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史上第一禍國妖女(11)
傅淑琴對上她那一抹眼神,神色一怔,她和平素宛如單純無害的小白兔般的模樣,和如今那充滿了實質性的森然惡意,兩種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差,讓她心臟咯噔一下。 莫名有一種從脊梁骨逐漸寒到頭頂,令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感覺。 下一瞬猛然反應過來,她居然被這個平日素來看不上眼的嬌小姐的眼神給嚇得怔住,瞬間有一種好像被羞辱到的感覺。 她算個什么東西?什么都不懂,只會彈琴作賦,養在深閨里的大小姐,要不是有個位高權重的爹在,她以為她能平安活到現在嗎? 比起自己從小就被命運所擺弄,如此小心謹慎、步步為營,過著在刀刃上行走的日子,浸染在漆黑骯臟的淤泥里,到頭來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傻子! 老天何其不公平! 上次本就應該去死了,誰知居然讓她僥幸活了下來,后還偶然間得到了那位她只敢遠觀,就連想也不敢想的璃王殿下的青睞,讓她如何能不恨! 若非殿下不許她出手,她怎會容忍這一個變數活生生地蹦跶到現在! 而她居然還不知滿足,居然還妄想勾搭上世子殿下,是想踩著所有人的肩膀一步步上位嗎? 這是千金大小姐當久了,想做人上人了?她怎么不干脆直接去勾引當今圣上來得方便! 世子殿下…… 想到此心又忍不住痛了一下,自古以來皆是情義兩難全,她又該何去何從? 千依見她露出諸如此般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唇角的弧度深了深,卻愈發地盈滿了惡意,只是花之裴背對著她并未發覺。 因為角度問題,這一幕正好地印入了傅淑琴眼里。 這個賤人! 她在得意些什么,同時勾搭上璃王和世子,讓她很有成就感是嗎? 隨即眼里劃過一抹狠色,有著仿佛為了達到目的,甘愿玉石俱焚的決絕! 美眸中燃燒著什么,宛如閃爍著火星,若激蕩的寶石。 她突然上前,速度絲毫不似平時作為嬌小姐時那般優雅舒緩,急速地來到花之裴身后,手上幾乎是使了全部的力氣,就要把她推下橋去! 反正她是璃王的人,在夏千依這里已經暴露了,既然如此,那她愿為璃王殿下除掉這個禍害,哪怕日后要她以死謝罪,她也在所不惜! 宛如決絕撲火的飛蛾,當真是慷慨激昂、舍己為人、感天動地。 “砰”地一聲巨響,一人瞬間如斷線風箏般地摔下橋去,吐出一口鮮血,眼里不敢置信地看向來人。 卻不是夏千依,而是傅淑琴。 傅淑琴喉間吐出一口鮮血,用手撐著地面,讓自己的姿態不至于太難看,眼中燃燒的火焰散去,隨即抬眸震驚地看向橋上的三人。 千依被花之裴護在身后,余光不經意瞄到前方那抹鮮明纖長的少年身形,眉毛微微動了動。 剛剛她前后共受了兩掌。 一掌是從遠處飛身而來的璃王,一雙陰冷的淺灰色邪瞳宛如粹毒般狠戾無常地看著她,紫色的衣袍無風自舞。 她居然敢! 他難以想象,要是剛剛花之裴慢上那么一步,她會對千依做出怎樣可怕的事,她想把她推下去,她居然敢動她! 手指越攥越緊,似乎要掐出血來。他幾乎難以想象,如果現在摔在橋下的人是千依,他會不會瘋掉。 還有一掌,是站在橋上低著頭,衣袂翩飛,如神似魔的男子,宛如俯瞰著螻蟻一般,還有那雙沒有一絲溫度地凝視她的丹鳳眸。 他方才一直顯山不露水,卻到了關鍵時刻,沒有一絲猶豫地對她揮出狠辣無情的一掌,他那看向她時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之前他們在一起美好的一幕幕,都是她臆想出來的一般。 可他卻那般小心翼翼地擋在夏千依身前,生怕她痛了、傷了,仿若恨不得將所有敢傷她一根頭發的人,通通都抽筋扒骨了才好! 看著她唇角溫柔的淺笑,白色的衣袂飄飄,美麗圣潔到讓她感到從沒有過的屈辱和諷刺! 多可笑!她一心為了殿下,可最終結局卻是她狼狽地躺在地上,而她不染纖塵地站在橋上。 傷勢過重,視線開始模糊起來,她好像看見,她唇角那抹溫柔的淺笑,好似變成了刻薄無比嘲諷…… 原來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過是一枚被這兩位皇子肆意玩弄在手上的一顆棋子,不過是一個他們彼此之間用來試探的炮灰。 她以為她是璃王殿下重要的籌碼,可實際上卻連屁都不是! 根本沒有人在乎她,她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剛才胸中的豪言壯志、慷慨激昂,好似一切都成了笑話,只剩一片如死灰的笑話!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對她指指點點,可卻再激不起她心里絲毫的情緒。 她現在心里只有恨! 很快有官差來將她脫了下去,膽敢當眾襲擊丞相之女,夏相有多寶貝這個女兒,天下誰人不知道,看她興許是不想活了。 周圍對她的指責連綿不絕,幾乎人人都會以為她是出于妒忌才做出方才的那一舉動吧,可她承認她是妒忌,可更多的,真的是為了殿下啊…… 謀殺加善妒,她這輩子算是毀了,而她的父親也不止她這么一個女兒,根本不會保她。 突然心底升起一個念頭,想把這一切公之于眾,讓他們看看,他們自以為的太平盛世,看起來兄友弟恭的皇室,背地里是那么骯臟到令人作嘔! 她要讓他們身敗名裂! 剛剛升起這個念頭,卻見遠處橋上那宛如惡魔般的少年,涂抹了胭脂的唇角勾起一抹古怪森然的笑意,啟唇無聲地動了動。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怎么能忘了,她的母親還有年幼的胞弟還在他手上…… 他們是惡魔…… 任那些官差把她如同死魚般地拖下去,只有在心中一遍遍惡毒地詛咒著。 世子花之裴和璃王花輕淺你們不得好死! 一切就如一場鬧劇般匆匆地收場了,人群逐漸散去,千依略感無聊地撇了撇嘴。 沒意思,她還以為會很好玩呢…… 花輕淺這時漸漸轉過頭,看向被花之裴護在身后的千依,臉上沒有了剛剛的恣意妄為和陰冷森然,他看著她的眸光很深,臉上的神色復雜讓人看不明白。 千依歪了歪腦袋回視。 花之裴顰眉,感覺胸口不是很舒服,這種好像他們之間有什么故事一般的眼神,讓他不悅極了。 然后宛如花蝴蝶般漂亮卻森冷的美少年突然過來,一把牽起她的手,甜膩微啞宛如半溶的砂糖般的嗓音輕輕地響起。 “走吧?!本秃孟駝倓偹麄兊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可矛盾的確是存在著的,因為千依看到了,他的那雙總是陰冷宛如粹毒的雙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乞求,和微微顫抖的雙手。 千依微微挑了挑眉,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另一只手卻倏然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猝不及防地被他向他的方向微微扯了扯。 千依怔了怔,也的確是沒想到這位心思深沉讓人看不透的男子,會突然伸手拉住她。 花輕淺見之把臉轉向他,剛剛面對她時脆弱乞求般的表情不見,陰邪森冷的淺灰色邪瞳對著他,散發著宛如實質性的森然惡意。 他們本就已經撕破臉,現在是連最后一層遮羞布都沒了,而且他還利用他身邊人的手對他下毒?呵……果然不愧是那個毒婦的兒子,連使用的伎倆都是一樣地下三濫…… 花之裴同樣地對上他的眼眸,更是分毫不讓,里頭仿佛冒著冰封十里的森冷寒氣,讓人見之毛骨悚然…… 那座橋上的氣氛很是古怪,當今朝堂上兩位風頭正盛的殿下,一人各拉著那名白衣女子的一只手,眼神森冷恐怖,各自散發著強大壓迫感十足的威壓,宛如針尖對麥芒,狂風獵獵,衣袂翩飛。 好似這一刻起,代表著有什么被打響了,而有什么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也要開始了…… 一時間,沒有人敢再上那座橋,這座橋,仿佛成為了他們把背地里的暗斗擺到明面上,最初始的地方。 中間那名容顏絕世的女子,唇角無人察覺地向上勾了勾,顯得十分詭異,隨即又很快放下。 如果沒有那道諭旨的話,最終她會和誰走,或者誰也不走,沒有人會知道。 反正最終就是他們三人在僵持之際,宮里當今圣上身邊的陸公公突然走來,宣讀了讓她見進宮面圣的諭旨。 千依挑了挑眉,無論是原身還是她,她都與那位皇上沒什么接觸,如今宣她入宮是為何? 顯然不止是她有這個疑惑,當今世子花之裴和璃王花輕淺也同樣疑惑。 “可知是何事?”花之裴眉心微顰,開口問,魅長犀利的丹鳳眸壓迫感十足地看向他,如千年寒冰般冷徹入骨的聲音。 花輕淺同樣看向他,一雙陰冷宛如粹毒的冷灰色邪瞳,一瞬不瞬地盯著一個人看時,總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同時被這兩位兇名遠播的殿下盯著,陸公公感覺背后仿佛冒出了虛汗,腿也開始控制不住地發軟。 訕訕地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討好地道,“皇上那般高深莫測人物的心思,怎是雜家一介俗人可以知曉的?殿下自可等夏姑娘回來,自行問她便是?!?/br> 花之裴顰眉,隨即轉眸看向她。 他唯恐是近幾日他在朝堂之上與璃王的關系愈發步步緊逼起來,父皇一怒之下,把這幾日發生的一切,都歸結到她身上了…… 畢竟,那個人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花輕淺也有著同樣的擔憂,可她好似依然沒有察覺到這背后可能有的危險般,淺笑吟吟地上前,還回眸對他們笑了一笑,隨后邁著悠然的步伐,隨著陸公公去往了宮中的方向。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句話有時候特別適合她。 但她可不是為了山里的什么寶藏,或者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純粹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而且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