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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輕輕咬了一口,好像顧曉池是什么美味珍饈。 右手伸進顧曉池的棉服。 也是冰涼。 顧曉池盯著大銀幕,背脊緊繃??磥砀鹑攲λ南?,是金主想情*人的那種想。 不知道葛葦注意到沒有。銀幕上放著的電影,居然是喬羽剛出道時,演女二的那一部。 就是顧曉池看過的那部。喬羽演一個在酒吧賣唱的大學生,平時干凈清純的不像話,在酒吧里卻穿誘惑的黑色蕾絲衣,胸前還有被煙灰燙出的洞,又油又臟。 如現在的顧曉池,一般青澀,一般窘迫。 顧曉池忽然開口:“葦姐?!?/br> 葛葦暫時抬起頭:“嗯?” 聲音染著黑夜般的暗啞,誘人心魄。 顧曉池問:“你猜現在在下雨么?” 葛葦沒懂:“???” 在電影院里面,聽不到外面有沒有下雨。 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顧曉池想,如果雨重新下了起來,是不是就能認為,雨還是一直下到了明天? 葛葦問:“有沒有下雨,很重要么?” 她的手還在流連。 顧曉池搖搖頭:“不重要?!?/br> 銀幕上喬羽的眸子亮亮的,閃著魅惑的光,清純的,冷淡的。誘人的,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可喬羽已經訂婚了。 葛葦說,或許她可以試一試談戀愛。 顧曉池抿嘴。為什么要靠一場雨,來決定她和葛葦的命運? 木質老朽的臺階,染了一整天的雨氣。表面的灰層被蹭掉以后,露出潮潤潤的內里來。坐在上面沒一會兒,牛仔褲都被水氣染濕了。 葛葦的左手放下冰棍,伸過來。剛才那只手撐在臺階上,也沾了水氣,濕濕的,潤潤的。 一切的氣氛,都潮濕氤氳,濕噠噠一片化不開,像愛人的心。 葛葦的左手伸過來,想摸顧曉池的臉,卻被顧曉池握住了。 顧曉池握著葛葦的手,往自己的棉服口袋里帶,葛葦本來想問她要干嘛,摸到一個什么東西,閉嘴了。 那是一張紙,卻像軟軟的塑料,表面光滑,手一捏,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是包巧克力的紙。 白天葛葦給的巧克力,顧曉池把紙都留了下來。 “cao?!备鹑數吐晢枺骸邦檿猿?,你不會真的這么喜歡我吧?” 銀幕上的喬羽在對臥底警察說:“喜歡你,很喜歡。喜歡到得不到你,就要毀掉你的程度?!?/br> “嗯?!鳖檿猿氐吐曊f:“喜歡你?!?/br> 葛葦的手被顧曉池拉著,塞到她棉服右邊的口袋里。她整個人背對銀幕,右手還伸在顧曉池襯衫里、纏在顧曉池腰上。 像是在給顧曉池一個擁抱。 顧曉池輕輕,把下巴放在葛葦頭頂。 “所以談戀愛的話……可不可以,考慮一下我?” 葛葦心里亂著,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都被放大,一樓觀眾咳嗽的聲音,擤鼻涕的聲音,舔冰棍的聲音,跺腳的聲音。 還有銀幕上的人在說:“小萱是不是喜歡你?我想見一見她,看看她長什么樣子?!?/br> 葛葦心里一動。那是喬羽的聲音。 剛才她一門心思跟顧曉池那啥,色令智昏的,根本沒注意銀幕上在放些什么。 這會兒聽進去了,一聽,就知道是喬羽的聲音。 咔噠。咔噠。是喬羽在玩一把彈簧水果刀,刀刃彈出來,又塞回去,彈出來,又塞回去。 顧曉池沒把這部電音看完??筛鹑敭斎豢催^。 電影的最后,喬羽扮演的女二,把那個叫小萱的女一殺了,用的就是此刻,她手里把玩的這把水果刀。這一天,她還用這把刀,給臥底警cha削蘋果來著。 毀滅的欲望就是這樣,一旦冒出來,要么傷人,要么自傷。 葛葦顫抖著聲音開口:“你有……多喜歡我?” 喜歡這東西,愛這東西,讓葛葦害怕,所以這么多年躲著走。她了解愛的威力,像龍卷風,摧枯拉朽,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 最后的結局,據她所見,就是要么傷人,要么自傷。 “很喜歡?!鳖檿猿夭洳涓鹑數念^頂:“特別特別喜歡?!?/br> 顧曉池下巴挺尖的,但沒用力氣,蹭在葛葦的頭頂不疼,只是癢。 銀幕上的喬羽,開始削蘋果了。一刀一刀,削掉蘋果皮,一刀一刀,把蘋果切成小塊。 一刀一刀,割在葛葦的心上。 “cao?!备鹑斢至R了一句:“不是早跟你說了么,別喜歡我,我這人沒有心?!?/br> 葛葦想躲,顧曉池卻拉著她的手不放。葛葦只好把那張巧克力紙捏在手心里。 心里亂,手上一用力,手心里的糖紙被揉皺,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略微蓋過銀幕上喬羽的聲音。 “沒關系?!鳖檿猿卣f:“我知道你的心在喬羽那里?!?/br> “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的?!?/br> 葛葦問:“那你要怎么樣?” 顧曉池說:“我就在你身邊,一直等著你?!?/br> 葛葦又問:“那你要是永遠等不到呢?” 她一直躲著愛走,躲了這么多年,沒愛過什么人。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具不具備愛的能力。 顧曉池笑了一下:“那就一直等下去?!?/br> 葛葦說:“等死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