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拿著書，用余光看到楚瀟趴在吧臺上咪覺。

    嘴角莫名勾起一個弧度，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來。

    “??？”

    頭上一痛，楚瀟猛的驚醒。

    惡魔般的面孔驀地映在她的眼簾。

    “小啞巴，我渴了?！?/br>
    楚瀟惺忪的睡眼，朦朧的看著他。

    所以呢？

    他渴了，然后呢？

    她又不是飲水機，和她說她能自動出水嗎？

    “我要溫水，溫度在45度左右?！?/br>
    她看著他的眼神更加迷惑。

    什么意思？

    讓她給他倒水嗎？

    “飲水機在那邊?！彼斐鍪种噶酥?，“自己去接就可以了，一次性紙杯也在那邊?！?/br>
    蕭楚看著她指在自己眼前白皙光滑的小手。

    她的手和她的臉一點都不搭。

    “小啞巴，你給我接?！彼甘顾?。

    “我們這里都是自己接水的，就在那里，你過去就行?！?/br>
    楚瀟十分郁悶。

    她又不是奴隸，怎么還要伺候他吃飯喝水不行？

    真是被慣壞了。

    “我掌握不好溫度?！?/br>
    呵呵……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掌握不好溫度，還要要求水的溫度。

    可是……

    “我也沒有溫度計?！?/br>
    蕭楚的眼神瞪過來。

    僅兩秒……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br>
    看著楚瀟慌亂的背影，他的手放在唇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真是高估她了。

    她要是一直不妥協的話，他沒準還真的高看她兩眼。

    奶兇奶兇的小啞巴。

    還挺倔。

    長腿闊步邁向自己的座位。

    身體倚在凳子上，雙手環胸，眼睛微闔。

    楚瀟把水放在他面前，做了一個吐舌的小鬼臉。

    剛要離開。

    “噗……哈哈哈”

    就聽到蕭楚笑出了聲音。

    所以……

    他看到了？

    他在裝睡？

    囧……

    “小啞巴，你真的……”他搖了搖頭，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她定睛看著他。

    “你真的……好丑啊?！?/br>
    看他搖頭晃腦的說這一句話，楚瀟真的好想打死他。

    轉頭離開，余下的只有蕭楚絡繹不絕的笑聲。

    楚瀟沒好氣的坐在座位上看著他。

    笑，笑，笑。

    有這么好笑嗎？

    還說她丑，他長的就很帥嗎？

    雖然吧……

    五官還可以。

    鼻梁高高的。

    眼睛大大的。

    但是，但是他就是不帥。

    不管帥不帥，反正不像一個好人。

    蕭楚笑夠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噗……”

    媽的……

    好燙……

    楚瀟低著頭，躲在吧臺下面咬著下唇偷笑。

    活該。

    尤其是他說了她丑之后，給他這杯開水喝更活該了。

    蕭楚被燙的嘴唇和舌頭發麻，可是他非但沒有惱，還特別想笑。

    小啞巴，不錯嘛。

    還知道反擊了。

    終于有一點聰明了。

    放下水杯，也沒有去找她的麻煩，繼續低下頭來看書。

    古人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自從他患上臉盲癥后，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

    患病之后他開始變得孤僻，不喜歡與外界接觸，只要給他一本書，他可以在家里三天不出門。

    明明那么愛看書，可是為什么此刻，他竟有些看不下去呢？

    他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個方向看去。

    楚瀟下班了，幾個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好了，我們回家了?！鄙星槲臓恐沙傻氖趾统虘鸬绖e。

    “好，明天見，成成，再見？”

    楚成成沒有理他，他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對面的人。

    那個人，在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的jiejie。

    眼神極其不善。

    “小啞巴，你今天燙我這事，怎么辦？”

    楚瀟一愣，她還以為他不追究了。

    果然……

    她還是太年輕了。

    “要不你讓我打一巴掌，要不你讓我踹一腳?！?/br>
    楚瀟看著他。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還真有可能揍她。

    蕭楚笑了笑，剛走上前想和她說自己在逗她。

    結果……

    “啊……松開?！?/br>
    尚情文，楚瀟，程戰……

    目瞪口呆。

    反應過來，楚瀟連忙上前拉住楚成成，“成成，成成松開，快點，成成聽話，松開?！?/br>
    楚成成咬著蕭楚的右手，蕭楚左手剛抬起來要打他時，他看到楚瀟整個人趴在了楚成成的身上。

    這種保護是下意識。

    這種保護是習慣。

    這種保護，他從來都沒有過。

    準備打楚成成的這一拳終究沒有下去。

    在尚情文，程戰的幫助下，楚成成終于被拉開了。

    楚瀟看著蕭楚的手，有些歉意。

    手上顯見的牙印，已經開始出血了。

    蕭楚除了剛被咬的時候被嚇到叫了一聲，后面都沒有掙扎了。

    “蕭楚，對不起啊?！?/br>
    蕭楚搖了搖頭，“沒事?！?/br>
    楚瀟看到對面有一家藥店，“你等我一下?！?/br>
    “文文，你看好成成，我去一下?！闭f完就小跑著去了藥店。

    沒有幾分鐘楚瀟提著一堆消毒的東西跑了過來。

    到了馬路中間，路燈突然變成了紅燈，向她右側直行的車輛突然涌了過來。

    她的個子小，步伐也小。

    一輛車瘋狂鳴笛，她被嚇得停下了腳步，而她進退兩難。

    “瀟瀟?！?/br>
    “楚瀟?！?/br>
    程戰和尚情文尖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突然她被卷入了一個懷抱。

    蕭楚似狂風之勢猛地跑向馬路中央，將她卷入懷里，退到了等待線上。

    狂速跳動的心臟還沒反應過來，先迎來的是蕭楚劈頭蓋臉的數落。

    “你傻嗎？你聽不到別人鳴笛嗎？你多大了？你過馬路不知道看車嗎？”

    “車來了，你不會躲開嗎？”

    “楚瀟同學？你三歲智障嗎？”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啞巴??？會不會講話？”

    她還是沒有說話，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過他的手。

    打開手里的袋子，拿出棉簽蘸著消毒水輕輕的給他擦拭傷口。

    察覺到她的動作，他的心里突然一軟。

    她去買藥了？

    給他買的？

    傷口擦好以后，她給他上了藥粉，又貼上了創可貼。

    一滴晶瑩的液體落到了他的手上，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她慌亂的拂去。

    他的心，猛的一顫。

    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手上，她才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br>
    聲音很輕，可是他還是聽到了她的哽咽。

    回家的路上，程戰問他：“楚哥，你怎么反應的那么快啊，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就沖出去了?！?/br>
    他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說。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反應的那么快。

    他也不知道他的眼神為什么總是莫名的盯著她，停留在她身上。

    “哎，對了楚哥，你是不是騙我了？”程戰沒在八卦，他開始了秋后算賬：“我們家文文都和我說了，上次你明明和楚瀟平分的獎金，你卻騙我說你是妥妥的第一?！?/br>
    “我說錯了？我不是第一嗎？”

    程戰笑了笑：“不是，沒錯，沒錯，你是第一，但是人家楚瀟也是啊，人家給弟弟拿藥的錢讓你平分走了一半，人家都沒說啥，你還騙我說你全額?！?/br>
    給弟弟拿藥？

    剛才咬他的那個小孩？

    “她弟弟什么??？”

    “文文說什么孤獨癥，還有什么智力低下，反正我是沒懂?！背虘饠偭藬偸?，把他不懂這件事描述的極其自然。

    “哼?！笔挸l出一聲冷笑：“跟你說，讓你平時多學習，你不信，你再不學的話你也智力低下了，不過沒關系，哥哥也可以靠獎金給你抓藥?！?/br>
    這欠揍的口吻。

    程戰：“……”

    草。

    這是既把他罵了，還占了他便宜？

    一箭雙雕？

    看來他真的要好好學習了，否則罵人都罵不過了。

    睡覺前蕭楚躺在床上，他沒有看手機，也沒有打游戲。

    他一直都在盯著那個黃色海綿寶寶的創可貼看。

    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滴guntang的淚水，滴在這個位置，那溫度仿佛猶存。

    他今天是太兇了嗎？

    他的腦海中都是，今天她在馬路中間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發火。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想明白他到底為什么會沖去救她。

    因為她太丑了？

    丑到不配出事？

    對，萬一出車禍毀容了怎么辦。

    本來就夠丑，再毀個容……

    她坐在他前面，轉過頭看他的時候，她的臉直對他……

    這畫面！

    不忍直視。

    對，他是為了自己著想才去救她的。

    也是站在正義的道德點上去救她的。

    蕭楚左手一直摩挲著右手上的創可貼。

    半晌。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

    黃色的海綿寶寶，真丑。

    就像……

    小啞巴一樣。

    ～

    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的還有楚瀟。

    今天的那一幕按理來講她應該后怕，可是奇怪的是，她的腦子里被另一副畫面完完全全的占據了。

    他身上的薄荷味道直到現在似乎還能聞到。

    窗外一片靜謐，時不時傳來知了的叫聲。

    屋內只亮著小夜燈，燈光忽明忽暗的，像極了她的心情。

    被他抱在懷里時，她是什么感覺已經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被他教訓時，她很委屈。

    她很久沒有在別人面前哭過了。

    可是今天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眼淚一下就沖出了眼眶。

    但是奇怪的是，他數落她，她卻不生氣。

    一點都不生氣。

    她轉了個身，看著窗外。

    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樹枝被風吹的搖搖晃晃，映在屋里的墻上，照出一片剪影。

    月朗星稀，真美。

    這一刻，好寧靜。

    寧靜到，她毫無睡意。

    第二天開學了，尚情文和楚瀟一起去了學校。

    楚瀟收好了語文作業送去了老師辦公室。

    回到座位時，她敲了敲蕭楚的桌子。

    “咚咚?！?/br>
    昨晚失眠正在補覺的蕭楚抬起頭。

    楚瀟瞬間懵了一下。

    這眉毛皺的……

    真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然而，下一秒……

    眉頭，平了。

    竟然平了……

    “有事嗎？”他的聲音非常正常，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體育老師叫你過去一趟?！彼D達剛才體育老師說的話。

    蕭楚轉頭看了一眼旁邊。

    程戰還沒來。

    “你陪我去?！?/br>
    楚瀟像是沒聽懂，眼神充滿了疑問。

    蕭楚站起身，嘆了口氣：“程戰還沒來，你陪我去，我認不出來哪個是體育老師?！?/br>
    “哦，好?！彼躲兜狞c了點頭，跟在了蕭楚后面。

    她想起來，他好像有臉盲癥來的。

    到了辦公室門口，門上面有一扇玻璃。

    她像招小狗小貓一樣沖他招了招手。

    蕭楚也沒惱，直接走到了她旁邊。

    “那個，坐在里面靠著柜子穿藍色上衣的就是體育老師?！彼斐鲂∈纸o他指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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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的生活不會寫很多，因為校園是回憶。

    重點寫的是他們重逢之后。

    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