會看著張平的做法,大家都有點眼饞口饞。 屠榮聽著耳邊這番話,雖然沒搭腔,但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張平早些年在長安的酒樓做學徒,最擅長的就是一些精細繁瑣昂貴的菜,這道禿黃油更是他的拿手絕活……張平居然會拿這樣的絕活和人比? 他皺了皺眉,壓下心里的奇怪,又把目光移到阮妤那邊。 少女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樣子,甚至是有些慢吞吞的。她先是把籮筐里的大閘蟹扔到沸騰開了的鍋里蒸著,又開始清洗蝦、雞爪,還有土豆……她這是準備做什么?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屠榮此刻看著少女這堆食材也有些愣住了。 他身邊幾個老主顧這會也把目光落在了阮妤身上,和屠榮一樣,他們也十分驚詫,“她這是要做什么?” 一般用蟹做菜,最簡單的就是清蒸。 清蒸之后,再用八大件敲剪慢慢品嘗蟹最原始的味道,也有繁瑣的,像張平這樣做成禿黃油的,或者腌制作醉蟹,或者做粥……但看阮妤的樣子,這些材料也不像是做粥啊。 因為驚訝,原本放在張平身上的目光全都被阮妤吸引走了。眾人看著少女把清蒸好的蟹取上來,清洗干凈后對半切開,又往鍋里燉雞爪,等雞爪燉得差不多了再煮蝦,食材全都撈起來之后又清洗鍋,開始往里頭放油、姜片、蒜、辣椒爆炒,頃刻間,霸道的辣椒香和蒜香就在屋中鋪展開來,一下子就蓋過了張平那邊的蟹香,就連張平也忍不住被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