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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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宵道:“是啊,若不是來的是吳內官,我都不信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他是便衣來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既是娘娘要,我們焉敢不上心?特意挑了一整套精裝帶花箋的給送去了,誰知娘娘見了,卻說書不齊,不要,還叫我回來拿齊全的,點名要……呃,總之是一本我們書坊從來沒對外賣過的,雖說的確是‘一顧先生’親筆撰寫,但是這書內容有些犯忌諱,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知道,有這么一本書的……” 蘭宵久不俯首帖耳、低眉順眼的伺候人,無論是性情還是精神面貌都與以前裴昭珩記憶里那幅戰戰兢兢、噤若寒蟬的模樣大不相同,仿佛變了一個人,她說話、神態都活潑了許多,一見便知過得不錯。 裴昭珩道:“母后要什么書?” 蘭宵一邊費勁巴拉的用下巴扒拉開最上面的兩本,點了點底下一本最薄的,道:“這本寫的是……咳,殿下看了就知道了,不過都是虛構的朝代,信不得,信不得,還請殿下別怪我們冒犯了,侯爺也是考慮到這書犯忌諱,才不叫印了售賣的,否則南到廣越、北到宗山,定能暢銷八方,無往不利!” “……” 裴昭珩嘴角抽了抽。 蘭宵如今這嘴皮子功夫倒是厲害,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然而他翻開那薄薄書冊的第一頁,卻愣住了,扉頁上赫然幾個大字—— 《朕與將軍解戰袍》。 裴昭珩:“……” 蘭宵還沒覺察到什么,仍在喋喋不休,道:“……皇后娘娘都愿意看,可見這書也沒那么犯忌諱,侯爺還整日壓在房里,不讓我們拿去印售……” 裴昭珩打斷了她,道:“這書……在子環房里?” 此刻的恪王爺,旁人見了,都只會覺得他神色淡淡,沒什么表情,但若是賀小侯爺在此,肯定能看出來,并不是那么回事。 蘭宵一怔,回過神來,理所當然道:“自然了,一直都在侯爺房里啊,不在侯爺這,也不可能在別處了?!?/br> 畢竟他是文盛書坊的東家,就算一顧先生把話本子寫出花來,也得過了他的眼,否則也不能印售不是? 恪王殿下,這不是問廢話嗎? 蘭宵十分費解。 第88章 許是這一年來都在小侯爺手底下干活,賀顧除了要蘭宵打理書坊和綢緞鋪的生意,再沒有別的任何要求,而且還親自和蘭宵承諾過,只要她用心管了,即便頭兩年賺不到什么銀子,也絕不怪她,蘭宵的日子比之以前在宮中、在各位身份貴重的主子們面前。仰人鼻息、謹小慎微,不知要愜意順心到了哪去。 雖說蘭宵也知道,小侯爺說歸這么說,但那畢竟是人家家中的產業,是賀顧親娘的陪嫁,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兩間鋪子她若是打理不出什么成效,小侯爺雖說不會怪罪于她,但鋪子多半就要換給有能力的人經營了,蘭宵心中自然是不愿的——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有了自己能說一不二的好日子,誰還想再回到給人為奴為婢、端茶倒水、看主子臉色過活的日子去? 蘭宵既喜歡小侯爺交代給她的這份差事,也不愿意將打理了快一年的心血拱手讓人,因此做事愈加勤快,只不過,她畢竟攤上了一個賀小侯爺這樣不拘小節、整日待她如同放羊一樣的東家,蘭宵也確認了賀顧的確不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自己為難,膽子自然也是與日俱增,嘴上說話早就沒有以前那么謹慎,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是以方才聽了三王爺所言,沒怎么思考便立刻解釋道:“自然,印售新書這樣的大事,每次都得先問過侯爺,得他親自過目了,才行呢?!?/br> 裴昭珩道:“……這些書,他都看過?” 蘭宵道:“看過的,尤其那本沒印成的,顏……呃,寫書的先生改了許多遍了,侯爺也跟著看了許多遍,只是每次都說不行,所以到現在還沒印成呢?!?/br> 裴昭珩沒再說話,只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本薄薄的書冊,撿起來翻了兩頁,很快就又放了回去。 “承微,幫姑娘搬了書再來?!?/br> 承微連忙點頭應了聲是,等王爺轉身走了,才接過了蘭宵手里的一大摞書,他眼力見兒好,即便方才王爺只是多看了那本書兩眼,什么也沒說,承微也品出了點味兒來,一邊走一邊和蘭宵道:“呃……宵姑娘,這些書,成套的,能不能也給我們恪王爺府送一套來?” 蘭宵聞言一怔,道:“什么?” 承微干咳了一聲,連忙壓低聲音道:“咳……這個,是這樣的,恪王府也有幾個jiejie,很喜歡文盛書坊這些話本子,只是一直沒有成套的,我見幾位jiejie平日惦記著,眼下有機會,就想厚著臉皮和姑娘討一套,自然!書資會如數奉上,一文也不少!”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道:“……和我們王爺沒什么關系!” 蘭宵打量了他兩眼,這些日子恪王殿下三不五時就往公主府跑,雖說三王爺與駙馬是郎舅倆,親厚些也不稀奇,但別人縱使不多想,蘭宵這一年卻都在和龍陽話本子打交道,只覺得越看越不對勁……但兩位爺都是主子,她心中雖然有所猜測,也不敢明言。 若不是當初親眼見過小侯爺對已去的長公主有多情深意篤,蘭宵幾乎都要覺得,駙馬爺和恪王殿下肯定有一腿了,畢竟—— 俏姐夫年華正盛做鰥夫,小舅子徹夜作陪慰心傷…… ……什么的,越想越“一顧先生”哈,他倆真的有些可疑。 蘭宵其實不大信,承微小哥買這書回去,是給姑娘們看的,面上卻不戳破,只掏出了這一年每每在鋪子里待客時、顏jiejie教她的那弧度十分完美的笑容,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道是什么事,也值當承微小哥特意說一回,既然是王爺府上要的,回頭我就叫伙計送去,定不耽擱了?!?/br> 承微不明就里,但許是做賊心虛,看著宵姑娘臉上的笑容,越看越覺得意味深長,還以為是自己無意之間說錯話,賣了王爺,一時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這一日就這么過去了,第二日天一亮,裴昭珩便帶著承微入宮去了。 只是時候尚且還早,裴昭珩雖然來了,卻也沒指望著,真能見陳皇后一面,只是沒多久他還要去趕朝會,便順路來瞧一眼,一般不休沐的日子,李嬤嬤在芷陽宮,也會多替三殿下備一份朝食,若是他來了,也好用過了再走。 至于皇后娘娘—— 陳皇后自在娘家、養在陳老太夫人膝下時,就是備受寵愛,她畢竟只是個陳老太夫人養在膝下,只為著解困逗趣、聊以慰藉晚年生活的庶女,老太夫人要寵著她,也沒人會與她為難,要立她的規矩,因此自在閨中時,便是想要什么有什么,想學什么陳老太夫人都愿意教,活的隨心所欲、恣意活潑。 隨心所欲,也包括了睡懶覺這一項,一般這么早的時辰,陳皇后是多半還睡著,沒醒的。 只是不知今日是怎么的,裴昭珩去的時候,陳皇后竟然已經醒了,正蓋著一條毯子,斜倚在美人靠前,手里捏著本冊子,看的神色認真,眉頭微蹙。 是三殿下來看娘娘,芷陽宮中的下人便沒怎么大聲通報,只喊了兩句,皇后娘娘沒答應,也沒繼續通傳,直接放了三殿下進去了。 裴昭珩撩開衣袍下擺,單膝跪下道:“兒臣給母后請安?!?/br> 陳皇后聽見他請安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只是她神情微微一滯,立刻動作飛快的把手里的書冊往背后塞,坐起身來道:“快快起來……珩兒怎么這樣早就來了?” 裴昭珩打量了一下陳皇后那泛著點紅血絲的眼睛,和她眼下兩片淡淡的烏青,心中已然把她母后昨夜在做什么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卻只道:“兒臣有件事,需與母后通稟,本想晚些時候,并不知道母后已醒了?!?/br> 陳皇后道:“什么事,你說吧。今日還有朝會是不是?珩兒這樣大清早來,可用過朝食了?” 又道:“青珠,快叫李嬤嬤吩咐小廚房準備去?!?/br> 青珠應了聲是,連忙轉身通傳去了。 陳皇后要起身,裴昭珩見狀卻攔住了她,道:“就在內殿說吧,此事暫且不好走漏風聲?!?/br> 陳皇后愣了愣,倒也沒多言,只轉頭對宮婢道:“黛珠,你帶著她們先下去吧?!?/br> 黛珠點頭應是,領著內殿原本候著的一眾小宮女悄無聲息的退出去了。 等她們走了,陳皇后才道:“到底是什么事?” 裴昭珩便把那日賀顧告訴他的,君父似乎身體有疾,且在服食丹藥的事,稍加梳理告訴了陳皇后。 陳皇后聽完,明顯愣住了,半晌回過神來,臉色才變了變,但她卻沒再追問,只是一言不發的抓著身上的毯子,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裴昭珩道:“丹藥雖可暫時振續精神,但長久食之,積累丹毒,難免于父皇圣體有礙,此事兒臣不便多言,只能請求母后……”陳皇后卻忽然低低嘆了一口氣,道:“……這事我已省的,等你父皇得了空,我自會去和他說,珩兒就別再cao心了?!?/br> 裴昭珩聽她這樣說,也不再多言,正好外殿李嬤嬤已然布好了膳,叫宮人通傳了一聲,母子二人便出去一同用朝食了。 飯桌上,陳皇后問了一句:“顧兒是不是快走了?” 裴昭珩應了一聲“嗯”,并沒再多言。 陳皇后打量了仍然神色淡淡的兒子一眼,頓了頓,半天才補了一句,道:“……既然顧兒要走了,臨走前,你也去見他一面,替他送個行吧,北地天寒,到時候我叫李嬤嬤打點些行裝添頭,你稍回去,讓顧兒臨走前帶上?!?/br> 裴昭珩站起身禮道:“是,兒臣替駙馬謝過母后?!?/br> 陳皇后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仿佛腦海里對駙馬真的再沒什么旁的念頭,只是盡點禮數罷了,忽然就回想起了在西山弓馬大會上時,他兩個在河邊膩歪被青珠撞破,顧兒一個人來見她,在她對面坐著,那幅局促不安、心中惶惶的模樣—— 陳皇后沉默了一會,忽然遣退了伺候飲食的一眾婢仆,等人都走了,單刀直入的問了一句,道:“珩兒,你如今……與顧兒,到底是什么關系,又是怎么回事?” 陳皇后心中疑惑,也不是沒有由來,先前青珠撞見他倆在河邊親昵,回來告訴了她,她本只以為是顧兒還沒接受“長公主”便是三皇子這事,而珩兒多半也是心軟,一時不忍拒絕他罷了,只是聽了顏姑娘和她解釋,說駙馬心智正常,并無不妥,她便也有些不解—— ……既然心智正常,明知珩兒也是男子,怎么就會生了那樣的念頭呢? 倒不是陳皇后不近人情,龍陽話本這種東西,早年她還是閨閣小姐時,打發時間也看過一兩冊,但多半都寫的哀戚傷感,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情意,也都寫得云山霧罩,似有若無,結局也都很憋屈,總是春風一度后,兩人就要相忘于江湖,以后塵歸塵土歸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成婚的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仿佛之前一段情,都只是水中望月、霧里看花,只是漫長人生中的一段香艷舊事、不堪回首的風流史。 陳皇后并不是很欣賞這種情愛,或者說她不太能理解。 既然這樣能割舍就割舍,以后可以過得毫無瓜葛,便說明當初就沒幾分真情意,便是寫書先生妙筆生花,寫的再香艷再如夢如幻,陳皇后也不能理解。 既然本來就不夠喜歡,何必互相耽擱? 不過那時的龍陽話本子,動筆者多半都是些或是真好此道、或是附庸風雅的文人sao客,這么寫倒也反映了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 和男子斷袖,不過是一時想岔了事、走錯了路,以后總要回歸正途,娶妻延嗣的。 陳皇后便是受這些老舊龍陽話本影響,潛意識就以為斷袖都是這樣,嘴上說喜歡,但其實還是圖個新鮮,早晚會喜歡回女子。 可是那時顧兒見她時,為了珩兒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平日里恣意爽朗的少年郎,也變得小心翼翼,陳皇后能看得出來,不管賀顧以后怎么想,但至少在那一刻,他對珩兒確然是一片真心,不會有假,與書中所寫那樣浮于表面的所謂“斷袖之癖”,實則大不相同。 這也是為何那時她沒忍心責備顧兒的原因。 顧兒做了“駙馬”,本就是因著宮中內廷私事,連累了他,他就算真的成了斷袖,其實也不是他的過錯。 但陳皇后看明白了顧兒的心思,回過頭來卻發現,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也許是因著接觸了政事,也許是因為終于恢復了真實身份,不用再委屈做“女子”,珩兒卻有些變了。 這變化很細微,但畢竟是陳皇后自己的兒子,她豈會察覺不到? 真要哪里不對,近日的珩兒,莫名讓陳皇后憶起了幾分當初皇帝被冊封為太子后,自己再見他時的感覺。 似乎忽然就隔了一層,再也看不清他們所思所想,那副翩翩有禮、溫潤斯文的殼子底下,究竟在想什么。 再到昨晚,看了顏姑娘給她推薦的那些新話本子—— 雖說都是杜撰,并不是真事,可書中人的癡態,卻叫陳皇后立刻想起了那日賀顧期冀的望著她時的眼神—— ……她忽的就有些不忍心了。 陳皇后沒說話,只一言不發的看著兒子,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裴昭珩放下碗筷,道:“子環都告訴過母后了,兒臣與他,正如母后所見?!?/br> 陳皇后沉默了一會,臉上斂了三分笑意,沉聲道:“顧兒不是一時玩鬧,我看得出來,這孩子真是鐘情于你的,你們畢竟是兩個男子,即便身份高些,日后也難免要遭人閑言碎語,他是有這個準備的,可是珩兒你呢?” “你自小聰明,定然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可母后見你如今這樣,卻仿佛并不如何中意顧兒?你……你若只是眼下覺得有趣,才不推拒于他,倒不如早些與他斷了……否則將來他日益泥足深陷,你已有親王之位在身,你父皇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給你指婚,到時候顧兒該多傷心?” 陳皇后說到這,神色已然是十分肅穆,她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肩,嘆道:“母后對不起珩兒,原本你要什么,母后也都該給你的,但是顧兒是個大活人,他沒做錯什么,更不曾對你不住,珩兒不該因著一時新鮮,因著眼下覺得有趣兒,便不拿人家的真心當回事,這般隨意玩弄,有傷陰德?!?/br> 裴昭珩:“……” “……兒臣并未玩弄子環,亦不曾生過這般念頭?!?/br> 陳皇后聞言,盯著他問道:“……是么?” “不敢欺瞞母后?!?/br> 陳皇后沉默了一會,道:“既然如此,怎么平日也沒聽珩兒提過他只言片語?” 裴昭珩道:“男風不是大道,若總提及,兒臣也怕驚了母后?!?/br> 陳皇后道:“那倒不必如此,顧兒親口和我說過了,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珩兒還以為我全都不曉得不成?我若不能接受,早就不聽了,豈會還來問你?以后再有什么事,可不許這樣瞞著我?!?/br> 裴昭珩頷首應了。 時辰差不多到了,他站起身來正準備離去,外面卻傳來了宮女通傳的聲音。 “貴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