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133節
“這有啥不行的?”顧野答應下來,“咱們都是朋友了,還提什么銀錢?我今日沒帶,下次我就取了放在這里,和周叔他們知會一聲,你有空隨時來取就行?!?/br> 戲碼開唱之前,戲本子當然是不能給外人看的。但《風流記》從年前唱到現在,不少看客都倒背如流了,就算是流傳出去也不礙事。 “你先不要答應?!瘪T鈺面露難色,他算是看出來顧野是真心要和他結交的,兩人相處也確實舒服??蓛杉业年P系……他在猶豫著要不要自報家門。 猶豫了半晌,馮鈺還是道:“我家……” 顧野抬手制止了他,“我們兩個交朋友,怎么還論這些?又不是說親,還得看門第?!?/br> 馮鈺被他逗得笑起來,拱手道:“我雖虛長你幾歲,倒是我想窄了?!?/br> 兩人便不聊身份,接著談天說地。 顧野肚子里沒墨水,這方面和十歲已經文武雙全的馮鈺沒有可比性,但馮鈺說,他就認真聽,聽完也能接上話。 后頭顧野給他講一些市井里的東西,這些馮鈺就不懂了,他長在軍營,后頭就成了國公府的公子,秦氏規矩大,又嫌他前頭被親娘教養的不好,派了好些人日日督導著他,過得日子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媳婦沒差別。 今日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從府里脫身出來的。 兩人聊著聊著,顧茵陪著陳氏從三樓下來了。 陳氏上午來的時候很是拘謹,后來被陸夫人請了一輪,她也去和陸夫人到了謝。 陸夫人江南來的,就喜歡溫溫柔柔的女子,一開始還以為她是自己同鄉,后頭看她沒人陪著,就留她在自己桌上一道玩。 陳氏的性子看著內斂,其實她還不到三十歲,哪有不愛熱鬧的? 一玩起來,她也忘記了時間。 夕食的時候,文二太太和陸夫人又爭著要買單,請所有女客都喝了一杯青梅酒。 陳氏吃了杯酒就更放得開了,跟著陸夫人她們看歌舞,把手掌都拍疼了。 顧茵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已經面色砣紅,這才立刻把人扶下來,想著把她送回家去。 “母親?!瘪T鈺看陳氏臉色紅的不對勁,立刻站起身去扶。 陳氏見到了他,立刻清醒了一些,忙問道:“你怎么過來了?” 馮鈺沒說自己跟著她后腳出來的,已經在樓下等了一整天,只道:“兒子擔心母親,所以過來瞧瞧?!?/br> “真對不住,”顧茵歉然,“我不知道你母親不勝酒力,不然肯定不會讓陸夫人她們勸著她飲酒?!?/br> 哪有人在酒樓喝醉了,怪酒樓東家的道理? 陳氏搖頭道:“是我從前沒飲過酒,讓你們看笑話了?!?/br> 說著話,顧茵和馮鈺一起把陳氏扶上馬車,馮鈺和顧茵道了謝,又和顧野點頭示意,這才示意車夫駛動馬車。 目送他們離開后,顧茵問顧野說:“你啥時候過來的?” “傍晚從宮里出來的,天將黑的時候過來吃了夕食?!鳖櫼罢f著,然后又把白天和馮鈺因為誤會而相識的經過說給她聽。 “你這哪里是等我?這是又和人交上朋友了,玩的樂不思蜀了?!鳖櫼鸷眯Φ厣焓执了?。 顧野把她手指截住,“娘先別笑我,我有正事兒說?!?/br> 顧茵進去和周掌柜打了個招呼,拿了自己的披風出來,母子倆坐上了自家的馬車。 馬車上,顧野神神秘秘地問她:“娘知道他們母子是誰不?” 顧茵搖頭,“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面生的很,我從哪里知道?” 顧野自豪地挺了挺胸,“我知道。他們是魯國公府馮家的人?!?/br> 顧茵愕然,問他怎么知道的? “他說叫馮鈺,后來和我要戲本子的時候,我一口答應了,他卻面露難色,讓我不忙給,然后欲言又止地提到他家……娘說京城里姓馮的,和咱家有關系,卻又不是交好的,可不只有魯國公府?” 他雖然沒有證據,但分析得有條有理,加上王氏在家里說過那次戲園里碰到秦氏婆媳的事兒,還特別憤憤不平道:“也不知道那樣的老虔婆,如何能得那么個溫溫柔柔的兒媳婦。在外她就這樣橫,在家里還得了?不得把她兒媳婦往死了磋磨?” 這還真對上了。 “所以我只做不知,讓他別說,真要說破了,我倆也不可能再交好?!鳖櫼坝职櫰鹈碱^,“娘說他們為什么來?是他們家不合,所以馮鈺他娘故意和她婆婆對著干?” 顧茵沉吟半晌,道:“我猜著是魯國公府那位老夫人逼著她來探聽消息的。若真有不合,今日那夫人既為了氣她婆婆特地過來了,不會只字不提……咱家光明磊落的,事無不可對人言,只是探查而已,咱們長個心眼就是?!?/br> 顧野贊同地點點頭,“馮鈺人還挺好的,他娘也不差,咋就在那個老虔婆手底下討生活呢?” 顧茵伸手點了點他的嘴唇,“別學你奶說話,若是從前也沒事,但你往后不比從前,明白不?” 顧野立刻正了色,點點頭,說知道了。 ………… 再說陳氏和馮鈺這頭,從食為天離開后,陳氏撩開車簾吹冷風。 馮鈺要攔著,又聽她道:“我這樣回去,你祖母肯定要不高興。起碼讓我把酒味散散?!?/br> 馮鈺最后還是拗不過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吹了一路冷風。 回到魯國公府,陳氏讓馮鈺先去歇著,她還要去和秦氏回話。 馮鈺卻不肯,他就是知道母親被祖母逼著去英國公府的酒樓探聽消息,所以才放心不下,跟著去的。 畢竟自己的母親的為人,馮鈺是了解的,怕是給不到他祖母滿意的答復,但若是他跟著一道去了,祖母看著他的面子,怎么也得寬恕一二分。 卻也不巧,他們母子過去的時候,馮濤正在和秦氏說話。 不久前秦氏才給了他三萬兩,創立了望天樓。 都知道年頭上酒樓生意好,秦氏詢問了一下賬目,想知道自家那大酒樓掙了多少銀錢。 沒想到不問還好,這一問,馮濤就開始哭窮,說年頭上根本沒賺到什么錢,賠本賺吆喝罷了,甚至連買酒樓后剩下的那萬兩銀子,都快賠進去了! 魯國公府根基是比英國公府穩,但也沒到幾萬兩銀子不當錢的地步。 加上前頭安撫傷兵還花出去好大一筆,家里的賬目其實已經是一團糟。 秦氏這哪里還坐得住,只納悶道怎么同樣是開酒樓,食為天就辦的紅紅火火,自家反而虧得本錢都保不??? 加上秦氏前頭對輕食雅舍嗤之以鼻,如今人家卻越辦越好,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女客,儼然要成為京城最負盛名的婦人聚會場所,她就更是納悶了。 當然她本人是不可能親自過去的,一來是她本身要面子,二來是前頭才遭了王太后申斥,還在家里稱病,既有些糊涂,還不知道為何王太后突然這般,不敢再出府去,且也沒那個臉,眼下就說病好了。 她得用的人日常都帶出去過,聽說輕食雅舍里頭也有官眷,保不齊就讓人認出來。 想來想去,也就兒媳婦陳氏,自打入京后就被她管著,沒再出去拋頭露面。 和她相熟的都是昔日和馮家交好,同在軍營的人家。 那些人家既和馮家交好,自然是不會去背靠英國公府的食為天的。 所以秦氏就驅策陳氏去了。 陳氏一開始還不肯,但讓她板下臉來罵了,說又沒讓她去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像一般客人那樣去坐坐吃點東西而已。 更有魯國公馮源,想著親娘才受了氣,怕她再氣出個好歹來,就也幫著秦氏說話。 夫君和婆婆兩面夾擊,陳氏這才不得不從。 這也是她為什么會那么羨慕陸夫人的原因——婆婆的打罵雖教她難受,但自古兒媳婦都要侍奉婆婆,人的性格也各不相同,相處不來的婆媳比比皆是??善牌藕头蚓黄鸨浦鲞`心的事兒,卻是真的讓她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再心灰意冷,作為孤女的她卻沒有反抗的底氣。 真要讓馮源和秦氏都對她厭了,她被休棄也不要緊,可兒子馮鈺往后卻要在繼母手下討生活,這是她萬萬不敢設想的。 馮濤又在秦氏面前哭窮,秦氏被他鬧得沒辦法,又拿了五千兩體己銀子給他。 馮濤拿到銀錢心滿意足地走了,才輪到陳氏進去回話。 陳氏已經猜到秦氏正是氣不順的時候,對著她自然沒個好臉色,就讓馮鈺現在外頭站一站。 果然她進屋之后,秦氏也不讓她坐,就讓她站著說白日見到的情況。 陳氏如實都說了,秦氏沉吟半晌問她道:“你說若是咱家也在酒樓上做一個這樣的,是不是也能賺到銀錢?” 陳氏沒再吭聲。 明著打探對手的消息還能說是為了知己知彼,但照著對家有樣學樣的做招待女客的場所,就很不光彩了。 “問你話呢?啞巴了?”秦氏還不知道馮鈺在外頭,當著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氣惱道,“你從前不也是廚娘出身嗎?人家能做的什么甜品,難道你不能做?怎么從廚娘爬了床,當了幾天國公夫人,就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跟腳嗎?” 陳氏從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但爬床這樣的話委實太過難聽了,尤其馮鈺還在外頭。 她滿臉通紅,嘴皮嚅囁,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只紅著眼睛,奪門而出。 “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這當婆婆的,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她也不知道留下來服侍。且我還沒說完話,就敢自己走出去是不是?等我養好身子,再調教這個沒規矩的東西!” 秦氏喋喋不休的叫罵聲從屋里傳出。 馮鈺默不作聲地站在廊下,眼神森然。 第90章 顧茵和顧野回到英國公府的時候, 王氏和武重他們已經用過夕食,正陪著武安寫功課。 看到他們母子一起回來的,王氏笑著嗔道:“小猴崽子, 早上聽你娘說你往后還回家來住, 我特地又讓廚子燉了個肘子,沒想到你又沒回來吃飯?!?/br> 顧野趕緊膩到王氏身邊, 說:“我知道奶最疼我不過。今兒個在外頭遇到點事兒,出宮后耽擱了一下, 所以回來晚了?!?/br> 王氏問啥事, 顧茵自然也不瞞著她, 把遇到陳氏母子的事兒給她說了。 王氏聽完嘆了口氣, 然后看向武重。 武重點點頭,說:“沒事兒, 說吧?!?/br> 王氏就先讓兩個小家伙一起去忙功課,再把屋門關上。 等到只剩他們三人了,王氏才開口道:“那家兒媳婦也是可憐見的, 上回你爹聽我念叨了一陣,告訴了我一些舊事?!?/br> 當年陳氏到了軍營當廚娘, 并不是什么野心勃勃想往上爬的人。 只是因為她的手藝比一般人強些, 所以入了馮源的眼, 經常讓她單獨做吃食。 一來二去, 兩人就漸生了情愫。 那會兒軍中風言風語, 馮源就想收了她, 但身份有別, 陳氏也不肯做小,一直不接受他。 有一次馮源中了劇毒,大夫都說不可能活了。 照理說陳氏同他本就還沒開始, 那會兒更該和他撇清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