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190節
后頭秦氏又問起大夫,“我也是過來人了,之前懷阿源他們姐弟三個的時候,可沒有肚子疼過。她方才怎么疼得那般厲害?可是胎像不穩?” 老大夫就解釋道:“女子懷孕初期,各人的反應都不盡相同。不止有肚子疼的,更甚還有孕初期見紅的,讓人誤以為是來了信期而沒有懷上的‘暗行經’……都是正?,F象,只要后面注意一些,多加調養,便是無礙的?!?/br> 秦氏聽的連連點頭,當即讓鄭mama開了私庫,撥出好些補品,都歸進春杏的份例里。 陸沅琪的臉又白了三分,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定好的補品里,不少都是她孝敬秦氏的! 她暗自惱恨,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放在桌旁的一只手緊緊握拳。 馮源是將近不惑之間的人了,這會兒再得個孩子,那絕對是老來的子了。 他也不再和馮鈺說話,只對著春杏噓寒問暖,讓她千萬得看顧好肚子里的孩子。 馮鈺唇邊噙著一個淡笑,對這家子精彩紛呈的表現冷眼旁觀。 翌日再進宮,馮鈺自然把這樁事說給顧野聽。 姜嬸子的那生子偏方,自然不是什么道士給的,是老醫仙制的。 那藥能維持兩個月,隨后就會被身體代謝掉,假孕的癥狀也就隨即減退消失。 顧野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你家祖母選人是這個!” 溫順善良的葛珠兒不得秦氏喜歡,秦氏喜歡的陸沅琪驕縱任性,而那春杏更是了不得,明知道是亂人脈象的假孕藥,說吃就吃,不帶半點猶豫的。 馮鈺也跟著無奈笑了笑,道:“我母親還在府里時,那春杏就是個仗著小聰明、不安分的,我母親不想同她一般見識而已。如今我那厲害的繼母成婚前就和她結下了仇怨,她就不是會坐以待斃的?!?/br> “那位幫忙的嬸子可安頓好了?” 馮鈺又點頭,“春杏自然不能把她留在府里,前幾天就給了她一筆銀錢,讓她告老還鄉。正好我就把姜嬸子接了出來,如今和我娘他們在一道了?!?/br> 顧野和馮鈺靜觀其變,只是沒想到那藥兩個月的藥效還沒過,馮家居然很快就鬧了起來—— 自打春杏被確診有孕之后,在馮家的地位立刻水漲船高。 秦氏開了那個給她送東西的頭,馮源后來也尋摸了好些好東西給她,且在家時也幾乎日日都去陪著春杏。 府里主子尚且如此,其他下人也是見風使舵,連大廚房里弄吃食,都是先給春杏做了,而后再給陸沅琪做。 陸沅琪就不是能受氣的主兒,曲意逢迎馮源和秦氏,那是因為這兩人身份本就算高貴,但春杏這種丫頭出身的,前頭還讓她成為京城笑話的姨娘,現在卻爬到她頭上去了。 想來想去,根節還是在春杏的肚子上。 她回了娘家一趟,求助于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給她兩條路,一條呢,自然是等春杏順利生產,然后把她的孩子抱到陸沅琪自己膝下撫養,另一條,自然就是把春杏的胎落了,陸家作為高門大戶,陸老太爺在世時身邊鶯鶯燕燕不斷,陸老夫人年輕時沒少給那些姨娘通房落過胎,有的是辦法。 第一個辦法是最是穩妥的,但那孩子若生下來,就和陸家的其他庶子庶女一樣,要扎眼一輩子。第二個辦法雖然干凈利落,但容易落人把柄。陸沅琪剛嫁入魯國公府,在馮家又無什么自己人,現在動手,十分不明智。 所以陸老夫人更傾向于前者,就還是讓陸沅琪先忍著。 陸沅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魯國公府,后腳春杏就來給她請安了。 妾室給正室晨昏定省,那是高門大戶通有的規矩,此前陸沅琪還十分享受春杏給她打扇端茶的,此時卻覺得她是要耀武揚威。 既人來了,她就讓春杏在跟前立規矩。 后頭剛到五月頭,春杏在她屋子里暈倒了,再把脈時,府里大夫就說她流產了。 那時候她才“懷孕”不到兩月,所以并不會有大量見紅,只哭的肝腸寸斷。 人在陸沅琪跟前出的事,秦氏和馮源自然把這件事怪罪到陸沅琪頭上。 陸沅琪百口莫辯,她是真的沒做任何事,只是讓春杏在自己跟前立規矩,做點端茶倒水的小事而已。誰能想到這也能讓人小產? 秦氏和馮源把她好一通數落,哭成淚人的春杏掙扎著下床,跪在地上道:“不是太太的過錯,就是奴婢身子單薄,沒有那個福氣而已!太太未經過生產,許是不知道懷孕初期容易滑胎……” 兩人一個死不認錯,一個蓮言蓮語,馮家登時鬧得不可開交。 后頭兼還有陸家人上門為陸沅琪撐腰,一開始那陸老夫人還挺客氣,說陸沅琪就不是那種壞心眼的,這次的事純屬意外。 但秦氏再不是過去那個親家長、親家短的親熱嘴臉,反正陸家的銀錢的都已經到手了,陸家還逼著吐回去? 馮家子嗣單薄,第三代只馮鈺一個,還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秦氏對春杏的孩子寄予厚望,就指著家里再添丁,為馮貴妃助力呢。 當下秦氏就說他們陸家教女無方,殘害馮家子嗣! 陸老夫人好聲好氣地接著陪小心,但耐不住秦氏那張出了名利刀子似的嘴,各種難聽的話接二連三不斷,最后連“商戶就是商戶,上不得臺面”那種話都出來了! 陸老夫人那也不是吃素的,做低伏小總有個底線,秦氏這話顯然是觸到了她的雷區,當即冷了臉說:“結親拿銀錢的時候,秦家老夫人可不手軟,怎么如今倒是嫌棄起來了?若我們陸家不是商戶,哪里來的那二三十萬兩銀子供你驅使?” 秦氏看她還敢還嘴,自然罵的越發難聽。 兩人你老我往,不遑多讓,好一通唇槍舌戰,罵戰三百個回合,都未較出高下,最后還是因為這兩人都年紀不輕,力有不逮,才暫時停戰。 秦氏第二天就沒下來的床,聽說那陸老夫人境況也差不多,陸沅琪都回娘家侍疾去了。 可惜的是馮陸兩家都極好面子,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揚,所以雖然撕破了臉皮,罵的厲害,卻沒把這件事往外捅。 顧野這邊也是因為馮鈺在家里安插了人手,從魯國公府內部得來的消息。 但馮鈺如今還不是世子,權利有限,他的人近不得秦氏的身,也只能隱約聽到一些,知道事情的經過,像后頭那精彩紛呈的罵戰三百回合里到底罵的是啥,就不得而知了。 這天因為知道了這個消息,顧野回坤寧宮用膳的時候,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揚。 正元帝見了,便問道:“我們烈王這是又遇到什么好事兒了?” 顧野并不瞞著,就道:“是聽阿鈺說了一嘴他家里的事兒,有些糟心的家務事罷了。父皇要是愿意聽,我就說?!?/br> 聽說是魯國公府的事兒,正元帝下意識地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正照顧陸照吃飯——陸照現在有陸煦比著,吃飯不用人喂了,但握不住小筷子小勺子,經常把自己的衣裳吃的一片狼藉,就還是得讓人看顧著。 察覺到正元帝的視線,周皇后就道:“陛下想聽就聽,看臣妾做什么?” 正元帝想著以顧野的性子,多半也不會說會讓周皇后不快的事兒,就讓他說來。 顧野就說了馮家小妾在魯國公夫人屋里小產,然后秦氏和陸老夫人罵架的事兒。 周皇后一開始沒怎么上心的,后頭不覺也認真聽了起來,“那魯國公府的老夫人我是知道的,素日里那就是得理不饒人,無禮攪三分的厲害人物。這陸家倒是沒怎么聽說過,那陸老夫人竟能和她平分秋色,想來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兩人性子這般相仿,怎么就結成了親家?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天長日久地相處著,那不是等于三五不時都得鬧上這么一場?” 顧野說可不是嘛,又可惜道:“只可惜阿鈺那邊的人不知道她們罵了什么,能罵上那么半天,直到兩位老人家耗得力有不逮才休戰,實在是讓人很想洗耳恭聽,開開眼界!” 母子倆說說笑笑的,只當聽過一樁家長里短的熱鬧事,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正元帝,把這樁事聽到耳朵里,還放在了心上。 能叫他放在心上的,自然不是馮家的家務事本身,而是馮家的親事是過了明路的,他早就知道結親的陸家是商戶。 一個商戶人家高攀國公府結親,憑啥能那般理直氣壯? 終歸是有些不可為外人道的緣由在里頭。 他便招人去問。 不同于馮鈺只能在家里安插幾個無足輕重的人手,正元帝在馮家的眼線是從前馮源的一個部下,如今在魯國公府當侍衛的。 秦氏和陸老夫人在屋里扯著嗓子對罵,一般人聽不到多少,耳聰目明的會武之人聽到的可就多了,兩人說的話被眼線寫成了幾頁紙,連夜遞送到御前。 正元帝這才得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消息——陸家陪送了二三十萬兩的嫁妝! 那樣一筆銀錢,即便是對身為九五之尊的他來說,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馮家已有了權,如今更有了錢,且從前還帶過兵,有著不少同僚舊部,還不是安分老實的! 這如何不讓他忌憚呢? 當晚他又讓人去徹查馮家的銀錢方面的消息。 沒過兩日,正元帝就知道了馮家在和陸家結親后倒是沒有置辦什么產業,或者招攬什么人手,只是開的那家望天樓越發不計成本罷了。 這稍微讓他安心了一些,卻又不是全然的放心,畢竟一個酒樓再虧錢,那二三十萬兩都不可能只補了那么一個空缺,便又讓人再接著查。 查著查著,自然就查到了永和宮頭上。 馮貴妃這段時間出手十分闊綽,讓人辦差的賞錢動輒就是百兩。 正元帝且不知道那是因為馮貴妃前頭得罪了錢三思,所以錢三思故意在背后給她穿小鞋,逼得她在宮里當散財童子。 他便讓人捉了永和宮的宮人稍微一拷問,就得知近幾個月來,馮貴妃光是打賞宮人,就已經花費出去上萬兩。 這就很觸正元帝的霉頭了——這讓宮人辦差,給了幾兩銀子,那固然可以算是主子的打賞。但這動輒百兩,總共花銷過萬兩的舉動,卻已經脫出了打賞的范疇,而可以歸于行賄了。 一個魯國公府在外就讓他睡不安生了,還有這么個在宮里大肆籠絡宮人,若不是陸煦還不到四歲,正元帝又對馮源的為人還算了解,都要懷疑這家子準備謀反了! 但謀不謀反先不提,永和宮的宮人平時動不動就會受到馮貴妃的責打,竹筒倒豆子的什么都說,不止說了這方面的事兒,還說馮貴妃如何教唆奶娘,讓奶娘時時刻刻提醒陸煦要提防著顧野。 抓了一個又拉出個奶娘,正元帝再讓人問那奶娘,果然和宮人說的都對的上,還復述了很多馮貴妃的原話。 早些時候,正元帝就知道陸煦被馮貴妃養的有些歪了,但想著他年紀小,肯定能掰過來。就讓陸煦住到了擷芳殿,讓他和顧野一起上課,同吃同住,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他是想讓這兄弟倆和睦相處。 可這馮貴妃,卻還是這般妄圖離間他們兄弟,蠢得令人發指! 終歸這家子不讓人省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被觸及底線的正元帝是完全不耐煩了。 冷靜過后,想著馮貴妃為自己生育了陸煦,看著孩子的面子,他也沒降馮貴妃的位份,只下旨申斥馮貴妃鋪張浪費,罰她閉宮思過,再把那些收受賄賂的宮人一并處理,肅清宮闈。 至于宮外的魯國公府,正元帝則送了兩個性子最不讓人省心的美人過去,只說是聽說馮源失了個孩子,馮鈺如今又在宮里長住,馮源膝下空虛,送兩個美人去為馮家開枝散葉,也算是在懲治了馮貴妃后給魯國公府一點賞賜,一個棒槌一個甜棗的,合情合理。 至于那兩個不省心的美人,會不會攪的魯國公府后宅越發混亂,會不會讓馮家和陸家從親家成為冤家,那就不在正元帝的管轄范疇里了。 反正自打這次之后,顧茵就很少再從顧野嘴里聽到魯國公府的消息了——馮貴妃失寵,出不得宮,又遞不出消息,馮家忙著內務,自然很少再有心思去管別人家的事,總算是安分下來。 ………… 五月中旬,徐廚子帶著兩個小徒弟上京城來了。 而寒山鎮的大本營,則是顧茵在考察了這么久后,從現在酒樓兩位大廚里頭的徒弟里,各選了一人。兩人在年后就出發去往寒山鎮。 徐廚子帶著他們熟悉了一段時間快餐店的運營模式,便能徹底脫開手來。 師徒分別了大半年,顧茵也十分掛念這唯一的徒弟和一對徒孫。 當天正好她也沒什么事,武青意也休沐在家,兩人干脆一起去城外接人。 馬車停在碼頭邊上沒多會兒,顧茵一眼就在下船的人群里看到了十分顯眼的徐廚子。 他和砧板、菜刀一人提著幾個碩大的包袱。 下了船后,一胖兩瘦的三人被人潮裹挾著往前走。 一路走到寬敞地帶,三人臉上都浮現了茫然的神色。 顧茵和武青意過去尋他們的時候,正聽到徐廚子咋舌道:“乖乖,這就是京城啊,別的不說,光這碼頭就比咱們鎮子上的大了好幾倍!” 菜刀和砧板也有些被唬住,聞言都是只點頭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