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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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不享豈不是天打雷劈? 于是賀小侯爺便這么心安理得的繼續在被褥里蜷成一團。 也是賀顧重生后的這一世,和上輩子比起來,過得實在都是些旁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舒坦日子,日益懶怠,竟開始留戀起這樣的軟榻了,要是叫上輩子那個整日奔波勞碌、全年不得歇,打完這個打那個的“賀都統”看見了,必然要狠狠的啐他一口,再一巴掌打醒如今這個胸無大志、滿腦子只想癱著享福的自己。 重活了一日,斗志全無,真是慚愧慚愧。 賀小侯爺認真自省。 不過自省歸自省,動彈卻還是不會動彈一下的,畢竟舒服嘛,難道還嫌多么? 不過他想著要舒服,他肚子里的那位卻似乎不大樂意,賀顧正閉著眼半醒半寐,冷不丁卻忽然感覺到小腹不知被什么東西不輕不重從里頭踹了一腳,痛倒是不痛,就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喉嚨里“唔”了一聲,床帳外卻傳來了幾個宮女的聲音。 “有動靜了,多謝老天爺,可算是醒了!” “我這便去和陛下、娘娘通秉,你們且照看著,留神著些,不要毛手毛腳的?!?/br> 然后是幾個小宮女齊齊應是的聲音。 賀顧的腦??瞻琢艘凰病?/br> 陛下、娘娘…… 他眼下……難不成是在皇宮里嗎? 直到此刻,失去意識前的諸多畫面,才一幕幕的在賀顧的腦海里浮現起來,他喉頭哽了哽,瞳孔在昏暗的床帳里驟然一縮—— 三殿下,還有陛下、娘娘,怎么樣了? 太子呢? 他這是在哪里? 賀顧喉結滾了滾,只覺得什么都想不起來,一坐起身來便是頭痛欲裂,正此刻,床幔卻被人掀開了,拉開帳慢的宮女看見他已經坐起身來,微微一怔,回過神來臉上立刻帶了點笑意,和身畔幾個與她一樣打扮的小宮女對視一眼,這才轉目看著賀顧溫聲道:“駙馬爺,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嗎,傷口還疼不疼?” 賀顧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肩上中了一劍,說來也邪門,這傷方才躺著時分明不怎么痛,或許也是因著他半夢半醒之間完全忘了自己挨了一劍這事,可眼下經人提醒,又在動作之間不小心牽扯到了左肩,這便立刻細細密密的隱隱作痛了起來,賀顧一時沒忍住,喉嚨里便輕微的哼唧了一聲。 不過忍不住哼出聲歸哼出聲,在姑娘們面前,賀小侯爺卻還是要面子的,斷不可能做出疼的哭天喊地嗷嗷叫這等丟人的事,只硬著頭皮答道:“沒……沒什么大礙,我不疼,不過是個小傷罷了,何足掛齒?” 賀顧本就生的俊俏,雖說他自小便很招姑娘們稀罕,但年紀輕自然就多少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鈍感和隱約的稚氣,如今大了兩歲,又經了昆穹山半年的風吹日曬和搓磨cao練,看起來自然是脫胎換骨,臉上的稚氣散了個七七八八,更顯得英俊明朗,憑是誰來,即便只看這張臉一眼,也不免要心生好感。 小宮女們早聽說了宣華門大破那日,駙馬爺一人一馬在叛軍中殺進殺出的英勇事跡,又有那日見過他的宮人私底下一傳十十傳百,將駙馬爺救駕的英姿吹了個天花亂墜—— 宮變八日,她們也在其中,可以說賀顧入京勤王,救的并不只是陛下和娘娘、諸位大人,也是救了她們這些親歷其中的奴婢,畢竟倘若太子逼宮成了,以后內廷宮人定然要大換,知情的搞不好都要被滅口,又哪里還有她們的活路? 所以小宮女們對駙馬爺,自然是仰慕又恩謝的,這幾個領了命來伺候他的,更是被旁的宮人好一番羨慕,小宮女們對賀小侯爺懷揣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憧憬,自然也沒看出來他在打腫臉充胖子,聞言皆是松了一口氣,一邊給他遞了一杯溫水,一邊溫聲道:“不疼就好,駙馬爺既醒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奴婢們已遣人和陛下娘娘通傳去了,大夫也叫過了,馬上就來?!?/br> 賀顧接過水仰頭牛飲而盡,喝完舔了舔唇邊的水漬,這才道:“……我這是在哪?陛下與娘娘可還好嗎?三王……呃,三王爺和二王爺,還有英鸞殿的諸位大人,可還好嗎?” 小宮女接過杯子,笑道:“都沒事,多虧駙馬爺來得及時,諸位貴人們雖然受了驚,倒沒什么大礙,對了,三王爺特從陽溪請來給駙馬爺治傷的那位顏大夫,可真是厲害,皇上臥床時病的那樣重,叫她一看,誒,不出兩三天的功夫,竟也能下地了?!?/br> 又看向賀顧,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總算如今風波都過去了,陛下和娘娘也都平安無事,駙馬爺也總算醒來了,今年這個年節,過得可真是……” 這幾個小宮女也不知是哪個宮中的,難得在宮里這樣規矩大過天的地方,竟然還能養得出這般嘰嘰喳喳、天真活潑的性子,不過也可能是因著宮變這等事,任誰經了一回都不可能云淡風輕得了,才忍不住念叨兩句,倒也是人之常情。 賀顧聽她念叨完,心知陛下和娘娘沒事了,那三殿下多半也無大礙,心里的巨石這才落下,稍稍松了口氣。 這領頭的小宮女雖然啰嗦,賀顧倒也不以為意,等她說完才笑了笑,道:“原來如此,雖然經了些波折,不過陛下與娘娘、諸位大人能平安,便是萬幸了,只是不知我如何會在此處,這里是哪處殿宇?幾位姑娘又是……對了,三王爺他……他可還好嗎?” 領頭的小宮女福身一禮,答道:“回駙馬爺的話,此處是慶裕宮,那日駙馬爺受了傷,恪王殿下特與陛下請了旨,說貿然挪動恐會妨了駙馬爺的劍傷,求陛下先將您安置在慶裕宮中修養,等駙馬醒來以后,再另做打算呢?!?/br> 賀顧聞言,微微一怔,他方才沒留心,果然現下凝神一嗅,才聞見空氣中一股子淡淡的、十分熟悉的清淺檀香味。 是瑜兒jiejie的味道……不對,應該說是三殿下的味道…… 那小宮女雖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是個機靈的,見駙馬爺出神,便以為他還在想宮變的事,一邊把杯子遞給身后的宮人叫她們再去給賀顧添一杯溫水來,一邊和他低聲解釋道:“駙馬爺不必擔心,陛下已下旨叫十二衛羈押太子,如今宮里已經沒事啦,恪王殿下也安好,只是這幾日要重理京畿防衛和宮務,陛下又病著,王爺便不得不與議政閣諸位大人們忙前忙后的,等晚些時候王爺那邊歇了,自然會來慶裕宮看駙馬爺的?!?/br> 賀顧聞言,心中總算松了口氣,雖說陛下還沒處置太子,但如今太子逼宮不成,已然是大勢已去,多半是翻不出什么浪了,只是這小宮女的話聽得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道:“……原來如此,不知我昏迷幾日了?王爺……呃……王爺他每日都來嗎……” 賀顧原本還蒼白的臉上,十分反常的飄上了一抹淡淡紅暈,好在也不知是這帳子里光線不好,還是小宮女們的眼神兒不大中用,竟然一個也沒發現異常,領頭的那個不疑有他,只一五一十的答道:“駙馬爺已昏了三日了,可不止咱們三王爺擔心著您,日日來瞧呢,陛下和娘娘也都很擔憂駙馬爺的傷勢,陛下自己都還沒好利索,還日日不落的遣人來問呢?!?/br> 賀顧聞言,忽然想起一事,心中咯噔一聲,連忙道:“那我昏迷這幾日,是誰給我診的脈?你方才說,三王爺把顏姑娘從承河請回來了?除她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大夫看過我的身子?” 小宮女被他這突如其來、連珠炮一般的追問嚇了一跳,還不及回答,寢殿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賀顧聽見這腳步聲,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便聽見寢殿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小宮女們也聽出了來人是誰,顯然這位主兒可并不似賀小侯爺那樣隨性,能讓她們大著膽子不拘小節的嘰嘰喳喳,幾個女孩子皆是飛速的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朝著來人躬身禮道:“見過王爺?!?/br> 賀顧瞬間僵住了。 逆著光他看不見來人的眉目相貌,只看得清一個身形挺拔頎長的剪影,又聞得一聲淡淡的“嗯”。 只聽了這么一個短短的“嗯”字,賀顧卻不知為何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緊張,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個什么,只是隱約有一股直覺在告訴他…… 三殿下似乎有點不對勁。 可究竟是哪里不對勁,賀顧卻又實在說不出來。 裴昭珩遠遠的瞥了床上呆呆看著自己的賀小侯爺一眼,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才轉頭對宮婢們道:“你們都下去吧?!?/br> 第111章 慶裕宮是以前裴昭珩身份尚未恢復,還是“長公主”時的居處,雖然如今帝后與裴賀二人都心知肚明,所謂的“長公主”根本不存在,但外頭明面上賀顧畢竟還是駙馬,是皇帝的女婿,如今他受了傷要養在宮中,留宿在已逝的亡妻“長公主”曾經的住處,自然是順理成章,沒什么可指摘的。 方才那幾個小宮女,既然會出現在此處,想必也多半是以前留在慶裕宮中伺候“長公主”的宮婢,只是瞧她們的樣子,顯然時至今日仍然蒙在鼓里,并不曉得如今她們眼前這位三王爺,便是以前伺候了多年的主子。 雖說賀顧也依稀聽蘭疏提起過,三殿下做女子打扮時,十多年來都是事事親力親為,幾乎從不讓身邊的宮人近身伺候,畢竟雖有皇帝庇佑,但若是一個不慎露了端倪,叫太子或陳家的眼線察覺了他的身份,恐怕就要出亂子了。 賀顧想及此處,心中不免有些五味陳雜,誠然無論是以前那個“長公主”,還是如今恢復了皇子身份站在他眼前的三殿下,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裴昭珩的人生都過得并不順遂,即便是被太子千般算計、使盡了絆子的缺心眼裴二,也從小到大堂堂正正的做著他的二皇子,從沒有少過母親聞貴妃的疼愛呵護、又備受舅舅聞修明的臂助。 如陳家之于太子,聞家之于裴二,也如言家之于賀顧,身后有著親族的那種安全感,自然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可三殿下,卻什么也沒有。 賀顧以前還會想不通—— 為何三殿下分明身俱才學、心有抱負,卻能甘心以一個女子的身份在后宮中守著母親,幾乎虛耗了少年人最是意氣風發、也最是風華正茂的一段光陰,可如今想來…… 他擁有的……實在太少了,所以才會賭不起。 賀顧神游天外,也沒聽清楚那幾個小宮女退下前,三殿下和她們又囑咐了些什么,只是有些恍惚的看著裴昭珩偏頭吩咐宮人時,那仿佛天生就帶著幾分淡漠和疏離的、線條完美的側臉,心緒不知不覺飄了老遠—— 似乎自從三殿下以男子身份重新出現在他面前開始,他便永遠都是那副溫潤修雅的模樣,他總能對賀顧百依百順,無論賀顧是不是做了讓他不快的事,甚至就連在陽溪時,賀顧沒和他打招呼,便自作主張準備落了肚子里這個孩子,他分明是那孩子的另一個父親,都不曾流露過分毫的不快和怨懟。 試問若是換做別的男子,遇上相好說也不說就要偷偷打了自己的孩子,有幾個能這樣淡然處之的? 誠然,讓賀顧這個始作俑者來煩惱這個,似乎有些矯情,畢竟對他而言,這樣的三殿下,難道不好嗎? 太好了。 好到幾乎不像是真實的。 即便比起那些備受閨閣小姐們追捧,幾乎只可能存在于寫書先生們話本子里隨意杜撰的翩翩公子,也不遑多讓,然而這樣的三殿下,真的是他本來的模樣嗎? ……還是因為擁有的太少,所以才會如此小心謹慎,哪怕在已然心意相通的愛侶面前,裴昭珩也仍要揣著包袱,不敢以真實心意示之? 賀顧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塊“心想事成玉”和玉里的那個不茍言笑、陰郁、完全叫人捉摸不透心思的三殿下,他顯然和重生后賀顧遇上的這個三殿下性情大相徑庭。 夢固然只是個夢,可那夢實在太真實,若是前世他死后三殿下竟然真能絕地逢生,會長成夢中的那個三殿下那副模樣,倒仿佛是順理成章的。 可賀顧不想讓他變成那副模樣。 “子環,肩傷可還痛嗎?” 賀顧一怔,這才從千思萬緒里拔回神來,“啊”了一聲,抬眼看著裴昭珩,擠出了個笑容,答道:“沒……沒事了,只是個皮外傷罷了,也不打緊的,修養幾天就會好了?!?/br> 然而賀小侯爺臉上一貫藏不住心思,更不必說眼下一言不發坐在對面端詳他神情的是裴昭珩了。 自封王以來,裴昭珩雖已位至親王,名分上壓了裴昭臨一頭,但他一貫性子沉,就連辦差,明明做了十分,也總是只說三分,從不邀功固寵,更不必說平日無論打扮穿著,還是吃穿度用,也從來不擺親王架子,都是素凈低調,能免則免,能省則省的。 可今日,他倒少見的穿了那件玄色暗金紋四爪蟒龍袍服,束了個三珠紫金冠。 想是如今太子犯了事,皇帝又臥病,忠王也非理政之才,真有要緊的朝務,除卻議政閣幾位老大人,自然也只能落在他的肩上,聽方才那幾個小宮女言語,這人多半這幾日都和大臣們泡在朝會上,剛剛得歇,便衣裳也來不及換,馬不停蹄的看他來了。 賀顧心中雖然很受用,但玄色衣裳著實是襯得人深沉,三殿下又本就是隱隱有些清冷的相貌,于是望之愈發顯得矜貴又高高在上,叫人不敢輕易冒犯。 裴昭珩微垂著眼瞼,也不知在想什么,十分紆尊降貴的在床邊的銅盆里洗帕子,賀顧偷偷瞧他,不自覺的聲音低了三分,有些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殿下怎么不說話?可是我說錯什么了么?” 裴昭珩涮好了手里帕子,抬步行到床邊坐下,目光這才落在了賀顧臉上,只是看著他時,卻罕見的沒露什么表情,臉上也無分毫笑意,那對本就顏色淺淡的瞳孔,更是看不出一點波瀾,只是淡淡道:“把衣裳脫了?!?/br> 賀顧聞言,微微一哽,但還是依言老實的解開了身上寢衣胸口處的系帶,露出了左肩和半邊胸膛,道:“……我這傷,真的沒什么要緊的,剛才醒來,都已覺得不痛了,過兩日就……” 裴昭珩道:“全脫了?!?/br> 賀顧一愣,兩手拉著半褪下去的衣裳,道:“啊,殿下不是只看我的傷嗎……” 然而說著說著,嗓子眼里的聲氣卻莫名越來越小,語及最后那個“嗎”字,已如蚊子哼哼一樣微不可聞。 裴昭珩沒答話,仍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賀顧雖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暗忖他眼下受著傷,殿下總不可能在這時候要拉他做些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因此雖然心里仍有點發虛,但還是十分老實的乖乖兒把上半身的寢衣給脫了個干凈。 裴昭珩沒說話,只抬手在他那已然處理過、纏了紗布的傷口兩側,溢出的血痕上,指腹輕輕碰了碰,激的賀顧猝不及防之間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嘶……” 痛倒不是痛,只是……實在有點始料未及。 寢殿里點著炭火,暖的人身上幾乎出薄汗,裴昭珩的指腹卻是微涼的。 這滋味有點難言。 裴昭珩道:“轉過去,趴著?!?/br> 賀顧于是躺下去翻過了身,趴在床上,下巴擱在錦枕上。 “……趴好了?!?/br> 裴昭珩沒答話。 賀顧腦海里有點空白,開始思考為什么今日三殿下這么冷淡,難不成他真做錯了什么事? 賀顧是趴著,自然看不見裴昭珩的臉,他也不說話,賀顧于是便只能聽見寢殿中炭火燃燒跳動的噼啪聲。 但很快很快,背后的皮膚上便傳來了一陣溫熱的觸感,賀顧稍稍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裴昭珩竟然是在給他擦身上的汗。 許是他傷得重,又是外傷,宮人們怕他冷著了,才會在寢殿里燒這么旺的火,雖說熱著總比凍著強,也不礙什么事,但身上悶了一層薄汗,既不干凈,且到底也還是不爽利的。 裴昭珩擦拭的動作力度恰到好處,賀顧不得不承認,實在有點舒服,雖然他親自伺候自己,賀小侯爺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仔細一想他倆往后都要一塊養孩子了,還客氣這個……實在是大可不必,倒也心安理得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