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107節
武青意今日就在宮里,雖然進不去后宮,但掌管禁衛軍,消息靈通,非常人可比。今日后宮之中的事,他早就知曉。 他耐心地聽顧茵說完,聽她只說好的,沒提一句讓人難受的事兒,不由嘆了口氣道:“今天……讓你受委屈了?!?/br> 顧茵抿唇笑了笑,“剛要和你說這個,有個事得托你去辦?!?/br> 左右環顧確定無人,顧茵對著他招了招手,武青意彎腰附耳去聽。 她的唇就湊在他耳邊,呼出的熱氣氤氳到他耳廓上,讓他整個耳朵都酥酥癢癢的。 他面上不顯,其實耳根處已經燙了起來。 一直到聽她說出后頭的計劃,武青意才收起了旁的心思,忍不住笑道:“偏你促狹?!?/br> 顧茵眨眨眼,攤手笑道:“怎么能賴我呢?都是那位老夫人自己說的,又不是我瞎編亂造?!?/br> 笑得太厲害了,她眼睛彎彎,耳邊的步搖珍珠墜兒晃動起來,眼看著就要打在臉上。 武青意下意識地伸手去捉。 他的指尖擦過她的臉頰,大掌精準無誤地扣住步搖,整個手停留在她眼前,只隔著一指的距離。 大庭廣眾之下,兩人本就挨在一處說話,他這一伸手,在外人看來就好像他伸手摸她的臉一般,這樣的舉動太過親密。 顧茵雙頰染上一層緋色,垂下眼睛道:“這是做什么?” 武青意松開抓住珍珠墜兒的手,往旁邊退開一些,眼神不自覺地亂飄,“沒事,就是怕它打到你?!?/br> “打到也沒事兒,”顧茵輕聲道,“不疼的,我沒那么嬌?!?/br> 是挺嬌的。武青意捏了捏手指,半晌前指尖那細膩的觸感,讓他的心也像步搖下的珍珠墜兒似的,沒來由的顫了顫。 王氏雖然上了馬車,其實并沒有躺下,而是把車簾撩開一條縫兒,偷偷看著他們呢。 看到他們倆頭碰頭說話,自家那木訥的兒子還伸了手,王氏笑得嘴都快合不了攏了。 等看到兩人分開了,也不一起說話了,王氏才止住了笑,探頭出去道:“哎呦,躺過一會兒舒坦多了,大丫快上來坐著?!?/br> 顧茵上馬車,武青意翻身上馬,兩人坐穩前眼神一碰,又飛速挪開。 “駕!”武青意抖動韁繩,走到了馬車前頭。 顧茵則立刻放下車簾,在王氏身邊坐定。 王氏又想笑,佯裝正色道:“剛你和青意說啥?是關于魯國公府的事兒不?” 這個沒必要瞞著王氏,又已經出了宮來,不用避人耳目,顧茵便立刻說了。 王氏哈哈大笑起來,點著她的鼻子道:“還是我們大丫能耐,得虧我聽你的話出去吹風了,沒和她鬧起來,不然可要壞了你的事兒!” 后頭回到英國公府,武青意先后扶王氏和顧茵下馬車。 王氏這才一拍腦袋說:“不對啊,你不是說今日太后會召見我們嗎?今日太后都沒露面?!?/br> 武青意的人當然不可能把整個后宮的底細都收在眼里,只是因為今日顧茵和王氏進宮,才幫著盯一下慈寧宮。 今日慈寧宮內,王太后確實一直沒露面。 他想了想,道:“那只是我的猜測,太后娘娘本就是潛心禮佛、不問世事的人?!?/br> 王氏點了點頭,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 剛下馬車,顧茵和王氏正準備進府,余光就看到遠遠地來了兩個衣著破舊的婦人,奔著英國公府的銅釘朱漆大門而來。 這情形顧茵已經見怪不怪了——接濟傷兵的事兒,朝廷雖然已經攬下了。但先得把欠銀要回去,正元帝才有那個錢。 文二老爺這方面辦事還是牢靠,自打要回了李家和賭坊家的欠銀,后頭奉旨討債的差事一天比一天順遂。 但再順遂,那也得一家一家要過去,頗費時間的,能在年前全要完就很不容易了。 眼看著馬上要入冬,這種時代的冬天若是沒銀錢購買柴炭、做棉衣棉被,那是真的會凍死人的。 就最近幾天,已經有幾戶人家未雨綢繆,又求到英國公府來,想求一些銀錢過冬。 長貧難顧,自家的家底應付不來。但不幫這些人,又可能會真的會弄出人命。 但幸好,今日赴一場宴,讓顧茵想到了對策。 她捏了捏王氏的手,蹙眉憂心道:“娘可別生氣了,魯國公府財大勢大,咱家根基淺,如何能比得上他們家富貴呢?” 王氏立馬意會,“唉,你莫勸我啦,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天下還有魯國公府那樣的富貴人家,同樣是開國的功臣,一朝國公,區別咋就這般大呢?” “咱家到底是窮苦人家出身,不好同人比的呢。那魯國公府可不是只吃俸祿的,人家還有莊子,田產,鋪子,遍布滁州和京城……”顧茵艷羨道,“這樣的人家,怕是幾十上百兩,都不會看在眼里?!?/br> 婆媳倆一副受了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那兩個婦人難得能聽到高門大戶的秘辛,不由就放慢了腳步。 這一放慢,兩人就目送顧茵和王氏邊說話邊進了府。 “嫂子,咱們還進去不?”看著英國公府巍峨的大門合上,年輕一些的婦人猶豫著問道。 那年長一些的婦人蹙眉想了想,“不然先不進去了。咱們也是頭回進京,只聽說過英國公府財大氣粗,接濟傷兵。難不成是我記錯了?財大氣粗的不是這家?” 那年輕的婦人以她嫂子馬首是瞻的,聽到這話也不敢動了。 “不行,反正過來了也不急著走,咱們且先仔細打聽打聽?!蹦巧┳尤缡钦f道。 ………… 下午時分,正元帝處理完了政務,聽人說了后頭宴席散了,就去了慈寧宮。 這個時辰,王太后一般都是在念經的。 今天卻是稀奇,王太后沒有跪在佛前,正讓宮人把她的箱籠來了,把衣裳都拿出來了。 她這個年紀了,日常也不見人,本是不愛打扮的,平常穿著十分簡樸,也就今日這樣待客的時候,才讓宮人幫著打扮得隆重了些。 但即便這樣,和魯國公府的秦氏相比,王太后今日的打扮還是簡約的。 “娘怎么讓人把衣服都撿出來了?” 王太后笑瞇瞇地讓宮人都下去了,留下他們母子說體己話。 “我過兩天要出宮去聽戲,你給我準備的這些好多都不適合日常穿著,兒再給娘做兩身新衣裳可行?” 新朝用度緊張,但給親娘做衣裳肯定不是問題。 尤其是王太后自打入宮到現在,崇尚儉省,從沒在吃穿用度上提過要求。 正元帝從前總擔心親娘抑郁成疾,聽到她提要求,他比誰都高興。 “這有啥不成?”正元帝笑起來,“兒子用命拼回來的皇位,不就是為了讓咱家人都吃好穿好?娘盡管吩咐喜歡啥樣的,讓下頭的人給您做?!?/br> “哎!就是不要太好的?!蓖跆笞屑氄f了自己想要啥樣的衣裳首飾,正元帝都耐心地聽完,又吩咐了人去照辦,這才問起王太后怎么就要出去聽戲了,還想起了什么,道:“今日辦宴,不是為了娘去見見青意的家人嗎?怎么聽宮人說您全程沒露面?” 提到這個,王太后就嘆氣,“快別說了,我聽人說她們過來了,就讓人把她們帶到偏殿去,本是后腳就準備過去的,沒成想她們前腳剛進偏殿,馮貴妃就和人對上了,要讓青意媳婦給她行大禮……” 自古婆媳不對付的多,惡婆婆欺壓媳婦的事兒上到宮廷,下到鄉野,都屢見不鮮。 王太后不是,她性子綿軟,做不來惡聲惡氣的事兒。 看到馮貴妃和王氏她們對上,王氏婆媳沒怕,王太后卻手足無措,讓人快把周皇后請過來。 周皇后從前性子也是軟和的,這兩年冷硬了不少,由她出面,算是把那場矛盾壓下去了。 后頭開席,王太后再準備過去,魯國公府的老夫人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比起看起來還算恭順的馮貴妃,王太后更怕她。 當然秦氏肯定不會冒犯王太后,但她性子倨傲,又愛逞口舌之利,還素來看不上出身不好的。 王太后曾經調解過秦氏和另外一個外命婦的矛盾,秦氏那一通歪理邪說,詭辯之詞,把王太后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反而自己成了不占理的那方,從此再不敢和她沾邊。 后頭聽人說王氏被氣的出去吹風了,王太后這才覺得自己作為主人家,再縮著不像話,就跟了過去。 她本是想勸慰王氏兩句的,但后頭王氏自己就調解過來了。 再后來,就是兩人聊的相見恨晚,什么秦氏、馮貴妃的,王太后自己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兩人越好后頭一起看戲。 說到這兒,王太后忍不住笑道:“英國公夫人真沒說錯,她兒媳婦是這個!” 她也學著王氏的樣子豎起大拇指,“聰明伶俐,臨危不亂,三言兩語真把那魯國公府的哄住了。做的東西也好吃?!?/br> 昔日的周皇后也是這般妥帖,婆媳倆雖不至于像王氏和顧茵那樣處的像親母女,但也是和和睦睦。 想到這里,王太后的眼神黯了黯。 正元帝很擅揣度人心,見王太后這般,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摟了摟王太后的肩膀,輕聲道:“娘不想傷心事,只想高興的。想去看戲就去看,我讓侍衛隱在暗處保護你出宮,你要是玩的開心,天天出宮都行?!?/br> 王太后跟著笑起來,輕拍他道:“驢蛋別哄你娘,我雖肚里沒墨水,也知道當太后的不能鎮日里往外跑?!?/br> 正元帝說這有啥不行,“只要娘高興,怎么都成!” 親娘年逾五十,在鄉下地方,能活到這個年紀都是少數。 即便是現在,誰也不敢說過上顯貴的日子了,王太后就能活的比別人長久。 說句難聽的,到了這個年紀,那就是活一日少一日。 正元帝是真心實意這么想的,后頭從慈寧宮出來,他就去給王太后挑選侍衛。 武藝好是一樁,另一樁得會隱匿身形,老太太難得有興致出宮,可不好拖一個大“尾巴”,沒得攪了自家老娘的興致。 至于武青意那邊,正元帝惡趣味地故意沒去知會,就讓兩個老太太匿名相交,也松快些。 而王太后后頭閑了,又把今日的事仔細想了一遍。 她那老meimei身上沒品級可不是事兒,沒得再讓人瞧不起。 于是翌日一早,王氏獲封超品誥命、顧茵獲封一品誥命的文書一起頒出宮外。 ………… 再說秦氏這里,她回到魯國公府后先去看望一眼躺在床上下不來的小兒子,再回屋歇著,等到傍晚,魯國公馮源下值回家,秦氏才從屋里出來。 “娘今日入宮狀況如何?”馮源帶著國公夫人陳氏一道去給她請安。 秦氏頭戴抹額,手捏絹帕,看到馮源,面上一松:“我兒回來了?上值辛苦,快喝盞熱茶再說話?!?/br> 等看到馮源身后的陳氏,秦氏立馬沒個好臉,語氣涼涼地道:“平素在府里倒不見你人影,偏得我兒回來,你才肯從那小院子出來,怎么我這當婆婆的就這般不招你待見?” 這話純屬無的放矢。 闔府上下都知道不是國公夫人陳氏故意拿喬,躲著婆婆秦氏。 而是秦氏不待見這兒媳婦,明令禁止讓她不許在府里亂跑。且不止是在府里,秦氏在外頭也不給陳氏臉面。新朝開國至今半年有余,滿京城的豪門貴眷,都只知道魯國公府的老夫人,而沒見過國公夫人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