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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未見喬杏給她點的妝面,王蒨心中涌出一股親切感,雖然這大紅的唇泥與慘白的敷粉讓她有些無語凝噎,面上的緋色胭脂更是掃得到處都是,無比惹眼,但她還是點點頭,表示滿意。也不能怪喬杏,如今的女兒家們就流行這樣姝艷的風氣,貴族女郎們都是這樣涂抹,旁人一樣好看,是王蒨自己不適宜這裝扮。 她看了看琳瑯滿身的自己,確認這樣應該足夠莊重華貴,才往外走,準備去用早膳。 李意行一大早不見人,原來是在大廳內會客。 李潮生一身華服環佩,與李意行對案而坐,二人的小桌上雖擺著早點,卻紋絲未動,只開了兩壇酒。 見王蒨走到正廳,二人看到她的臉,李潮生微怔后朝她揚了揚手:“弟妹?!?/br> 王蒨也喚了聲表哥,隨后跪坐于李意行身邊,她的裙擺沉重,李意行伸手幫她理好,眸光久久落在她面上不曾移開,李潮生看不下去,笑道:“子柏,你也太不拿我這個表哥當外人,要膩歪什么時候不能膩歪???” 王蒨低頭專心用膳,往嘴里塞了一塊甜糕,聽李意行回他:“表哥早日成婚,才能解其中滋味?!?/br> 在她的印象里,這位表哥好像一直沒有婚娶……到最后似乎還辭官離鄉,云游四方去了?王蒨默默想著,又吃了些清湯面。她吃相端莊安靜,用了沒多少就飽了,不僅沒精神,反而更困倦。 李意行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與李潮生說話,話音徐緩,他說話時的語氣仿佛永遠帶著笑意,好似能催困,王蒨忍不住睡了過去。 堂內的談話聲斷斷續續,不曾停止,但她被人輕柔地抱到懷里,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朦朧間好像有人拿著帕子在她面上擦拭,動作很小心,王蒨沒管,繼續睡熟了。 李潮生坐在對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表弟,對他有些改觀:“怪哉怪哉,表弟從前不近女色,還以為你是圣人,原來是一腔情意都留著給弟妹?!?/br> “我是為公主,”李意行垂著眼睫,反問道,“表哥又是為誰?” 李潮生摸了摸鼻子,飲酒不答:“總之,今日找你是為入仕一事。你進皇都之后,記得與叔伯商議?!?/br> “表哥有治世之才,何不自薦高位,不必經我之手轉告伯父?!?/br> 王蒨在他懷里睡,發釵弄歪了一支,他伸手扶正。 “我生性自由散漫,就不再加官,否則也是徒增煩惱——”李潮生看不下去,黯然嘆氣,起身往外,“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去處,要我拘于皇城?我可干不出這蠢事?!?/br> 他一聲長嘆,將王蒨弄醒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撐起身子,接過李意行給她倒的茶,一飲而盡后才清醒,困意徹底沒有了。 自知失態,她有些無措地來回看著李潮生和李意行,李意行卻面色如常,只問她:“還困嗎?” 李潮生就更隨性了,羨慕道:“我倒想弟妹一樣,嗜睡是好事?!?/br> 李意行起身往院里走,見李潮生還站在那紅豆樹旁,擰起眉逐客:“我與夫人還有約在身,要出趟門,就不送表哥了?!?/br> “弟妹真的去呀?”李潮生在他逐漸不善的目光中,笑著往外走,“哎呀,該走動走動的,你別攔著……” 李潮生被李意行趕出了門。 王蒨看了看日頭,驚呼一聲:“郎君,我們該動身了?!?/br> 請貼上約在正午前,眾人要一起看戲后用午膳。常侍府在北城,離小山居有些路程,王蒨帶上喬杏和另外幾個婢子,急急忙忙上了馬車。 李意行不知她為何要慌亂,勸她:“夫人貴為公主,讓她們等著就是了?!?/br> 王蒨不能認同:“不用那般行事?!?/br> 她性子軟弱,在皇城里就是出了名的好欺負,若不是頭上有兩個兇名外露的jiejie,還不知要被人議論成什么樣。這會兒在臨陽城,她不擺架子,旁人卻沒那么好脾氣,定要落她一道。 李意行笑著應和她,不與她爭執,卻叫馬夫刻意饒了些路才過去。 王蒨到的時候,日頭高舉,園內倒是不曾聽到戲曲聲,又見李氏還帶著下人在門外等,王蒨十分內疚地下了馬車。 她一緊張局促,臉上就不帶情緒,生怕旁人看出她的膽怯。 李氏站在門口,見華陵公主穿著身黑金色的窄臂寬袖儒裙,面容冷淡地朝這里走來,上前行了禮,領著公主往里走,回首時見世子的眼神仍然落在公主身上,李氏別有深意地看了公主一眼。 傳聞中素來怯懦木訥的華陵公主,第一回 來宴聚就給女郎婦人們狠狠的下了臉色,眾人硬著頭皮等她等到正午,見公主往后園里走,眾人才起了身。 女郎們派人去打聽過,公主是李氏的世子親自送來,俱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她,只覺得公主倒并沒有傳聞地那般不起眼。 女眷們稍稍行禮,分別落座,王蒨身為公主,坐在最前面,李氏坐在她左手后方,等待許久的代面舞者們這才一一登場。 戲曲聲一出來,場面頓時沒那么僵硬,場中的人大多相識,一邊看戲一邊竊竊私語。 有女郎先前派了婢子在門口偷看,這會兒,李氏的世子親自送公主前來的消息已經在園內悄悄傳開,婦人們相視一笑,這才明白,原來不是公主要給她們使臉色,而是世子。 想想也是了,近日城中傳的風言風語,世子愛名聲,自然不愿被人這樣編排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