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掙個皇位(八)
楚仲琛在邊關吃不好穿不暖,一邊和三皇子的人虛與委蛇,一邊防范著大皇子的人?,F在沒了司行簡在前面頂著,他作為軍師,還要為張副將出謀劃策。他摸了一把日漸稀薄的頭發,嘆了口氣,或許行簡表弟在京城會更艱難吧。他必定不負行簡表弟的囑咐,守好邊關。待他退敵之日,便是大軍班師回京助行簡表弟登基之時。 表弟,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急于求成啊。我們很快就能打退敵軍,回去助你一臂之力了。楚仲琛望著京城的方向,握緊了拳頭,擔憂地祈禱著。 楚伯瑾按照司行簡的計策引三皇子上鉤,不時還要避著人來同司行簡匯報交流。他作為知道內情的楚家當家人,還要安排好去莊子上的人選,既不能讓人生疑,又要盡可能保全他楚家的血脈。去的人中要有遇事果決的,以免真的出了事,他們又沒個能做決策的。但又不能太敏銳,若覺察到他們的計謀再漏了馬腳…… 為這些事情楚伯瑾已經是忙得焦頭爛額,他還要去侯府說服大房讓司安傾跟著同去,又要跟侯夫人扯謊,瞞著佑兒被司行簡拐走的事實。 “佑兒尚幼,今年又逢行簡他……臨近年關,雜事又多,還是讓佑兒暫且隨他太姥姥一起去莊子上。免得讓他小小年紀就聽到這些消息。先暫且瞞著他,等年后再說吧?!?/br> 必須讓佑兒跟著司行簡,否則小孩子不知事情輕重走漏消息就麻煩了。 聽完楚伯瑾的這一番話,侯夫人行禮道謝:“多謝您照拂,老爺出了事,我忙得都顧不上佑兒。他在外祖母身邊,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她話鋒一轉,臉上也掛了愁容,“侯爺他已經去了,這爵位是不是也該傳給佑兒了?能不能趁著即將過年的喜慶先把請封的折子遞上去?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這些章程……” 原本楚伯瑾一副歉疚的模樣賠著笑,隨著侯夫人越說越多,臉上的笑還掛著,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這些天他的別的本事或許沒什么長進,就這圓謊的本領和面部表情的控制那是練得爐火純青。 說到底他關照侯府,不過是因為司居敬和司行簡是他的表弟,現在侯府的三個小輩是他們的后代,也是他唯一的姑母的血脈的延續?,F在司行簡“尸骨未寒”,他的夫人卻只記掛著爵位??v然知道他們二人相處不多,沒有什么夫妻情分。楚伯瑾也難免對她生出不喜來。 他心底愈是不滿,臉上的笑就端得愈加完美,“侯夫人不必為此憂心,只等年后,必定會有一個讓你滿意的結果的?!辈粌H滿意,還是意外之喜。單看行簡表弟對佑兒的喜愛,只怕會直接將佑兒封為太子吧。 他故意用“侯夫人”這樣客套的稱呼提醒她注意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可見對方一副得了承諾的歡喜模樣,也就歇了提點她兩句的心思。這是司行簡的家事,他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說不定到時候還有一出好戲看。 邊關有楚仲琛,朝堂有楚伯瑾,侯府有鄭叔照看著,京郊大營有劉三七負責,司行簡倒成了閑人一個,每天陪著佑兒習字玩鬧,給他講故事,甚至偶爾還會帶他出去。 他們的住處離高官勛貴扎堆的那幾條街比較遠,且司行簡已經五年都沒有回過京城,現在是冬天,他和佑兒都穿著大氅,帽子遮了大半張臉。也不必擔心遇到熟人被認出。 司行簡從不擺嚴父的架子,也不守著那些早晚跪安的規矩,他恨不得把崽崽捧在手心寵著。 被司行簡寵著,佑兒也漸漸有了小孩子的鮮活。他在司行簡懷里好奇地看著四周,只覺得眼花繚亂,遇見個新鮮物件就要悄悄問“爹爹,那是什么呀?”于是司行簡給他買了一堆小玩意兒和吃食。 回去的路上,司行簡單手抱著崽崽,另一只手提著給崽買的東西。佑兒拿著支糖葫蘆小心地遞到司行簡嘴邊,“爹爹吃?!?/br> 那串糖葫蘆半顆曬干的山里紅,一顆山藥豆,接替由竹簽串聯?,F在最前的正是半顆山里紅 司行簡看著那裹上糖衣而顯得紅艷艷的山楂,牙根已經開始感到酸了,可面對崽崽期待的眼神,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張口咬下,酸得他眉頭都皺起來,“這山里紅你只可吃一顆嘗嘗,不然晚上該吃不下飯了?!?/br> 這山楂應該就是山間結的野果,這里稱作山里紅。曬干后倒是可以存到現在,口感差了些,只余下酸味,就怕崽崽吃多了泛酸。且這生山楂對胃不好,“等明年有新鮮的果子,爹爹給你做糕點?!?/br> 佑兒見狀,咯咯笑起來,“爹爹的牙被酸倒了嗎?” “你知道酸,還故意給爹爹吃嗎?”司行簡板起臉。 佑兒知道爹爹不是真的生氣,笑著討好地將山藥豆遞過去,“這個豆豆好吃,給爹爹嘗嘗?!币姷幌嘈潘?,“這次佑兒絕對沒有騙爹爹!” 司行簡也不再逗他,又吃了一顆山藥豆,“嗯,好吃?!逼鋵嵥粣厶鹗?,只是怕崽吃多了。 佑兒見把爹爹哄好了,就自己拿著帕子把山里紅扒下來,他只吃山藥豆。連著把剩下的豆豆都塞進嘴里,他小腮幫子鼓著,含糊道:“jiejie說小孩子吃這個會把牙酸倒,佑兒現在不能吃?!?/br> “唉,也不知道jiejie在家怎么樣。沒有佑兒陪著,jiejie會不會想我呀?”想起多日沒見的傾兒jiejie,他瞬間覺得零食也沒那么香了?!拔医ojiejie買了好多禮物,爹爹,我們什么時候回家呀?” “崽崽不喜歡和爹爹一起在外面玩嗎?”司行簡沒有告訴他即使現在回家也見不到傾兒。她已經隨著楚家人去莊子上了。 “喜歡,可是我也想和jiejie一起玩,下次能不能帶上jiejie一起???” “好?!?/br> 佑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除了最開始因每天不用早起練功,也不必向母親請安,有點不習慣,提到自己的母親。之后遇見什么吃的玩的,都是先想到jiejie。 司行簡帶著崽崽回到現在的住處,又自己悄悄去了最初見楚伯瑾的地方。若有事情,楚伯瑾會留下書信。 他之所以敢一個人帶著崽住在這里,是這一片不少房子都是當初司家掏錢買的,且房契上都是司家兵將的名字,用來掩人耳目。只有他們司家每一代當家人知道這些房子之間是怎樣用密道機關連起來的。 司家向來牢記功高震主,一面在皇帝面前表忠心,用行動表明司家不貪戀兵權,另一面卻也不一味依賴皇帝的信任,給自己家留條活命路。 只是從未用上,反倒是現在方便了司行簡。 他取到書信,解了密。上面只有一行“長公主約見”。 長公主? 長公主和先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當年太子出事后,長公主就沒什么存在感了?,F在卻要見他,是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還是有別的內情?原主和太子也只有伴讀的交情,那時候長公主已經將要大婚,接觸不多。即使是長公主知道他還活著,也沒有不去告狀反而來見他的道理。 偏偏楚伯瑾信上又不說清楚,想來是事情復雜又關系重大。 只是他什么也不清楚,就拿不準要怎么安排佑兒。不管怎樣,他都放心不下。若是蘭蘭還在這里就好了。 在宮里過著驕奢yin逸的生活,卻仍心心念念它家宿主的蘭蘭,那一瞬間感知到司行簡的思念,立即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地對著司行簡的方向吼了一嗓子:宿主,你一個人在外面不要太想我,我一定會忍辱負重,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留心宮里的消息,等你打進來,我們一定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蘭蘭在這里每天聽著御守園的人給前來參觀的主子拍馬屁,耳濡目染成語倒是學了不少。尤其是那個三皇子,每次蘭蘭一想到他被宿主玩弄于鼓掌,就忍不住向他投去看二傻子似的同情目光。 但也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什么,竟然一臉贊許笑瞇瞇地看著它一個大貓咪頻頻點頭,怪滲貓的。然后三皇子身邊的人就開始夸道什么“天選之人”、“真龍”之類的話,莫名其妙的。 有一次那三皇子還趁著它吃飽進來,當時蘭蘭吃撐了,還以為對方是要來給它揉肚子來討好它。雖然他不是它家宿主,但它正難受,那就勉為其難接受了吧。 看著三皇子邁著小碎步越走越近,蘭蘭就側臥著露出肚皮。 “您看您一走近,這神獸都臥下以示臣服,若到時陛下見了這神獸都親近于您,那豈不是更看重您了?” “是,是嗎?”三皇子強裝鎮定,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手不發抖,上前摸了一下蘭蘭?!肮徊灰税?!說不定那個計劃可行?” 當時蘭蘭不明所以,見那二傻子只蹭了它一下就走了。翻個身,更加想念它的宿主了。 而現在正在盡情長嘯的蘭蘭不知道它眼中的二傻子帶著大傻子來見它了。 不遠處的皇帝聽見蘭蘭的叫聲,嚇得腿一軟,差點摔倒。三皇子在他身旁,也被嚇到,可還是強撐著眼疾手快地扶了皇帝一把,還為他挽尊,“父皇,這神獸自從進了御獸園可是從未叫過,一直懶洋洋的。您一來,它便這般有活力,必然是被父皇的龍威所震懾?!?/br> “是嗎?果然是神獸,不同凡響?!被实劬忂^神來,站直了身體,順著三皇子搭好的臺階就下了。這個兒子不錯,有眼色。 他們一行人又繼續向前,走到蘭蘭的籠子外,恰好蘭蘭叫累了,趴下休息。 “陛下,你看,這是神獸給您行禮呢!” “是啊,是??!陛下乃是真龍天子,這豹子哪怕是神獸,它也敬畏您吶!” 皇帝被這一通馬屁拍得身心舒暢,“既然如此,那正元日當天便將這神獸帶至宴上,讓諸位大臣也見識一番這神獸的威風,也沾沾福氣?!表槺阋沧屗麄冋把鲆幌码拮鳛榫盼逯鹱屔瘾F都折服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