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放了一會兒，二人先把自己的手洗凈。

    “幸好我們躲在洗手間啊?！毙』镒右幻纨b牙咧嘴清理著手上腿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面感慨。

    是啊，余溫贊同他的話。

    地震避險要“近水不近火”，也是他們運氣好，樓梯口旁恰好是洗手間，不然也得躲到廚房里去。至少，它的架構要比寬敞的大廳安全許多。

    傷口勉強沖凈，然而有幾道口子太深，最好能再處理下。

    余溫想了想，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玻璃涮洗。

    “呲啦”一聲，她割下黑色呢子大衣里的絲質內襯，將其反折，聊勝于無地開始給人包扎。

    “唉，早知如此，當時早點跑好了?！毙』镒影没诘?。

    “是啊，我提醒過你的?！庇鄿卮畈?。

    如果她有對方這個跑步的速度，只要及早撤離，別說30樓，就是40樓也能安全逃出去。

    “沒有，我說剛剛?！毙』镒娱L嘆一口氣，遺憾極了，“我現在腦子里還是那一幕，就差那么一點……也就30米吧，再給我4秒鐘，就能跑過去了?！?/br>
    呵，余溫嗤笑出聲。

    強震發生時，別說從高層逃下來的體力耗盡的人，就算是天生擅跑跳的鹿或者袋鼠，都很難在如此搖晃的情況下迅速離開建筑。

    “我要是你，就該慶幸自己距離當場被砸死，就差那么一點點?！庇鄿厥稚系膭幼骷又?，“相比于全胳膊全腿地躲在這兒，地震發生瞬間，人們離開建筑物時被砸趴下的概率最大[1]?！?/br>
    “這，這樣的嗎？”

    “唐山大地震有印象嗎？我看過一個報告，里面說當時因逃跑而傷亡的人數占總傷亡人數的第三位[2]?！?/br>
    “啊……”小伙子心有余悸地應答。

    包扎從腿進行到手臂，他猛一抽氣：“哎喲，疼！不包了，不包了?！?/br>
    “別動！”余溫嚇唬他，“震時護理不當的話，死掉的概率也不低?！?/br>
    “??？”

    余溫動作放緩，安慰道：“放輕松，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至少還經常給大朋友、小朋友們處理些簡單外傷?！?/br>
    胳膊一抽一抽地疼，小伙子轉移注意力地玩笑。

    “嘶——那他們還活著嗎？”

    不料，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廢墟中，滴滴答答的水聲格外明顯。

    不著調的小伙子驀然意識到不妥。

    “對，對不起啊?！?/br>
    許久，才傳來一道悶悶的回答。

    “沒事?！?/br>
    小伙子不敢細問，訕訕地岔開話題：“那個，我叫李明川，京體大學生?！?/br>
    余溫深吸一口氣，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余溫，小學教師?！?/br>
    “jiejie您是老師??！”李明川打開了話匣子，“教什么科目的呀？語文還是數學？我從小到大考試都不行，最怕老師了?！?/br>
    “不考試的科目?！?/br>
    李明川：……

    好吧，難怪他剛一見到余溫的時候，一點都不害怕。

    傷口簡單處理過，感覺果然好多了，李明川連連道謝。

    “對了，我還不曉得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余溫你知道嗎？”

    “不知道?！?/br>
    “哎，我下樓時一直在想那些什么旅游，購物的。那個大叔說我的評級是A，你呢？”

    余溫：……

    逃跑的時候就專心逃跑啊，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么！

    忽然，李明川驚訝道：“咦，你的腕表在亮！”

    余溫抬起左臂細瞧。果然，細細的腕表不知何時散發出了夜視綠的幽光。

    李明川手腕上也有一道。

    二人緊忙讀表。

    余溫：“如果它準的話，現在是凌晨3點，快要天亮了?！?/br>
    “我的也是?！?/br>
    坐在地上，余溫思緒運轉。為什么？剛剛她醒來時并沒有任何光亮。

    難道是到了整點的緣故？

    黑暗中，熒綠的腕表自成一體，像個剔透的鐲子。解不開，也摘不下。

    貼近耳朵，并無任何零件或指針的走動聲。

    等等，好像是有的。

    但那似乎更像是施工的嗡嗡聲，自遠端遙遙傳來，猶如天籟。

    第3章 都市逃生3   “自己挖?！?/br>
    漆黑中，腕表幽幽的光映出兩張菜綠色的面孔。

    李明川如同找到新玩具一般興奮，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表上，兩耳不聞外界事。

    余溫兀自凝神靜聽。

    有的，在她的頭頂和左邊，似乎都有“嗡嗡”、“鐺鐺”的細微的機械運轉聲！

    她緊忙脫下右腳的鞋子，將其堅硬的后跟磕在水龍頭裸露出的水管根部，沉穩地敲擊。

    三短、三長、三短。停頓一瞬，后又繼續重復……

    “咦，jiejie你鞋咋了？”李明川注意到同伴的異常。

    余溫停下動作，心臟怦怦直跳：“你聽，外面是不是有動靜？”

    李明川豎起耳朵聽了聽。

    有嗎？沒有吧。

    他伸出小拇指，想要摳摳耳朵……

    等等，好像還真有！

    隱約瞧見同伴的神色由興奮轉為焦急，余溫更加堅定。她一邊敲，一邊解釋給李明川聽：“這是SOS摩爾斯電碼的節奏，嘀嘀嘀，噠噠噠，嘀嘀嘀。如果是專業的救援人員，一聽就明白了?！?/br>
    她沒說全，其實哪怕是業余的人，聽到經水管傳導的有序敲擊聲，也比聽到從人嗓子傳出來的呼喊聲的概率要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