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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葦眼睛長得好,不帶美瞳也閃著粼粼的光。她就躺在那兒,望著前方,連眨眼都變得緩慢。唇角微微上揚,到了最邊緣的時候,又緊抿向下。 面對心上人,既欣悅,又緊張。 舞臺導演在邊上看的特激動,用氣聲對著耳麥喊:“推特寫?。?!” 他知道葛葦會演得好,但不知道葛葦會演得這么好。眼神里的層次全出來了。 難以置信,自己竟會愛上什么人。 猶豫不決,身份和地位的巨大障礙。 濃情蜜意,笑意滿得從眼睛里溢了出來。 甚至還有一絲恐懼。那是對未來不知何去何從的惶恐,因為心動,所以害怕。 什么都想牢牢抓在手心,一瞬間就白頭偕老??捎峙聰傞_掌心,自己只抓住了一陣風。 小平抱著葛葦的咖啡杯在邊上看,看得投入,連咖啡杯都抓緊了,挺硬的紙板微微癟下去。 舞臺導演在她身邊喃喃:“絕了?!?/br> 所有人都沉浸在葛葦的演技中,沒有一個人知道葛葦此時心里,在罵臟話。 馬勒戈壁,她現在心里想的竟然是……顧曉池? 給她畫像的時候,握著畫筆,白襯衫敞著,露出瑩白的一片。 陪她去游樂場的時候,站在路燈下吃棉花糖,側臉很認真,影子被燈光拉得老長。 在摩天輪上的時候,語氣很輕,有一種孤注一擲的淡定:“要不咱們試試?” 還有昨晚,帶著睡意的溫柔,nongnong的鼻音和一點點啞。 “嗯……啊?!?/br> 顧曉池的聲音,昨晚撞在臥室的四壁,現在撞在葛葦的心上,振聾發聵。 后來顧曉池又說話了,哄她似的,更溫柔:“我輸了?!?/br> 葛葦的眼神灼燒起來,背脊也跟著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舞臺導演在邊上瘋狂的用氣聲喊:“推特寫!再推近一點!” 葛葦在心里無聲的問:這場游戲,到底是誰輸了呢? ****** 葛葦下臺的時候,小平捧著咖啡杯過來:“葦姐,太絕了?!?/br> 葛葦沉著一張臉,誰欠了她八百萬似的。 小平有點懵,捧在手里的咖啡杯,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美女是不是都有喜怒無常的特權?還不顯得討厭。 韓菁走過來替小平解圍:“怎么了?” “累了?!备鹑敽谥粡埬槪骸敖裢磉€有行程么?” 韓菁點開平板電腦:“有一個珠寶品牌的啟幕典禮?!?/br> 葛葦煩躁的揮揮手:“不去?!?/br> 韓菁氣笑了:“jiejie,你以為橙果娛樂我家開的???公司跟人家品牌方簽了合同的,你說不去就不去?” 葛葦說:“不去?!?/br> 葛葦紅了這么多年,人氣擺在這兒,有時候不想忙,一堆戲一堆節目也巴巴的找過來。公司也指著葛葦賺錢,早年間經紀人什么都接,葛葦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還是在保姆車上。 后來年紀大了,身體扛不住,經紀方面又大半交給韓菁打理,韓菁會選擇性的幫她推掉一些。 但還是忙,基本上全年無休,過年都泡在劇組里。 韓菁還問過葛葦:“要不要減少一些行程?”葛葦玉手一揮:“不要,干嘛跟錢過不去???” 也不是敬業什么的。韓菁知道,是因為葛葦太無聊了,沒愛人,沒朋友,唯一的meimei常年住療養院也不能怎么見面,唯一的娛樂就是刷刷手機傻雕視頻。 一朵灼灼盛開的野玫瑰,也許下面的根早就枯萎了。不知什么時候會爛到莖上來,在還開著大朵花的時候轟然倒塌。 讓所有人毫無防備。 這是葛葦第一次臨時取消行程。韓菁看了看葛葦的臉色:“好吧?!?/br> “好?” 換葛葦驚訝,看著韓菁。 韓菁揮揮手:“你別管了,我去想辦法?!?/br> 葛葦沒想到教導主任似的韓菁,這么輕易就同意了。平時她喜歡胡鬧,野馬似的,韓菁就是她的韁繩。 葛葦盯著韓菁看了一會兒,韓菁不看她。 葛葦舔了舔嘴唇:“謝……cao我說不出口太rou麻了?!?/br> 韓菁白了她一眼,笑著走開了。 ****** 課間休息,顧曉池接到韓菁的電話:“晚上的活動取消了,你不用去接葛葦姐了?!?/br> “取消?”顧曉池有點緊張:“出什么事了么?” “沒事,就是葛葦有點累了吧,休息一晚?!?/br> 韓菁簡單解釋了一句,掛了電話。 上課鈴打響,顧曉池把手機收起來。 這節是藝術理論課。教授在臺上問:“十六世紀法國最杰出的雕塑家是哪兩位?” 賀淼蹭一下把手舉了起來。 安寒沒好氣的在顧曉池旁邊嘟噥:“我怎么覺得她今天格外亢奮?” 顧曉池淡淡的:“有嗎?” “有??!”安寒狂點頭:“回答問題特別積極,聲音特別洪亮,眼睛瞪得賊大,烏眼雞似的?!?/br> 末了總結:“一看就是腎上腺素瘋狂分泌!” 顧曉池沒看出來,她也不在意。 下了課,走到公交車站,回葛葦給她租的房子。 客廳空曠,對顧曉池來說倒是正好,擺了畫架和顏料,正好不用去學校跟人搶畫室。 反正葛葦也不怎么來,總共就來吃過三頓飯,吃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