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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悅:不過最后兩道我也不會,得講完才知道答案] 對方信息好一會兒才回過來。 [陶靜川:謝謝。] 姜醒悅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 雖然他本來話就少,但不是這樣的。 她推開窗,望著窗外銀鉤月,手下意識摸了摸鎖骨處的銀鏈,形狀跟天邊的一樣。 那是她的減壓利器,最珍貴的人送她的。 但也沒有好多少,心里還是悶悶的。 姜醒悅把自己砸進床鋪里,用枕頭埋著腦袋。 叮。 手機突然響了聲。 姜醒悅把手機摸出來看了眼。 班級群里有人艾特她。 估計又是誰問英語作業什么的。 這周的也不是很難啊。 她隨意點開,石化,碎裂。 …… 這個人的腦子。 是不是有點問題。 他才來了多久?一周? 怎么總有把她架到火上烤的能力? 姜醒悅面無表情地把屏黑了,跟父母打了聲招呼,直接坐公車去淖西區找人了。 “出來,吃飯?!?/br> 程瑞在花園酒吧,看到信息都是四十分鐘后了,他趕緊抽身而退,到了老據點——9070燒烤店里,姜醒悅和陶靜川早都在那兒了。 店里常年爆滿,拙劣的懷舊工業風靠淘寶網購墻紙和破凳子完成,但店主手藝不錯,干料碟也夠勁兒,所以不缺客源。 像姜醒悅這種,一點一箱啤酒的人,根本不在少數。 程瑞跟她廝混長大,知道她有兩點天賦,一是難打倒,二是喝不醉,姜醒悅就是靠這兩點,在西埔傻b圈站穩腳跟的。 西埔街道人一向混,就比曙江那群真的惡人好那么點兒。西埔最壞的又集中在初高中了,年少不一定無知,至少都知道未成年人保護法,那堆人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而姜醒悅想護的人,還沒有護不住的。她在八中放過話,誰要在八中當校霸,隔天就找人給他吹嗩吶。 陶靜川說,因為她身上天生有股不怕死不要命的冷淡,但程瑞覺得,好像不是的。 姜醒悅把啤酒蓋用桌沿磕開,脆骨跟流油的羊rou串一起啃啃啃,一邊啃一邊指導陶靜川:“對,anyone,anybody,anywhere都得寫,把詞性幫我謄下……給小學生的?不是,給我們班一同學?!?/br> 陶靜川在人聲鼎沸里極小聲道:“余中還有這種同學嗎?” 姜醒悅竟然聽見了,她狠狠咬下一塊rou,輕笑:“所以得感謝他,讓我充分認識到了物種的多樣性?!?/br> 程瑞琢磨了一分鐘,沒猜到他倆在干什么,而他倆也沒看到他。 于是他放輕腳步,從靠邊的一行繞進去,悄悄走到了姜醒悅身后,然后突然發難,兩只手臂從她身后圈過,開玩笑的輕勒住她脖子搖了搖:“姜——” “姜醒悅?!?/br> 有人趕在他之前開口。 這語氣,怎么聽,怎么有點不可置信的憂傷。 這道聲音也挺輕的,但就是找著縫隙從煙火裊裊中擠了出來,落到他們幾人耳朵里。 當然,也不止他們幾個。 陶靜川幾乎是立刻注意到,這對方身后,最靠后門那一桌,七八個男的都虎視眈眈望著這邊,一個兩個看著都不像是善茬。 程瑞愣了,姜醒悅愣了,陶靜川的筆也停了。 “你那天答應我的承諾,一件都沒有辦到?!?/br> 容貌懾人的男生撥開人群,朝她走來。 皮相真是奇妙的存在,它如此膚淺,天定以外只有手術刀和歲月能改變;又那么深刻,強烈而直接。 就像現在,這個人只是抬了抬眼,朝姜醒悅說了輕不可聞的一句話,便輕易聚焦了全店吃瓜的目光。 坐在最最最角落的花椒有些愧疚的咬起指甲:今天選9070會不會是個錯誤?難得把葉宵叫來跟大家吃個飯,因為看到姜醒悅這乖乖女在店里,他上次總覺得,宵哥對這女生態度很怪啊……鬼使神差的就選這兒聚了,而不是去曙江的門店。 現在看情況,等會兒會不會打起來? ……不,打起來不是問題,問題是這地方太小了,伸展不開??! 葉宵出現的那一秒,姜醒悅真的恨不得拔腿而出,跑回老家,找個神婆,三百五百八百都算。 能不能把這爛運氣給她驅一哈? “你那天答應我的承諾,一件都沒有辦到?!?/br> 幾乎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后,全店立刻安靜下來,連擼串的聲音都小了。 所以葉宵下面的話,也覆蓋到了全店每個角落。 “不僅沒有,你還在這兒,” “夜會野男人?!?/br> 葉宵的語氣是真摯,脆弱,悲傷,易碎,在這破店里閃爍著藝術的憂郁藍色光芒。 如果姜醒悅不是主角,她也會義憤填膺拍桌而起,端起馬扎板凳,備好瓜子話梅汽水,沖到好戲第一線觀看的。 可惜她不是。 程瑞圈住她的手都不知如何安放。 陶靜川的筆尖也微微顫抖著。 姜醒悅,則在短暫的驚詫過后,迅速消化了眼前的畫面,她掙開程瑞站起來:“我沒有?!?/br> 如果說葉宵的聲線有那么點虛無縹緲,抓不到就像輕飄飄的羽毛一樣,那姜醒悅的回答則堅如磐石,迅速而鎮定地扔下了三個字后,反問道:“你敢過來坐下嗎?我讓你看看我跟他干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