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也好，總比歐陽夜夜咬自己來得好，只要她沒有傷害自己，不管是多痛，凌墨洵都可以忍耐。

    哭到累，累到極限之后，歐陽夜夜終于安靜了下來，閉上通紅的雙眼，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在歐陽夜夜睡著之后，凌墨洵把她嘴上的血擦干凈，整理一下她的頭發，根本沒理會自己被咬出血的手臂。

    看著歐陽夜夜那張蒼白的臉，凌墨洵的心疼自然不用說，心中對歐瀟遇險這件事，也有幾分懷疑，不過只是沒有根據的懷疑罷了。

    在歐陽夜夜睡著之后，陽筱然已經從衛生間洗了臉走出來，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用再冷的水來清洗，也不可能瞬間消退。

    “媽，去我那住吧，你和夜夜暫時不要分開了?！绷枘呀泴⒁磺袦蕚渫桩?，只等著帶兩個人回家。

    “謝謝，墨洵?！标栿闳粺o力的笑著，她知道，如果沒有凌墨洵在身邊的話，歐陽夜夜不可能睡著。

    “您說的哪里話，現在您和夜夜除了依靠我還能依靠誰，我們是一家人，不需要說謝謝?！闭f著凌墨洵把歐陽夜夜背了起來。

    當晚，凌墨洵帶著熟睡的歐陽夜夜和陽筱然回到了家里，比起醫院，家里應該更能讓歐陽夜夜感覺到安心，比起一個人，一家人在一起，應該會更堅強一些。

    晚上的時候，凌暮和凌緋苑還有冷矢特地趕過來，他們都擔心歐陽夜夜和陽筱然的情況，實在是坐立難安，所以才會這么晚才過來……他們過來的時候，樓上的歐陽夜夜還在熟睡中。

    “夜夜怎么樣了？”凌緋苑很焦急的問著。

    “還在睡?！痹趺礃印枘膊恢涝趺礃?，只有等到歐陽夜夜醒過來才能知道?！瓣P于飛機墜毀的事情，有調查到內部情況嗎？”冷矢是警察，應該知道一切內部情況。

    “這是當然的，這么受重視的事故，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展開了調查，從收集到的殘害來看，飛機并沒有受到攻擊?！崩涫高@么晚過來，其實也是為了把這個情況告訴凌墨洵。

    “那么就是飛機本身的問題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沒什么不同，都一樣倒是很多人失去了重要的家人愛人。

    “墨洵，好好照顧夜夜，她現在懷孕，沒辦法承受這種打擊?！绷枘笌е镣?，叮囑著凌墨洵。

    他和慕蕭炎是幾十年的戰友，雖然是上下級的關系，卻影響不了他們的感情。

    “我知道?！睔W陽夜夜是他的妻子，在這個時候，不管有什么事，凌墨洵都會留在歐陽夜夜的身邊，照顧她愛護她。

    現在并不需要多說什么，只要留在歐陽夜夜的身邊，讓她依靠，就可以成為支撐她的力量。

    “親家母，發生這種事，其實說什么都沒辦法安慰你的心情，但是不管是哭也好什么都好，都可以盡管來找我?！逼鋵嵙枘甘沁^來人，她深深的了解失去摯愛的痛。

    凌母這輩子雖然不知道凌父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但她卻愛著凌父一輩子，始終沒有改變。

    “多謝你的好意，我沒關系，這么大年紀了，什么沒經歷過，痛過哭過之后還是要繼續活著?！标栿闳稽c點頭，她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不過陽筱然心里的空洞會變得更大。

    陽筱然心里的空洞，一開始是因為歐陽螢螢的死而產生的，現在擴大，是因為失去歐瀟造成的。

    “而且我還有家人在身邊?！标栿闳徊⒉皇且粋€人承受著這一切，她的身邊還有這么多人在，所以就算是痛不欲生，她也會繼續前進。

    如果現在不在的人是她，陽筱然相信，歐瀟也一定會帶著痛苦一起走下去。

    “我從來沒見過夜夜哭成那樣……”凌緋苑真的很擔心，甚至是在害怕。

    “夜夜……在后悔吧，明明是父女，卻從來沒有坐下來聊過天，瀟帥習慣把想說的話放在心里，而夜夜不高興了之后就會跑掉?！标栿闳淮瓜卵鄄€，她從歐陽夜夜的哭聲里，聽到了后悔?！安贿^對于夜夜完全可以放心，那孩子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強，最先走出陰霾的，一定是她?！标栿闳粚ψ约旱呐畠河行判?。

    夜已深，凌緋苑他們不便繼續打擾，早點離開，也好讓陽筱然早點休息。

    深夜，歐陽夜夜從睡夢中驚醒，她的夢回到了機場中，再一次清清楚楚的聽到廣播的聲音，清清楚楚的聽到周圍頓時響起的悲鳴，那個時候，歐陽夜夜雖然呆滯，悲傷卻也從腳底蔓延到頭頂。

    坐起身，歐陽夜夜滿身大汗，蒼白的臉色顯得她非常虛弱，抓緊身上的被子，看著身邊的凌墨洵，想著如果此時此刻沒有凌墨洵在她的身邊的話，她一定會崩潰。

    輕手輕腳的下床、下樓，歐陽夜夜去廚房的冰箱里找點水喝，哭的太久，喊的太久，她的喉嚨非常干燥。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拿著一杯水，卻遲遲沒有喝一口。

    想起關于歐瀟的種種，歐陽夜夜的心里只有遺憾，歐瀟的工作是模特，總是很忙，總是不在家，本來就缺乏溝通，而歐陽夜夜卻偏偏喜歡在歐瀟在家時，躲的他遠遠的。

    歐瀟是刀子嘴豆腐心，本身就是比較毒舌的人，說出來的話，有時確實有些難聽，小時候的歐陽夜夜受不了，所以開溜，長大了，她也就習以為常了。

    然后在和凌墨洵結婚之后，歐陽夜夜漸漸明白了，歐瀟到底想要表達什么。

    想著再也見不到歐瀟，想著后悔，眼淚又開始一滴一滴的掉落，沒有多少抽泣，只是安靜的流著眼淚，止不住的流著。

    她到現在才有真正的成長，真的是太晚太晚了。

    耳朵聽到腳步聲，她知道一定是凌墨洵，在感覺到凌墨洵坐到她的身邊時，歐陽夜夜的眼淚徹底決堤，手中的杯子滑落，水撒杯碎。

    直接窩在凌墨洵的懷里，這一次，歐陽夜夜只是簡單的抽泣著，舒緩著心里的后悔。

    而凌墨洵，一直都在安靜的撫摸著歐陽夜夜的頭發，時而緊閉上雙眼，時而緊咬牙關，忍耐著自己的悲傷和心疼。

    哭過之后，歐陽夜夜直接睡在凌墨洵的懷里，這一晚，凌墨洵一直都緊緊的擁抱著歐陽夜夜入睡。

    三天后，歐瀟的葬禮如期舉行。

    歐瀟是名人，而且還是大人物，他的葬禮雖然不豪華，卻滿滿的全部都是賓客，受過他幫助的人，工作上有交情的人，崇拜他的人，實在是數不清。

    在靈堂中，陽筱然作為歐瀟的妻子，歐陽夜夜作為歐瀟的女兒，凌墨洵作為歐瀟的女婿，站在距離歐瀟照片最近的地方，不斷的對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進行回禮。

    陽筱然和歐陽夜夜縱然悲傷，但歐瀟的葬禮她們一直都有參與準備，葬禮的大體流程和安排，都是由凌墨洵來準備的。

    從三天前的那晚開始，歐陽夜夜和陽筱然就再沒有哭過。

    好友、同時、后輩紛紛前來，面對歐瀟的家人，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安慰，節哀順變那么簡單的四個字，卻變得沉重無比。

    歐瀟曾經贊助一個年齡和歐陽夜夜差不多的女孩子完成學業，在為歐瀟獻花的時候，女孩子突然崩潰，突然失聲痛哭起來，之后是由其他人攙扶著離開的。

    而歐陽夜夜，聽到那一聲痛哭時，一直忍耐堡壘徹底破碎，在女孩子的哭聲響徹葬禮的時候，歐陽夜夜也突然在無法好好呼吸的情況下跪坐在地上，嘭的一聲響，雙膝重重的砸到地面。

    “呃……”胸口的沉重讓歐陽夜夜無法呼吸，強烈的悲傷至使呼吸不順暢，導致她全身都在顫抖，緊握的雙拳指甲潛入皮膚之中。

    跪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在顫抖著，窒息的感覺強烈，這感覺并非想哭，卻比想哭更難受，而就在這時，歐陽夜夜的腹部，非常用力的痙攣一下，痛得她頓時滿身是汗水。

    “夜夜！”察覺到歐陽夜夜的異常，凌墨洵急忙把歐陽夜夜拉入懷里，他必須讓歐陽夜夜冷靜下來，不然繼續持續高漲的情緒，會影響到胎氣?！耙挂?，冷靜點，沒事的，聽我說，沒事的，冷靜點……父親一定想看到這樣的夜夜，他最疼愛的，一定是那個開朗堅強的歐陽夜夜?！毙奶鄣牧枘?，在不知不覺間也紅了雙眼，溫柔的撫摸著歐陽夜夜的同時，緊緊的擁抱著她，讓她感覺到自己有可以依靠的人。

    下巴放在凌墨洵的肩膀上，聽著凌墨洵的聲音，感受著他的動作，感染著他的溫柔，歐陽夜夜的呼吸漸漸恢復正常，腹部的痙攣也漸漸緩解。

    “謝謝你，墨洵……”仰著頭，在凌墨洵的肩膀上，歐陽夜夜既幸福又悲傷的婧婧的流下了眼淚。

    一旁的陽筱然將眼淚擦掉，她知道，歐陽夜夜一定能夠度過。

    葬禮持續了三個小時，前來參加的賓客人數太多，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不熟悉的人，看起來很難接觸的歐瀟，居然會有這么多交情很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