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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玉那張常年如沐春風帶著笑意的臉此刻似失了魂,他掀起衣袍跪于地面,重重叩下一首。 “宣玉求將軍,救公主一命!” 淑寧長公主回宮那日,山上芳菲皆謝盡了,陽日高升,可以說是那段日子溫度最高的一日。 蕭明毓走得突然,她一襲宮裝,托著一個盆景去臻祿居時,姜眠正和侍女拿了大大小小的被褥出來曬。 場面頗為滑稽。 蕭明毓示意她看手中蔫巴的幾株藥草,慢悠悠道:“早該先移至盆中的,倒像是我養不好似的?!?/br> 姜眠懵了一秒,沒想到她還記得這遭,“養得挺好的?!?/br> 這些時日,確實只有蕭明毓閑時在她的藥草叢里費心思。 蕭明毓下巴略微一抬,眼中帶著幾分傲氣,“我將它們帶走了?!?/br> 姜眠一愣,這才知曉她現在要走。 “哦?!苯咝Φ脹]心沒肺,“終于要走了,我可算能清靜些,長公主一路走好~” 蕭明毓輕嗤,又想起她來時的一事,她逼近姜眠耳面,“我這會兒都要走了,說來這么長的時日,我見你可是日日住在這兒,當日所說魚水之歡……該有嘗過透徹吧?”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姜眠心說沈執未通半分竅她嘗個仙人板板,但是面上毫不示弱,強撐道:“這是必須?!?/br> “啊,”蕭明毓聲音低涼,“那挺好?!?/br> 沈執和陸清林去了裘府議事。 裘洛楚距上回與他們在“蜉蝣”相聚已是多日前,此人心中天性存得住喜存不住憂,在外評價還是副混子模樣,分明所談之事昭示前路險險,談完還能留人闊談。 裘洛楚還未成親,沒有家室,京中無人肯將女兒嫁與他,但他活脫脫一位情場老手的姿態,摟著陸清林的肩,在沈執越發暗沉的臉色下侃侃而談:“陸兄問得好,你說的情緣問題吧,我恰有幾分見解……所謂情之一字,它有時候不能單靠天運,自然得沒有機緣,我們就制造機緣……” 大概是被那種氛圍浸染,陸清林簡直是近墨者黑,被他哄得智商全失。 他在情感問題上依舊荊棘重重,抓到根稻草就對他信服得不行,全然忘了上回被摁到墻上撞傷的自己是聽取了誰的意見。 裘洛楚說到說到最后自己都乏了,“陸兄,你這心上人委實難追,天下之大,不如換一個追追?!?/br> 陸清林急紅了臉:“不可,感情一事如何能……裘兄是否太過隨意?” “別那么古板……陸兄家中可有服侍之人?可知閨房之樂?”他說著便走拐去不知從什么地方抽出些本子,展開至他面前,“我這的畫冊,皆是些洛神書閣畫技絕倫的孤本,床榻讀物,可增進夫妻感情,保證你看了會起成親念頭……你看沈執做什么?就他這種悶葫蘆性子,又喜愛拼命護他那小夫人的,說不準收藏的比我都多!” “裘兄慎言!” 陸清林是個讀書人,見首艷詞臉都得臊紅半日,寡淡小半生,如何見識過這樣露骨的畫直戳眼前,當即臉赤紅了個徹底,好死不死名義上的主子還在身旁,他這才后怕地瞥了沈執一眼,看他反應,誰料裘洛楚竟把他拆穿了。 裘洛楚后知后覺,不甚在意的向沈執投去目光,只見到沈執邊無表情地舉著酒杯輕酌,而后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看了二人一眼。 二人之間瞬間隔出個三四米遠,裘洛楚將東西隨意收至目光搜素不到之處,并向陸清林眼神示意回頭再給他。 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沈執又看了裘洛楚一眼,這一眼相比先前更多了抹審視的味道,裘洛楚眼觀鼻鼻觀心,全當作沒看到,摳了摳手心。 絲毫不知此刻的沈執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談論何事但又對那句“增進夫妻感情”產生了莫大興趣,只好以喝酒的方式掩蓋自己過于激動的內心。 但怎么沒聲了? 沈執心中的疑惑已經刨到了底,然而這該死得兩人說到一半卻閉了嘴。 那本子當中究竟藏了什么內容?為何說他收藏得多? 沈執好奇到了極點,但顯然沒人愿意再提起這個話題。 這導致他出裘府府門的時候臉格外的黑。 沈執思來想去,去了那個地方,裘洛楚口中的洛神書閣。 書閣掌柜見到這么尊神立在面前,他認不出是什么身份,但也知是個官品不小的人物,心中生出幾分惶恐,小心翼翼才道:“大人可是要找什么書?這市面上流通的,除了些孤本,本店都有……” 沈執垂眸看了他一眼,思慮片刻,“可知閨房之樂……”是何書 沈執沒說完,掌柜似松了口氣,連連笑瞇瞇道:“有!有!本店畫得最好的是柳虛道子,要價三兩銀子一冊,賣得最好是凌華仙人的,要價二十錢一冊,都出到八冊了,大人您要哪種?” “各要一冊吧?!鄙驁谈纱嗟?。 掌柜喜笑顏開,立刻招呼人將東西包裹得嚴嚴實實,遞到他手邊,“大人您的東西!本店注重隱私服務,絕對不會泄露一絲一毫,您放心!” 沈執雖不知何意,但還是點頭付了錢,轉接才會府中。 他要和姜眠將這些東西看了讀了,日后應該能增進情感。 想至此,心情還是十分美妙。 十多本畫冊疊加成一打落在眼里怪夸張,沈執提在手中并無大礙,只是姜眠看到他時頗為驚訝,“這是什么?包得這么嚴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