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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時候住的房間里,”徐蘭庭專心地處理著手上的食材,“叫徐伯帶你去?!?/br> 老管家聞言,盡職盡責地帶著陳竹進了電梯,“公子原來的房間在閣樓,可能會有點窄?!?/br> “閣樓?”陳竹不免有些詫異,“徐蘭庭小時候住那兒?” 在陳竹的印象中,徐蘭庭是站在徐氏食物鏈頂端的男人,怎么會淪落到住又窄又矮的閣樓? 徐家主宅規??胺Q宏大,不可能連個孩子的房間都空不出來。 老管家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笑著,眼底卻是惋惜,“畢竟那時候,小公子還是個孩子?!?/br> 陳竹聽得不甚明白,直到推開了那間閣樓的小門,他才懂得了老管家話里的意思。 閣樓里只有一張簡單的睡床、一個書桌、一口半舊不新的皮箱。 陳竹站在書桌前,上面甚至連臺燈都沒有。整個房間居然比他那間破舊的老房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時,年幼的徐蘭庭被母親當成棋子般推入了徐氏這個偌大的棋盤之中,那時候的徐蘭庭還太小,他沒有可以依附的勢力,沒有父輩的庇護。 像一只爪牙還沒長齊的小狼,在狼群中艱難地生存。 陳竹并沒有在閣樓里多留,房間里的物品少得可憐,一覽無余。 他只是叫老管家幫忙,將那口皮箱子搬了下去。 樓下,徐蘭庭仍專心投入在下廚的事業中,見陳竹抱著個巨大的皮箱子,笑說,“怎么樣,你老公的成績過關了么?” 老公…陳竹無語地掃了他一眼,徐蘭庭若有所感,即使是背對著他,也揚起手,轉了轉無名指上那枚金燦燦的戒指,“都過了明面了,阿竹,你什么時候能改口,嗯?” 陳竹坐在沙發上,一面按開箱子上的扣子,一面冷嗖嗖地說:“改口可以,稱呼不能亂?!彼麙吡诵焯m庭一眼,“徐蘭庭,該叫老公的,是誰?” 男人轉過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好啊,”他意味深長,“今兒晚上,哥哥叫給你聽?!?/br> “你想聽多大聲的,我就…” “徐蘭庭,”陳竹即使打斷了徐蘭庭的話,他的臉皮還沒厚到當著別人的面上高速,“閉嘴?!?/br> 徐蘭庭聞言,輕輕一笑,熟練地用雕花刀三兩下雕出一只小兔子來。 “咳咳,”陳竹掀開箱子,紙頁翻動,灰塵飛揚,他一面咳嗽,一面將一張張試卷拿出來,“考得不錯啊?!?/br> 徐蘭庭的試卷收納得很整齊,跟什么重要文件似的,一沓一沓都是用資料夾封好的。 從小學到高中,分門別類,就像是公司的業績表似的,要交給什么人檢查一般。 陳竹翻了翻,發覺所有的試卷幾乎都是滿分。 他看了幾張當年的高中模擬試卷,又懷著好奇,翻開了徐蘭庭小學時的作文試卷。 原以為會有什么驚喜,可徐蘭庭這人簡直無趣極了,連小學作文都規規矩矩,沒有一絲童趣可言。 陳竹還是第一次見人將游記寫得跟旅行報告似的人。 “記洞庭湖一日游,記長城一日游…”陳竹感慨,“你去過的地方倒挺多?!?/br> 徐蘭庭如實說:“多半都是跟著我媽去各地考察,要么,就是跟著我爸做慈善,沒什么意思?!?/br> “看出來了?!标愔裾f著,默默閱讀著徐蘭庭的童年游記,那是他從未觸及過的,關于徐蘭庭的過往。 即便那些文字中都只是機械般的記載,但陳竹還是想從中窺探出點兒什么。 然而,徐蘭庭的童年似乎并沒有一絲驚喜,從那些年幼的筆墨中,陳竹只看到了一個被父母逼著快快長大的小孩兒。 就在陳竹想要放棄的時候,眼前的紙頁上忽然出現了“貴州”兩個字。 “你,”陳竹有些驚訝,“還去過彝族鄉?” “嗯?”這回,連徐蘭庭都有些詫異,他放下刀,洗干凈手,湊到了陳竹身邊,“我怎么不記得了?!?/br> 貴州彝族鄉是陳竹生長的地方。 陳竹細細閱讀著作文紙上的詞句,再一次確定,徐蘭庭確實去過陳竹的家鄉。 那一年,徐蘭庭就要小學畢業,而陳竹也還是牙牙學語的年紀。 原以為十九歲那年的相遇,是命運的錯位,不曾想,冥冥之中,緣分早已露出端倪。 徐蘭庭想了想,依稀記得姜瑜那些年確實帶著自己去了很多地方做慈善。 而那時候的彝族鄉還十分貧窮,哪怕徐蘭庭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詫異于山區的落后。 當年的徐蘭庭,也不過是個剛剛學會人情世故的孩子,尚做不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陳竹幾乎能想到,錦衣玉食的小少爺忽然被丟進了山溝溝里,那狼狽又強撐著不露怯的模樣。 想著想著,陳竹嘴邊的笑意慢慢溢出,他望著徐蘭庭,“老實說,當年有沒有哭鼻子?” “哭鼻子倒不至于,”徐蘭庭自己也很好奇,于是翻出箱子底下的一沓相冊,“頂多是不耐煩?!?/br> 徐蘭庭剛要翻開相冊,而后想起什么似的,手上的動作一頓。 接著,男人不動聲色地將相冊挪到了一旁,俯身過來,抱著陳竹,“誒,你再看看,說不定我當年還遇到你了呢?!?/br> “我那時候才剛剛學會說話,能有什么…”陳竹瞥見了徐蘭庭的小動作,心下一動,緩緩湊近,鼻尖觸及了徐蘭庭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