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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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野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有種自家的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好吧,就算那豬挺俊俏的,白菜也樂意得很…… 且瞧著小侯爺如今身在軍營里,都不愿意落了這個孩子,征野心中便更加的不是滋味。 可畢竟……這也都是小侯爺自己的選擇,征野心中就算再不是滋味,也不好多說什么了,所以那日他也只依言煎了那副藥給侯爺服下,便再不曾多言。 征野悶聲道:“他有什么好怪爺的,如今這樣的情形……爺也沒有什么對他不住的地方了,難不成他竟還不知足么?” 賀顧聽征野這樣說,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沒明白過來征野什么意思,正要再問,卻聽征野又悶悶補了一句,道:“爺若是不愿意告訴他,那……那我今日不說便是了?!?/br> 賀顧聞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氣,頷首道:“也好,眼下這樣的關頭,把這事告訴他,倒怕他多想,還是且先瞞著他吧,以后有了機會,我再告訴他?!?/br> 賀顧琢磨道,顏姑娘那日說的也有理,雖然不知道他一個男人到底是怎么懷上的……但前些日子他落了的那孩子,三殿下畢竟是孩子的另一個爹,這事叫他知道了,雖說三殿下性子體貼又溫善,知道他眼下的處境,落了孩子也多半不會怪他什么,但心中想必多半也是會不開心的吧…… 畢竟……畢竟那也是他倆的孩子…… 賀顧莫名有些心虛。 這事要么永遠瞞著三殿下,叫他一輩子也不知道,這樣三殿下不會多想,也不會因其不快,可賀顧卻自知他的性子多半藏不住事,更遑論是藏一輩子,總有一天三殿下會知道的…… 眼下時局未穩,他二人估計見一面又得分開,若是現在就告訴他,倒時候三殿下走了,一個人還不定怎么多想,賀顧實在不愿叫裴昭珩因這事亂了心緒,也不愿因為這事鬧得他二人生了嫌隙、弄得彼此不快。 ……且男人懷孕,這種事乍一聽還是過于荒誕了,想來三殿下一時半會倒未必肯信。 怎么想,眼下都是不說最好。 征野聽他這樣說,臉卻更黑了三分,這次終于沒忍住,小聲嘟噥了一句:“爺什么都替他著想……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 賀顧正在出神,一時沒聽清征野說了什么,道:“你說什么?” 征野卻哼了一聲,再不說話,只氣鼓鼓的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賀顧這次打定主意不告訴裴昭珩他有了“喜脈”,又把孩子落了的事,心中沒了顧忌,主仆二人便加快腳程,很快到了陽溪鎮上。 北地三府——宗山、承河,武靈,陽溪屬于武靈府,地方其實不大、也不算繁華,但貴在恰好在昆穹峽的出口,這處關隘是個兵家必爭之地,陽溪鎮上便也因這個原因,習武的、走鏢的、跑江湖的,什么人都有。 裴昭珩原要往武靈府去,本來只是途經此地,但他有心見賀顧一面,這才沒繼續前行,暫時落了腳。 不過陽溪是小地方,他是堂堂的親王之尊,剛一落腳,自然是驚動了驛丞,驛丞又一溜煙的趕緊去通知了知縣老爺,那老知縣上了年紀,在家中攢了一輩子的錢才捐得這么個官,他從沒見過京中大員,眼下知道王爺來了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自然是心中忐忑,趕緊屁顛顛的來了。 只是老知縣誠惶誠恐、畢恭畢敬,琢磨著這位年紀輕輕的王爺愛喝什么茶,愛吃什么菜,叫下人去準備了,卻發現王爺并不買他的賬。 裴昭珩端坐庭中長椅上,目光掃了掃面前桌上擺著的一桌菜色豐富、鮮亮的珍饈,面上卻沒什么神色,也沒有動一下筷子。 老知縣見他如此,心中不免惶惶—— 難道是他招待的還不周么? 裴昭珩道:“陽溪這樣的地方,錢知縣能湊出如此一桌宴席,倒也是辛苦了?!?/br> 錢知縣聞言,趕忙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點頭哈腰的干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三王爺是奉陛下之命北上,欽差大人親臨陽溪,我們這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下官自然不敢怠慢?!?/br> 裴昭珩道:“本王有一事不解,錢知縣可否解釋一二?” 錢知縣道:“王爺但說無妨?!?/br> 裴昭珩道:“臨近年關,為何陽溪鎮上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門可羅雀?” 錢知縣聞言,撓了撓腮幫子,訥訥道:“這……這……” 裴昭珩道:“本王問你——” “為何?” 錢知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這位王爺分明年紀輕輕,且生的又如畫里頭的神仙中人一般俊美好看,可他只是這樣淡淡問了兩個字,那雙本該波光盈盈的桃花眼,一個不輕不重的眼神掃過來,卻莫名叫他心中一下子有些發毛,背后也禁不住生了一層冷汗。 錢知縣沒讀過什么書,只聽過茶館里的先生說書,此刻便福至心靈的立時聯想到了一個詞—— 不怒自威。 他膝蓋一軟、當即便跪了下去,叩了個頭,苦著臉道:“這……王爺,實不相瞞……宗山那邊,自打兩個月前,便有西北的蠻子打秋風,日子不好過,一時往南來避難的流民驟增,只是本地的百姓不愿接納,這才……這才……” 裴昭珩“哦”了一聲,淡淡道:“原來錢知縣還看得見這些流民,本王還以為知縣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眼神不佳,什么都看不見呢?!?/br> 錢知縣聽他這樣說,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嘴唇喏喏了片刻,道:“下官……下官……” 裴昭珩道:“這樣多的流民流落陽溪街頭,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本王一路所見不知凡幾,你為何既不施粥場救濟,又不與朝廷上報,便眼睜睜看著他們流離失所,不聞不問?” 錢知縣這下終于聽出來三王爺這是在興師問罪了,嚇得趕忙磕頭道:“這……這前線有了戰事,災民、流民自然是在所難免的,況且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我們陽溪只是小地方,衙門里錢糧又……又不多,這樣多的流民若都要救濟,下官實在是施不起、也設不起這樣的粥場??!” 裴昭珩聽他這樣強詞辯駁,面上仍然沒什么神色,右手卻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當即激的那原本好端端放在桌上、裝著一盞上好銀松露的小瓷盞飛起了半寸高,又“哐當”一聲落了回去,嚇得錢知縣幾乎腿肚子一軟。 “強詞奪理。若是府衙錢糧不足,為何不向朝廷奏秉,難道戶部還會短了陽溪的不成?” 錢知縣苦著臉抬起頭來,道:“不是下官不奏秉,只是……只是下官一個小小的知縣也做不得什么主啊,此事即便下官有心奏秉,也得先問過武靈府的上官,那邊若是不同意……下官……下官也實在不敢擅作主張……” 裴昭珩皺了皺眉,道:“你是朝廷任免的陽溪知縣,正七品官員上書奏秉,上可通議政閣大臣,下可通六部堂官,哪里又來什么納諫直奏還要問過‘上官’的規矩?” 錢知縣小聲道:“這……這……三王爺有所不知,在咱們北地三府,這些可都是經年的老規矩了……” 正此刻,庭院門外傳來一個小廝通秉的聲音。 “知縣老爺,外頭有位軍爺求見?!?/br> 錢知縣正是心煩的時候,當即便皺眉答道:“什么軍爺,叫他等著!本官在見貴客,早吩咐過你們不要打擾,怎么這樣沒眼力,什么阿貓阿狗竟也敢放進來攪和,本官……” 小廝在門外道:“可他說他是來見三王爺的?!?/br> 小廝話音一落,錢知縣便看見眼前那方才還一直面色淡淡、氣定神閑的年輕王爺忽然抬起了那雙形狀漂亮卻又淡漠的桃花眼,道:“叫他進來?!?/br> 錢知縣一愣,頓時噤聲,不敢再說了。 賀顧帶著征野走進院子時,瞧見的便是這幅情景—— 這小庭院青磚黛瓦、四面落水,庭中種了一棵枇杷樹,亭亭如蓋、樹下擺了一張烏木八仙桌,端端正正、倒別有雅趣,此處雖是在陽溪,院子卻有一股江南味道,修院子的人倒也講究,真是好會享受。 只是三殿下端坐桌前,臉色瞧著并不很高興,承微和周羽飛二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侍立在側,看著活像兩尊殺氣騰騰的煞神。 賀顧:“……” 他再看了看三殿下身前跪著的那須發花白、身著一件圓領青色官袍的老頭,賀顧撓了撓后腦勺訕訕道:“啊……這……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王爺可是在辦正事么?” 裴昭珩一看見他,眼神立時和緩了三分,但并沒有立刻回答他,只先把那錢知縣打發了,叫他且先回去好好想個章程,想清楚怎么解決陽溪鎮上的這些北地流民,等錢知縣走了,才又遣退了承微和周羽飛。 不過那邊跟著三殿下的承微和周羽飛,他兩個退下去的干脆利落,賀顧這邊叫征野先出去一會,征野卻明顯出去的很不情愿,走的一步三回頭—— 眼下賀顧已經和他坦白了跟三殿下的關系,見征野這副模樣心中便多少有點尷尬,干咳了一聲低聲道:“我就和三殿下說兩句話,一會就出來?!?/br> 征野沉默了一會,半晌才終于妥協了,低聲道:“……好吧,只是如今……如今為了爺的身子著想,您二位可得有些分寸?!?/br> 賀顧頓時有點懵,叫征野這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本想追問一句,征野卻已轉身離開了。 什么為他的身體著想……難不成他落了孩子到現在……都快二十來天了,竟還有什么講究不成? 倒真是看不出來,征野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卻連這種學問竟然都知道,果然是老mama。 賀顧正走著神,轉回頭去卻恰好對上三殿下一雙澄澈漂亮的桃花眼,看得他一時沒防備之下心里幾乎猛地一蕩—— 這雙眼睛真是無論看多少遍,都看不膩啊。 賀顧走回他身邊去,正想問他這趟來北地,差事是不是很多,卻被裴昭珩站起來一把拉住了手腕。 賀小侯爺怔了怔,抬頭看著裴昭珩,這次卻竟然有些看不見三殿下的全貌了,倒是這人不遜花月樓頭牌花魁的那兩片纖長細密的眼睫,幾乎根根分明,漂亮的不像是長在一個男人的臉上,三殿下垂著眸,一雙眼瑩潤如琉璃珠,好看雖然很好看,但賀顧卻頭一次因為這樣仰頭看他,弄得脖子有點累,不由感慨道:“殿下……這才多久,你怎么又長高了?” 裴昭珩眼中帶著一層不易察覺的淺淺笑意,指腹在賀顧手腕上輕輕按了按,答非所問,道:“我這些日子,總是夢見子環?!?/br> 其實賀顧心中,自然是想他的,雖然分別沒多久,可初墜情網的少年人多是如此,只是片刻分離也覺得是滄海桑田、度日如年,他一見三殿下,簡直就恨不能撲上去抱著他啃兩口,但礙于……咳,礙于七尺男兒的尊嚴,這才稍稍克制了一下,準備跟三殿下掛羊頭賣狗rou的談兩句正事,再循序漸進的膩歪,畢竟這樣,才顯得他比較成熟,比較沒那么猴急嘛…… 誰知三殿下今日倒開始開門見山了。 賀顧有點扛不住這樣單刀直入、毫不做作的三殿下,頓時老臉一紅,原本想好的說辭也忘了個七七八八,舌頭也有點打結,半晌才不大利索的回問道:“是……是嘛……殿下想我什么了啊……” 此話一問出口,臉上頓時更燒的慌了,心中既暗自美滋滋又有些臊得慌,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只留下兩個眼珠子在外面眨巴著,看看三殿下是什么反應。 裴昭珩見賀顧臉上風云變幻,雖不知道這人又想了些什么,卻也覺得好笑。 “子環說……我還能想什么?” 賀顧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一下子臉“騰”的漲的更紅了,直如猴子屁股一般,看著裴昭珩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半晌他才面紅耳赤的結結巴巴道:“殿下……你你你……你……” 賀小侯爺的心底在咆哮,嘴里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三殿下怎么好像學壞了?。?! 他倆這邊正膩歪著剛開了個頭,院門兒卻忽然一下被人“咣”地一聲撞開了。 賀顧愣了愣,扭過頭去便看到征野正黑著一張臉,面色十分不善、殺氣騰騰的看著他和三殿下。 賀顧著實被他嚇了一跳,正想問他怎么了,征野卻忽的噔噔噔幾步竄到了他和三殿下身前,抬手便去扯他倆眼下正拉著的手—— 后面承微和周羽飛氣喘吁吁的跟著跑進了院門來,扶著門框道:“征野,你……你說你這是做什么……王爺他們……” 征野的腮幫子rou眼可見的顫了顫,幸虧他好歹還是記得和賀顧承諾過的話,這才沒把賀顧的老底都給揭了,只硬梆梆道:“我……我家侯爺,他……他現在不方便給你們王爺碰的!” 承微、跟在后面的周羽飛:“……” 賀顧:“……=口=!” 天老爺…… ……征野在說什么???! 第96章 征野此話一出,且不說旁人什么反應,賀顧已然尷尬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又苦于要瞞著三殿下,眼下也不好當著他的面說什么,于是便只能拼命朝征野使眼色,叫他別說了。 正此刻,院子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人聲,隱隱能聽得驚叫吵鬧、悲嚎怒罵的聲音,還有瓷器落在地面摔的支離破碎的嘩啦聲,眾人頓時都是微微一愣。 裴昭珩抬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蹙了蹙眉,對承微道:“你去看看,外頭怎么了?!?/br> 承微點頭,領命帶著周羽飛轉身去了。 他人一走,征野似乎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于莽撞,但他也的確擔心侯爺肚子里帶著個小的,又不肯將此事告知王爺,三王爺什么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兩個沒輕沒重,萬一傷了侯爺怎么辦,萬一又傷了侯爺肚子里那個小的,怎么辦? 征野關心則亂,這才失了分寸。 眼下他回過神來了,且方才賀顧朝他使眼色時急成那樣,征野微微變了面色,趕忙撩開衣袍下擺,單膝跪下伏首道:“我……我方才一時擔心侯爺,失了分寸,還請王爺和侯爺責罰?!?/br> 他話音剛落,賀顧與裴昭珩還未回答,院子外頭承微與周羽飛卻已然回來了,承微拱手答道:“回王爺的話,屬下已去問過了,似乎是有一大批流民,起碼有二三百號人,正聚集在門口鬧事?!?/br> 二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