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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池說:“那……” 陳導再次張羅著開拍了。 葛葦說:“麻煩你幫我把這兒收一下?!闭酒饋矸畔峦馓?,穿著一條露胳膊的紅裙,往鏡頭前走。 一路吸著氣,怕自己的胃凸出來。 顧曉池看了一眼葛葦吃完蛋糕后,空蕩蕩的紙盒,嘆了一口氣。 ****** 既然顧曉池來了,陳導索性把之后要用的各套服裝,再跟她對一遍。 葛葦和韓菁跑到外面抽煙,透口氣。 葛葦一邊抽煙,一邊揉著自己的胃:“撐死姐了?!?/br> 韓菁瞥她:“誰讓你吃獨食不分給我們了?” 葛葦說:“我這不是以為蛋糕里藏著戒指什么的嘛!誰生日就光送一蛋糕的??!” 韓菁說:“人家這不是巴巴的把自己給你送來了嗎?” 葛葦想了想,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也是?!?/br> 韓菁瞟了她一眼:“你不是對顧曉池過度自卑么……你還能不能……那啥啊……” 葛葦直接踢了她一腳:“滾!” 今天葛葦的車子沒開過來,韓菁開車,送顧曉池和葛葦一起,直接回葛葦家。 對葛葦和顧曉池重新聚頭這事兒,韓菁還是有點不放心:“有什么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br> 葛葦笑嘻嘻的趴在她車窗上:“不給你買中藥行么?” 韓菁瞪了她一眼:“不行!” 載著小平開車走了。 顧曉池和葛葦一起往樓里面走。 進電梯的時候,顧曉池靠過來,跟葛葦站的很近。 葛葦忽然有點緊張。 密閉的電梯空間內,顧曉池身上的香味鋪天蓋地。 曬過太陽的洗衣粉味道,還有深山里的草藥香味,帶一點點清苦,幽遠的不像在城市里能聞到的味道。 顧曉池的胳膊緊貼著葛葦的胳膊。 雖然冬天,穿的厚,不再能感受到彼此皮膚的溫度,但身邊有個人踏踏實實的站著,好像隨時倒下去,她都能接住你。 顧曉池的手,伸到背后。 她慢慢摸索著,牽起葛葦的手。 輕聲說:“攝像頭看不到?!?/br> 身體擋住了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 葛葦的掌心開始冒汗。 走出電梯的時候,葛葦突然反悔了:“要不你還是去住安寒家吧?!?/br> 顧曉池靜靜看著她。 樓道里的聲控燈,剛才隨著兩人的腳步聲亮起,此時照在葛葦的臉上。 她還畫著片子里的妝,沒卸。 粉底涂得過白了一個色號,眉毛和眼線都是濃黑,貼了厚厚的假睫毛,口紅是一種廉價易脫落的老式口紅。 有一張很張揚的嫵媚感,把自己的所有美貌和盤托出、當成武器的那種。但就因為這樣不留底牌,同時又透出一種倉皇感。 一種花架子似的虛張聲勢。一種背后深藏的無能為力。 葛葦被顧曉池看的更慌:“我面對你的時候心里會怕……就不太好相處……真跟神經病似的……” 她不知該怎么說下去,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顧曉池也沒說話。 兩人就這么靜靜站著。 直到樓道里剛剛亮起的燈,又熄滅了。 黑暗襲來,像每一個晚上包裹葛葦夢境的迷霧。她有點害怕,剛要跺腳,讓樓道里的燈光重新亮起。 顧曉池靠過來,抱住了她。 兩人在一片黑暗中,靜靜的擁抱。 剛才在樹下吃完花生后,顧曉池也是這樣抱住她的。 一只手扶著她的后頸,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心,葛葦的身子一動,顧曉池的手就輕輕拍兩下,安撫似的。 葛葦覺得這個姿勢很熟悉。 她想了一會兒,想起來為什么覺得熟悉了。 她曾經演過一位母親,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葛葦為了保護好孩子,還專門去跟真mama學了該怎么抱嬰兒。 就是像顧曉池這樣,一手托著嬰兒的脖子,另一手托著嬰兒的背。 讓嬰兒可以把全部的重量,安心交到這雙手里。 葛葦又有點想哭。 這段時間,她很久沒哭過了。不知是不是顧曉池不在的原因,她所有的感受都混沌一片,跟沾了水的棉花似的,沉甸甸堵在心口。 夜晚輾轉反側的時候,她沒哭。 孤獨到心里發慌的時候,她沒哭。 演戲為了不斷突破自己,給自己喊了太多次NG,最后自己都覺得心力交瘁的時候,她也沒哭。 這會兒躲在顧曉池的懷里,顧曉池托著她全部的重量,她忽然覺得,有點想哭。 于是她叫了一聲:“顧曉池?!?/br> 顧曉池像是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想哭就哭?!?/br> 葛葦吸著鼻子問:“那我的鼻涕眼淚把你衣服蹭臟了呢?” 顧曉池笑了,好像葛葦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她說:“那就去洗呀?!?/br> 于是葛葦意識到,自己真的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顧曉池在這里,帶給她的感覺是,好像一切都有辦法解決。 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躲在顧曉池的懷里,終于哭了出來。 剛開始是無聲的流淚。后來哭的暢快了,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像只受傷的小動物。 顧曉池一直輕拍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