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由他們搞吧?！彪m知這些必是寧王一黨環環相扣的計劃，但蕭北辰不覺該從現在便進行阻礙，畢竟從結果來看，他們辦了件好事。

    “江南可有消息？”蕭北辰回了回心神，問了其它事。

    莫羽肅穆，“主子要先聽哪一邊的？”

    “宋正修?！?/br>
    “手下人查到他的祖輩在槐州，出身奴籍，父親是當地名門望族的管家。十多年前他靠自己賣字畫賺的錢替自己贖了身?！?/br>
    蕭北辰抬手打斷他，問：“只替自己？”

    “是，宋正修恢復良籍后便不見了蹤跡，至今再沒回過槐州。他的父親兩年前去世了，還是那個大戶人家念舊情安排了幾個人送的葬?！蹦鸹?。

    這人的履歷倒沒什么特別，蕭北辰換了思緒，沉吟道：“槐州的名門望族……”

    “那家姓楚?！蹦鹧a充。隨后他見蕭北辰瞳孔猛得一縮，忙辯白說：“主子，君后雖也姓楚，卻是鹿城人?！?/br>
    蕭北辰笑了笑，搖頭道：“我曉得，不過是許久未聽這個姓氏?！彼繝栆活D，緩緩垂眸，“也許久未去宗祠祭拜了?！贝嗽捳f完便是良久的沉默。

    “說另一件事吧?！笔挶背綇烷_言。

    莫羽聽此略微正色，壓低了聲道：“手下已確定是白州那戶人家?！?/br>
    ***

    午后的天氣有熹微沉悶，層疊樹枝間有初蟬幽咽。姬慕清盯著案桌上一大摞宮中吃穿用度和宮人編制的冊籍，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

    “姬少爺！”猝然身邊傳來高聲叫喚，他轉瞬清醒。

    被蕭天澤指派來做教養姑姑的蘇瀾見他完全沒打起神采，便語重心長地道：“如今后宮雖只有一位嬪妃，但也有宮女太監分配到各空置的寢宮，這些人上上下下足有萬余。將來添了新寵，要管理的人數更是多?！?/br>
    姬慕清笑了笑，誠懇地道：“這不是還有蘇姨您嗎？”

    “奴婢如今坐個馬車都不舒服，沒剩多少日子，幫不了您太久?！碧K瀾長嘆了一聲，捏著眉心說，“而且等太子繼位，未必還叫奴婢打理?！?/br>
    “蘇姨其實不用擔心，本將軍在南衙也是管理萬號人的?！奔角鍝Q了法子應對。今后他應該還在朝殿上做將軍，后宮多半找他人代理，但這會自是不能言明這些的。

    “軍營和王宮怎能相提并論?！碧K瀾的語氣逐漸尖銳，“軍隊里的士兵多好養活，但宮里啊連打雜的房舍都是……”

    “蘇姨?！奔角鍥]忍住打斷她。他強揚起笑容說：“如今軍中挺多新兵從前都是錦繡堆里的少爺?！?/br>
    他頓了頓，眼瞅著蘇瀾還想再辯駁，便涼了半分口吻先道：“但沒有他們離開安樂窩去上陣拼殺，哪有當下宮里的金玉屋啊?！?/br>
    見人終于緘口不言，姬慕清也被消磨掉了耐性。他漠然道：“本將軍還有軍務在身，勞煩蘇姨快些教?！?/br>
    蘇瀾輕哼了聲，涼涼地說：“奴婢教不得，姬少爺可是從小就不好學?！?/br>
    “……”果然最后還是要不歡而散。姬慕清拍了拍衣袖的褶皺，準備起身揚長而去，正見姬沐熙好好弄了妝發款款行來。

    “這不是蘇姑姑嘛?！?/br>
    姬沐熙本在書房暗室繼續調香，突然見姬慕清的母親登門到訪，聽了緣由便迅速打扮了一番前來接場子。

    蘇瀾是來教導未來太子妃的，府中的老爺便不能插手指點。姬母向來將姬慕清捧上心窩，卻深知自己若現身必會護短，反而會鬧得更加不愉快。故先前她便在廳外悄無聲息地看，但不久前眼見姬慕清忍耐不得了，便想到了姬沐熙。

    姬沐熙雖只在話本子里瞧過百姓關于深宮爭斗的瞎編，但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要比姬慕清強上許多。故昧著良心討好一個倚老賣老的宮中女官還是湊合的。

    蘇瀾見來人似乎未察覺氣氛僵滯，便重整了神情，淡淡地應了句：“姬小姐?！?/br>
    被給了冷臉的姬沐熙也不急，眼睛瞇著，上趕著給笑，“同姑姑雖只有幾面之緣，但沐熙至今記得姑姑曾經在瀟湘閣的提點?！?/br>
    蘇瀾瞅了她一臉，自然知道她來勸和?！安贿^是姬小姐在滿堂的小姐中最是可人?！币娙怂坪跽媸怯眯膩矸钣约?，蘇瀾也給了臺階下。

    但當姬沐熙走近后，蘇瀾聞到一股異香，又突然變了臉色。她擰著眉頭問：“姬小姐這是抹了什么香粉？”

    早撤到一邊平復心情的姬慕清也轉過頭來。

    姬沐熙微驚。她只洗了一遍手便趕過來，未想外來的曼陀羅花香能教一個深宮中的半老徐娘注意到?！班?，不過隨意在路邊攤挑的便宜貨，覺得味道特別就買下了?！彼S便編排了個理由。

    蘇瀾看了許久，又側目瞧了一眼姬慕清，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徐徐夸贊道：“姬小姐挑得好?！?/br>
    饒是一直能笑臉相迎的姬沐熙也不由垂下嘴角，“??？但這香聞久了讓人暈乎乎的，沐熙已賞給了下人?！?/br>
    “姬小姐用錯了地方，這香奴婢以往用過，晚上燃在房里用于安眠?！碧K瀾并不意外，仍好言解釋道。

    “姑姑確定？”姬沐熙抱著最后一絲僥幸，慢慢伸出手小心試探。

    但蘇瀾聞過味依舊面不改色。她見姬沐熙不相信，倒也沒有把話說絕：“奴婢許久未聞了，也許會認錯，但姬小姐可以試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