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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菁這時才知道,安寒扔的那一疊紙,全都是顧曉池以前開藥的單子。 就是以前,葛葦和喬羽糾葛的那段時間,原來顧曉池承擔了這么大的心理壓力。 吃不下,睡不著,去心理門診開了藥。 吃了藥又有副作用,頭暈,想吐,又去換藥。 韓菁把那些單子撿起來,一張一張的看。 看著看著心里又疼起來。她覺得顧曉池這小孩兒太能忍了,明明都這樣了,韓菁愣是一點沒看出來。 顧曉池也硬是沒讓葛葦看出來。 喬羽這時卻輕聲說:“這些我都知道?!?/br> 安寒驚訝:“你知道?” 喬羽說:“就是因為曉池對我說了以前的這些事,加上她現在又失去了味覺,我才讓她馬上去住院的?!?/br> 安寒更驚訝了:“是你讓曉池去住院的?” 韓菁在旁邊說:“住院費也是喬羽墊的?!?/br> 安寒沉默。 喬羽說:“我是真心希望曉池好?!?/br> “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好,至少,都好好活著?!?/br> 安寒又抬起頭瞪著喬羽:“可是她活得一點都不好?!?/br> 韓菁過來拉安寒:“你跟我走吧,聊兩句?!?/br> 又對喬羽說:“你先上去休息?!?/br> 喬羽手里還拎著兩橙子,估計就是下樓買個水果,結果被安寒堵這兒了。 喬羽點點頭,上去了。 韓菁問安寒:“抽煙么?” 安寒搖頭。 韓菁想了想,把安寒帶到了附近的咖啡館里。 她告訴安寒:“曉池今天出院了,我幫她辦的手續?!?/br> 她把喬羽建議顧曉池住院、還有喬羽每天陪顧曉池聊天的事都說了。 安寒喝著咖啡,沉默。 韓菁問:“曉池沒對你說這些?” 安寒搖搖頭:“她從不提起喬羽?!?/br> “喬羽的事,還是我自己到處找人,打聽到的?!?/br> 韓菁也喝了一口咖啡。 這家咖啡館的豆子不錯,喝的出酒香,還有一股漿果的香味。 韓菁在想,人的心,是不是也跟上好咖啡豆的味道一樣復雜。 就像顧曉池,她明明知道喬羽,是攔在她和葛葦之間的最大障礙,對最好的朋友都不愿提及喬羽,說明她根本不想面對。 可一旦事情真的發生了,她徹底失去葛葦了,她卻又很依賴喬羽。就像一個落水者,唯有曾經也落水過的人,才能懂她的心境和處境。 從這一點來說,無論韓菁、安寒、周驪筠,都幫不上忙。 甚至葛葦也不行。 韓菁把這個想法對安寒說了。 安寒嘆了口氣。 韓菁忽然說:“其實我也不喜歡喬羽?!?/br> 安寒這天晚上第一次笑了:“真的?” 韓菁喝了口咖啡說:“我之前不是牽涉到一個xi錢案里,進去了一段時間么?” 她心想安寒這么能打聽,估計這事兒她也門清。 果然安寒點點頭。 “雖然那段時間是喬羽在幫著撈我,葛葦也挺感謝喬羽?!表n菁說:“但我心里始終存著一個結?!?/br> “怎么就那么巧,牽連我那人,就是很久以前喬羽介紹給我的呢?” 安寒問:“你有證據么?” 韓菁搖搖頭:“我沒有,所以我現在看到喬羽對曉池這樣,寧愿相信她是個好人?!?/br> 相信她是個好人。 相信她走到這一步,賴著葛葦,是因為她也是心理問題的受害者,她也沒有辦法。 一定要是這樣。必須得是這樣。 葛葦的日子,才能稍微好過一點。 安寒嘆了口氣,走了:“我去看看曉池?!?/br> 這時韓菁的手機響了,是小平,告訴她已經送葛葦回去了。 韓菁想了想,走回停車場,但沒走回自己的車旁邊。 反而走到一輛奔馳大G旁邊。 她敲了敲車窗。 里面的人明明在發愣,聽到聲音一驚,看過來見是韓菁,松了一口氣。 是葛葦。 這輛奔馳大G,是葛葦自己開車時用的車。 葛葦給車門解了鎖,韓菁拉開車門,鉆進副駕。 葛葦之前坐在駕駛座上抽煙,窗戶都沒開,車廂里這會兒云山霧罩的。 韓菁直揮手:“你也不怕把自己熏死?!?/br> 葛葦無所謂的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我還不知道你?!表n菁瞥了她一眼:“肯定回去之前想在哪兒躲會兒?!?/br> 葛葦揚揚手里的煙:“我抽完一支煙就上去?!?/br> 她想躲,又放心不下喬羽。 也是挺擰巴的。 韓菁說:“給我一支?!?/br> 葛葦拋給她一支,韓菁也點了,把車窗打開。 新鮮空氣進來,直到這時,葛葦才深深呼出一口氣。 也不知她剛才是想熏死自己,還是憋死自己。 韓菁看著葛葦這樣子,忽然想起跟顧曉池聊天時,顧曉池描述自己情緒不好時的狀態:整個人像浸在水里,水淹過頭頂,沒法呼吸,憋得心臟疼。 韓菁心想,這兩人雖然現在不聯系了,但有時候的感受,倒神奇的很一致。 她沒說什么,就沉默的陪著葛葦抽煙。 還是葛葦忍不住問:“她還好么?” 聲音啞著,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煙抽多了,還是忍著那么一點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