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181節
“也不是很辛苦,主要還是下屬們負責動手?!?/br> 顧茵將他的手掌拿到眼前,他的手掌黝黑粗大,掌心滿滿的都是繭子。 顧茵可不相信他這話,移栽這么一大片野花,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但武青意并不是旁觀其他人干活而自己偷懶的人。旁人幫忙,他只會比別人干的更多。 想到堂堂一國重臣,為天子清掃圍場的同時,卻還得抽出時間來忙這些。 也難怪那會子他每天都得到半夜才回府。 “騙人的。我現在才發現你手都比之前粗糙了好幾分,砂紙似的。還說不辛苦?” 武青意溫聲說好啦,“確實騙了你,但這種事,也沒有辛不辛苦,只有值不值得?!?/br> 反正看她這般喜歡,還在此處答應和他再正式行禮,那么之前那點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因聽她說自己的手掌像砂紙一般,所以武青意松開了她的手,改而攬在她的肩頭。 顧茵便順勢靠在他的肩上,想到了吃鹿血旺那夜的事兒,又彎了彎唇說:“我現在總算知道了?!?/br> “知道什么?” “知道你為什么那時候說‘還不到時候’了?!鳖櫼饹_著他狡黠地眨眨眼,“也得虧你今天就和我說了,不然我還當……” “還當什么?” “還當我不討你喜歡……” “怎么會!” “或者你有什么暗疾?!鳖櫼鹱詈髩旱吐曇粞a充道。 她呼出去的熱氣噴在武青意的耳廓上,熱熱的,麻麻的,他正有些分神,等聽清她后半截話,他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 看著他認真起來,似乎真的要惱,顧茵下意識地準備避開。 他伸手去攔,而后顧茵爬起身的時候踩到了濕潤的泥土崴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但好在他們坐著的地方是花田邊上,綠草茵茵,像草墊子一般,顧茵并未摔疼。 確認她沒有傷到后,武青意附身過去,撐著雙手,俊朗剛毅的臉正對著仰面摔倒的顧茵,吻了下去。 那個吻不像之前那般只是輕輕觸碰,而是帶著些惡狠狠的意味輾轉研磨。 恨不能把顧茵拆吃入腹似的。 因對方是他,顧茵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所以并不害怕,驚愕了一瞬后,她微微啟唇,憑借從現代獲取的那點紙上談兵的知識,反客為主。 武青意不知道一個吻還可以這般,很快就從兇狠的進攻方成為了被顧茵牽引著、柔順的那一方。 一個吻結束,他呼吸紊亂,眸光迷離,卻還不忘接著惡狠狠地道:“哼,早晚讓你知道!” 至于早晚知道什么,自不必多說。 惹得顧茵又是一陣發笑。 當然了,很久之后,顧茵每每想到今日這樁事,想到新婚之夜的“遭遇”,都后悔地想咬舌頭。 ………… 春狩最后一日了,前一天正元帝就覺得有些疲乏,已經說好這日不會再帶人出巡,又放顧野和陸煦兩人自由活動,讓他們在最后一日不用去御前請安了。 陸煦到底年紀小,連著瘋玩了兩日,第三日直接起不來身了。 顧野也累得不輕,但年紀比他大,好歹練了一段時間的武,到現在還保持著早起后打上一套拳的好習慣,所以酣睡了一整夜后他就緩了過來。 日上三竿,顧野懶洋洋的起了身,小路子立刻上前伺候。 顧野自己穿戴洗漱好了,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餓了自然是找他娘,顧野剛要往外走,小路子就跟他肚里蛔蟲似的,開口道:“殿下莫急,今天一大早將軍夫人就隨將軍一道出去了。眼下還沒回來呢?!?/br> 顧野站住了腳,一想當初他還勸過他叔,說讓他多陪陪他娘。 他叔連著下場狩獵兩日,這日才算有了自己的時間。 他是個懂事的大孩子了,這會子不該去打擾。 顧野就站住了腳,讓小路子去廚子那里隨便傳一點東西來吃。 一小桌菜肴很快就布了上來,小路子讓其他人都下了去,一面躬身給顧野布菜,一面小聲道:“殿下,您交代奴才辦的事兒奴才都辦好了?!?/br> 顧野被他說得微微愣住。 小路子又接著道:“殿下貴人事忙,許是忘了。前兒個您不才說想懲治一番那情況的陸小娘子,但又不能直接壞了馮陸兩家的親事,后頭又和奴才提了一嘴鹿血……” 顧茵放了手里的小筷子,抬抬下巴示意他接著說。 “奴才愚鈍,那會兒還不明白呢。后頭反復思索殿下的話,才如夢初醒,私下里請教了御廚最能催發鹿血效用的辦法,制了那么一壺鹿血酒過去?!闭f著小路子忍不住笑了笑,“鹿血的效用本就明顯,這再混入酒水中,茲要不是神仙,誰都擋不??!” 顧野又問:“那你還能算準魯國公一定會和那丫鬟……” 小路子只當他家殿下還在考核自己,立馬道:“奴才當然算不到那一步,但就算魯國公身邊沒有那么個丫鬟,奴才也會想法子讓那陸小娘子過去,再使人宣揚出來,他們婚前就有了首尾,到時候那陸小娘子也是沒臉?!?/br> 顧野早就聽說了昨日那場熱鬧,當時他就在正元帝身邊,正元帝聽人稟報了事情的經過,雖沒發怒,卻也是替馮源臊得慌,嘟囔道:“這營地攏共這么大,各家帳子緊緊挨著,那和馮家定親了的姑娘就住在那么幾步路開外的地方……這魯國公也忒按捺不??!” 卻沒想到,那出鬧劇居然出自他身邊人之手。 而且聽小路子的意思,他好像還認為是自己授意。 事已至此,局面也確實是顧野樂于見到的,他也不好直說小路子會錯了意,其實自己根本沒想到那樣的招數,只故作老成地接著問道:“首尾都收拾干凈了?” 小路子接著笑呵呵稟報道:“殿下放心,這次參與所托之人都是奴才認識了許多年,可靠非常的。而且沾手的御廚和送賞賜的小太監、傳話給陸小娘子聽的小太監互相還都不認識?!?/br> 顧野點點頭說知道了,揮手讓小路子也下去。 等到屋內只剩他自己,顧野挺直的背板垮了下來,很是茫然地搔了搔頭。 沒過多久,馮鈺過來了。 前一天出了那樣的事,馮鈺當時也在正元帝身邊,他馬上就快十一歲,再過幾年就該議親,并不是顧野這般對男女之事還毫無了解的懵懂小兒。 聽說親爹和丫鬟那般,還讓未過門的繼母給抓了個正著,他一張白凈的臉臊得通紅,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顧野發覺了,立刻道:“他是他,你是你?!?/br> 正元帝也察覺了他的異樣,跟著道:“烈王說的不錯,阿鈺不必這般。做出荒唐事的不是你,把胸膛挺起來,縮著像什么模樣?” 顧野和正元帝這般抬舉看重他,馮鈺心中感動,拱手致謝。 然而剛知道了那件事是自己身邊的人會錯意而辦成的,顧野再見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眉頭就蹙得更緊了。 “殿下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兩人私下里不講究什么規矩,馮鈺坐下后就出聲詢問道:“可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一直以來,都是馮鈺在接受顧野對他的好,所以他此時看向顧野的眼神真誠而又殷切,是真心想在他愁苦的時候,幫助他,為他排憂解難。 顧野同樣和他是真心相交,他嘴唇囁喏了半晌后道:“也不是什么煩心事,就是有個事,希望你不要生氣?!?/br> 他便把方才小路子的話轉述了一番,又保證道:“我當時真不是那個意思,是聽了一耳朵我奶和我娘說話,我奶把鹿血做成鹿血旺給我娘和我叔吃了?!?/br> 馮鈺問道:“那你娘和你叔……” “肯定沒做那啥生娃娃的事情,不然我奶該高興壞了,不是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br> “這不就成了?!瘪T鈺接著道,“同樣的鹿血,將軍吃了并未做任何越矩的事兒。而我爹卻……所以小路子說的什么茲要不是神仙就抵擋不住的話,并不可靠。那鹿血只是個引子罷了。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服用的人身上?!?/br> 顧野是真沒想到,馮鈺不僅不惱,還有理有據地幫自己分析起來了,“阿鈺,你真不怪我?” 馮鈺搖搖頭,“真不怪,不過有些話我也該勸勸你?!?/br> 顧野示意他接著說,馮鈺便起身確定四下無人,而后才坐下繼續道:“自從當了你的伴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你這邊的人,你的將來你可有考慮過?” 他說的十分嚴肅,顧野也正了色,“自然是想過的?!?/br> 兩人同吃同住了許久,早就培養出了默契,話不用說的太明白,自然就知道了彼此的心意——顧野想當太子,想繼承皇位。而馮鈺想輔佐他。 “我給你說個典故吧?!瘪T鈺想了想,道:“《晏子春秋》外篇里有一句, ‘越王好勇,其民輕死。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餓死人’。是說越王喜歡勇猛之人,于是他的子民百姓就為了逞勇,不把自己的生死當回事。楚靈王喜歡腰身纖細之人,朝野上下爭相效仿,甚至還有為了追求纖腰而餓死的……” 顧野最喜歡聽馮鈺講典故,不覺就聽入了迷。 半晌后,馮鈺結句道:“是以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越是位高權重之人,越該謹言慎行。我聽聞歷史上一些皇帝,即便是遇到最喜歡的菜色,最多也不過嘗上三口,就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喜好?!?/br> 顧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那陸家娘子對我娘不敬,我流露出了厭惡之情。所以小路子才揣度著我的心意,以為我想對她出手?!?/br> “是這個道理?!瘪T鈺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殿下往后可不只是眼前的王爺身份,身邊的人將不計其數,如今只是一個小路子,他日若是顧命大臣呢?他們揣度著你的意思,做出來的事可不止是今遭這般,只惹出一點茶余飯后的笑料而已?!?/br> 顧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沉吟回味的空檔,馮鈺又道:“還有一樁,我覺得殿下昨日說的很對。他是他,我是我。我那祖母和親爹……” 說到此處,馮鈺苦笑著搖搖頭,“實在是都很荒唐。若有下回,到了殿下真要對付他們的時候,并不需要顧忌我?!?/br> 顧野早就惱了魯國公府一家,但因為和馮鈺交好,他有時候想想確實難辦,就怕打了老鼠,傷了玉瓶兒,頗有些投鼠忌器。 卻沒想到馮鈺會主動說這樣的話。 他和秦氏、馮源是血親,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在心里把顧野放到了比他們更重要的位置。 顧野眼眶發熱,“阿鈺,你怎么這般好?” 他已經上了一段時間的課,許多時候文大老爺都會給他們講史。 自古明君面前多諍臣,可他眼前別說是明君,連個太子都不是呢,卻已經有了馮鈺這樣的良師益友。這運道,實在是好的匪夷所思。 馮鈺拱手,“比起殿下為我做的,我這點不算什么。雖現在說那些言之過早,但來日方長……” 顧野又接著道:“一定是我平時好事做多了,諸天神佛看我滿意的很,所以才讓你來到我身邊?!?/br> 馮鈺表忠心的話就卡在了唇邊,忍不住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京郊庵堂的廂房里,沈寒春連著連著打了好幾個寒顫。 坐在她對面看診的還是英國公府的兩位御醫。 兩位御醫之前既要照顧武重,又要照顧沈寒春,就英國公府和庵堂兩頭跑,如今昔日看著沒幾日活頭的武重能走路能說話,起碼多了十來年活頭。 反倒是沈寒春,這病癥就一直翻來覆去。 當時被送出英國公府后,沈寒春在外調養了一段時日看著就好轉了,都能下床行動自如了。 一般病癥在冬日時都會加重一些,到了開春,天氣暖和的時候,則會減輕。 那會兒還沒開春呢,她就要大好了,兩位御醫還當她肯定是無礙了。 沒成想,一月之后,她的病情急轉直下,又開始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