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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啪”一聲。 第一遍回響。 第二遍。 …… 第九十八遍。 裘洛楚的聲音橫空響起,直接將他的委屈情緒打斷個干凈。 沈執涼颼颼掃了他一眼,身上埋下的戾氣不要命似的發泄而出。 裘洛楚:“……” 你繼續。 一旦被打斷,沈執也難以回到剛才,隨意找起了個話頭,“你昨夜如何從二皇子那處脫身?” 二皇子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從他手上走了一遭卻未見血,實在不像他的手段。 裘洛楚有些猶豫,遲疑了許久才道:“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是寧太后那處發了話?!?/br> 沈執緊接便皺起了眉,“太后?” 不怪他訝然,這件事,寧太后會摻和進來,其實有些不同尋常。 “是平樂郡主,”裘洛楚不知該給他解釋,最后還是道,“聽聞太后昨夜便往母家遞了折子,說是思念幾個侄孫?!?/br> 一句話的事,沈執將意思了解了七八分。 寧太后浸yin宮中多年,到頭還是顧念家族,家族榮寵不衰,不過就那幾個法子……平樂郡主與太后做了交易,將自己的姻緣交付了出去。 聯姻,確實對寧國公府利益頗大。 沈執的手心握緊又松開,指節反復摩梭著姜眠劃蹭到的位置,終于出聲:“清林可快到了?” “已經通知了,若順利見到人,應當已經行進昌坊街區?!?/br> “收拾一下?!?/br> 沈執終于找到被姜眠瑩潤指尖殘存的觸感,目光突地一定。 “進宮面圣?!?/br> 第41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焉…… 正月里寒意未散,料峭春寒有時比冬至寒節還令人手腳哆嗦,舊衣未褪,反更添一層。 而佳節之后喜氣仍在,朱雀大街上幾日積攢下的炮竹碎屑今日才被清掃,清除干凈的兩側道路極廣、極長,蜿蜒而去,直通皇宮大門。 早朝剛散,金鑾殿外陸陸續續輾轉出文武百官,朝宮門信步而出。 其中多的是相聚一塊兒,嘴邊小聲交談著今日早朝發生之事的人,一個個納悶得出奇,“你說這二殿下和定北侯府沈二今日是和因緣?竟齊齊告假未至,讓大殿下鉆了空子,在皇上跟前摻他一本,告的是‘心思不正,罔顧人倫’,何解?” “誰知呢,昨日二殿下將裘侍郎給抓了,未過子時又將其放回,到底這定北侯府尋青宴上發生了何事,何人說得清!” “……二殿下和那半年前尚且名不經傳的沈二走得到底近了些,黃口小兒,殿下還能叫他越過我們這些老臣頭上?” 一番話說下來,有人拂了袖冷笑一聲:“不過是個來路不正的角兒,不如他兄長一分一毫!如今皇上兵權與誰還未定,還真當自個有那本事拿到不成?” 眾人一訝,朝那說話的人一看,看到參議道何恪的沉沉的臉面,“這如何能胡說,沈執他……” “他如何?”何恪反問了一句。 其余人閉了嘴,緘默不語。 何恪嘲諷一笑,整了整袖,朝自家候在宮門外的馬轎而去。 車夫見人過來,恭順地喊了句大人,又掀起簾子,好讓人進去。 何恪面無表情地上了馬車,車夫駕馬前行,寒風刮骨,他在馬車內掀起了窗口竹簾,冷著臉,一點不避諱地看著過往同道的幾架馬車。 偶有人透過窗簾縫隙瞧見何恪那戾重的神色,嚇得將眼神扶正,又將車簾拉掩得結結實實,不敢多瞧一眼。 何恪冷哼一聲,將目光抽回,還未行出二里路,他轉頭與車夫吩咐,“你記著路過京兆衙門時?!?/br> “吁!吁??!” 未說完,前遭忽而傳來車夫急切的聲音,馬兒剎停,何恪險些坐不穩,“怎么停下了?” 車夫顫聲:“大人,前面有黑衣人堵殺!” 外頭一同被迫停下的還有上朝而歸的其他官員,何恪心中一沉,猛然拉開車簾,果真看到十幾個黑衣人圍著幾人廝殺,“膽大妄為!竟在這朱雀道上干這等徇私枉法之事!” 此地不遠便是皇宮,在皇宮附近還敢急不可耐攔人絞殺,那便是踐踏王法,藐視皇威! 車夫長了副好記性:“大人,是裘侍郎!另一個好像是……是前大將軍沈、沈……” 也難怪車夫說不出。 何恪目光一凝,似乎那人闖入了他的視線,他拽著車簾的手突然抓緊。 那雙腿俱廢之人,如今居然好端端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殺。 沈執與裘洛楚一入朱雀大街,便被人所圍住了,幾十個死士個個身手不凡,刀光凌厲,皆是為奪命而來。 沈執手上的功夫還在,然而多月不曾運動過的雙腿還是多有制挾,極大影響他的行動,劍上方挑殺一人,背后便有劍影閃過,險險擦上他的胳膊。 “該死!”裘洛楚暗罵一聲,他自顧不暇,不過一會兒,身上便已多了道口子,鮮血直流。 雖說距沈執離開沈府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但消息確實如翼而飛,二皇子那處能做出這番應對,怕不是已經知曉他二人聯手的目的,也是,腦袋再不拎醒,兜頭而來的怕不就是罪責之名了。 這才急急趕在皇帝眼皮底下下死手。 實在不是你活便是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