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仙族走到鬼市口前，便停下了腳步，言持瞧見顧期雪與墨映對著說了些什么，然后顧期雪便只身走進了鬼市。

    言持避開墨映等人跟著進了鬼市，卻也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顧期雪。

    鬼市魚龍混雜，什么品種的鬼都有，他并不放心顧期雪一個人進去。

    顧期雪走進鬼市之后，便悶著頭一直往前，一路走到鬼市盡頭，他才在一個賣燈籠的攤位前停下來。

    他盯著攤子上的燈籠看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來，目光是直勾勾地落在了言持藏身的那個方向。

    顧期雪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提步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一點沒給他反應的時間，顧期雪便已經站在了他身前。

    “言持?！鳖櫰谘╅_口喊了一聲。

    “嗯？”

    言持沒想過會被顧期雪發現，眼下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你為什么只躲著，不直接出來見我?！?/br>
    “不合適，現在這情況與你見面，會給你惹麻煩?！?/br>
    “那……”

    顧期雪才剛張口，言持便截了他的話頭，說道：“顧期雪，以后萬事小心?！?/br>
    “你要走了？”

    “嗯?！?/br>
    “只要查清主使，就能證明你的清白?！?/br>
    言持道：“主使是明檀，他是我的大護法，只忠于魔尊的大護法，你明白嗎？”

    顧期雪忽然抓住他的手，眼中滿是挽留，“可不可以留下來？”

    言持無奈地扯出一個笑來，反握住他的手道：“顧期雪，我問你，天下蒼生與我，你選哪個？”

    “為什么這么問？”

    “你只要回答我，蒼生和我，你選哪個？”即便對于顧期雪的選擇已經心知肚明，言持的心中仍是忍不住升起幾分祈盼。

    “我……我不知道?！?/br>
    蒼生與言持，他一個都不想丟棄。

    “沒事，我不為難你。你本就是為了蒼生而來的，你該選擇蒼生?！毖猿中Φ溃骸邦櫰谘?，你好好愛蒼生，我好好愛你，為你我也可以愛屋及烏一下，你放不下的天下，就由我來放下。但可能需要你等等我了?！?/br>
    顧期雪張了張口，最終卻只閉著嘴“嗯”了一聲。

    他不知該說什么，問言持需要等幾年這種問題顯然太蠢。

    他聲音剛落，便聽見言持說：“那你可得答應我，別趁著我不在被別人勾走了?！?/br>
    顧期雪無語地剜他一眼，“你才是?！?/br>
    “我自然是不會的?！毖猿炙砷_他的手將他拉近來抱了抱，便將話題繞開?！皩α?，你來鬼市做什么？”

    “找沈意?！?/br>
    “嗯？”

    “雖為他解了魂燈禁錮，但他心有怨氣，仍不能投胎，想來他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鬼市，便想來找找看，順便瞧一瞧今夜那些怨鬼會不會再到城中害人?！?/br>
    言持點點頭，又問：“那你找到沈意，打算做什么？”

    “為他消除心頭怨氣，送他投胎?！?/br>
    “我記得與沈意同一天死的，還有一個女子?！?/br>
    “是那女鬼找上我，托我來尋沈意的?！?/br>
    “我幫你找吧?！?/br>
    “好?！鳖櫰谘┎]有拒絕。

    然而，兩人走遍了整個鬼市，也沒見到沈意的魂靈。

    言持有些苦惱，“他還能去哪里呢？”

    此話一出，顧期雪只覺靈光忽然一閃，他道：“沈府！”

    言持聞言看了看天色，說道：“我怕是不能同你去了?！?/br>
    “那你——保重?！?/br>
    “你也是?！?/br>
    臨別時，兩人甚至不敢靠近，隔著三步的距離道了別離，言持便頭也不回地去了。

    他怕自己一回頭，便舍不得走了。

    .

    這次余州城死了不少人，但因為言持回去了的原因，魔將早早便撤回了魔界，仙族來的人也只得了一個言晚秋失蹤的消息，不算一無所獲，也算不得有什么收獲，不過還是得回九重天復命的。

    來了不少人，最后留在城中的便只有墨映一個。

    墨映抬眼看向站在窗前的顧期雪，稍稍猶豫了片刻，才開口說話?！鞍⒀?，他…是不是回去了？這次余州城的魔將……”

    他說到此，顧期雪便也明白他要說什么，連忙出聲打斷了他，“不是他，但他的確回去了?！?/br>
    “他在這個關頭失蹤，以后再出現，恐怕便是以魔尊的身份出現了，你是什么想法？”

    “沒什么想法?！鳖櫰谘┮荒樌涞?。

    墨映走近一些，歪著頭看他的表情，“你之前不是還不信邪么，怎么現在就看開了？我都說仙魔不兩立了，你現在回頭，倒也不晚?！?/br>
    “回頭？我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回頭?！?/br>
    “可他不是走了？”

    “又不是永別?！?/br>
    “可他如今回去了，即便不是永別，你們的立場也不同，遲早要變成仇敵。阿雪，你醒醒吧，別執迷不悟了?！?/br>
    顧期雪顯然不想與他談論此事，生硬直接地將話題扯了開：“與其cao心我的事，不如去關心關心你那三個徒弟。林洲在凡間做人命買賣，謝讓日日拈花惹草，這二個哪個不比我值得cao心?！?/br>
    “……”

    墨映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委實不知這些年來養徒弟，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怎么養出來的徒弟一個比一個讓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