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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斯月輕眨雙眸,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嬉笑著喊了許清瑤一聲jiejie,朝她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 離開游樂園之前,許mama給許清瑤跟許斯月買了一堆好吃的,都是她們愛吃的。 準確來說,都是許斯月愛吃的。 等回到家后,許斯月一去洗過手,就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擼起袖子大有一番要把那一袋子東西在今天就消滅光的架勢。 不過,架勢只是架勢,許斯月拆開后卻只是看了眼里面的東西,并沒有去碰。許清瑤問她怎么了,她的回答是這樣的:jiejie教過,晚上一定要少吃東西,尤其是甜的東西,不然會胖成一只小豬豬。 許清瑤聽后頗為贊同地點點頭,給許斯月比了個點贊的手勢,嗯,你是正確的。 許斯月嘿嘿一笑,我哪次沒聽過清瑤的話,我是個聽話的人。 一聽這話,許清瑤強忍著笑意,不由質疑道:那在游樂場里是誰說要吃棉花糖的?這也叫聽話? 清瑤,我后來不是聽話了嗎?許斯月有些委屈,立刻撂下包裝袋,轉身直視著許清瑤,刻意噘著嘴跟許清瑤賣萌。 許清瑤最受不了她這副撒嬌模樣,不得不在她臉上對對對,你是聽話了,是jiejie不講理,你是那個最聽話的孩子。 清瑤。 許斯月的聲音很輕柔,像是飄蕩在風里,有些模糊不清,但從她口型中,許清瑤還是看出了端倪。從前的許斯月話不多,也會乖乖喊她一聲jiejie,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頻繁喊她的名字,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一次,許清瑤決定好好跟許斯月問問。 許清瑤:叫jiejie。 許斯月:jiejie。 許清瑤拉著許斯月的手帶她往身后沙發上順勢一坐,讓她面對著自己,正色道:那jiejie問你,你最近為什么總喜歡叫jiejie原名呢,連jiejie這兩個字都不加,你告訴jiejie,這究竟是因為什么。 許斯月的目光在許清瑤五官精致的臉上打量須臾,一雙稍顯狹長的眸輕輕眨動兩下,唇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一字一頓認真說道:因為我喜歡你。 許斯月那個時候才多大,不過十歲出頭罷了,許清瑤那會兒也才剛剛十九,她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這種喜歡并不是男男女女情愛上的喜歡,只是小孩子對于jiejie對于家人的一種依賴而已。 往后的幾年里,許斯月總是不肯乖乖喊許清瑤jiejie,每次都要許清瑤去提醒。不過她并未因此而不耐煩,每次仍舊很有耐心地去提醒許斯月。 而到了最后,許斯月也還是會乖乖喊一聲jiejie,然而她下一次的再犯就給了許清瑤一種小月牙錯了,小月牙下次還敢的意味。 2. 日子一轉眼,沒有人會想到災禍有朝一日會出現在她們的許mama身上。 那日,許清瑤看著自己母親躺在冰冷棺材里僵硬的身體,心思沉重,臉上被陰霾籠了厚重一片。 許斯月站在她旁邊,目光呆滯,沒有許清瑤那般克制,任由淚水從眼眶里肆意地涌了出來,順著臉頰淌下,沿著下巴落至地面。 她不懂,為什么老天爺要帶走這么好的一個人,它太不公平,壞人存活于世界上這么久,好人卻總是短命,憑什么? 許mama的遺體被火化,給許清瑤與許斯月留下了一壇骨灰。 許清瑤訥訥地將壇子抱在懷中,始終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其實骨灰壇沒有那么重,她卻總感覺自己抱了個無比沉重的東西,連帶著她的心也同時沉入深淵,若不是她提了全身力氣抱著,只怕這會兒壇子已經摔了下來。 許斯月紅著眼睛看向她,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終是什么都沒能說出口。她想安慰許清瑤,卻又怕自己會給清瑤造成更大的壓力。 最后,許清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帶許斯月離開的,只知道回家的過程自己好似游魂野鬼,一路飄飄蕩蕩不知身處何處,目的地又會是什么地方。 直至她站在自己家門口,看著眼前這棟熟悉的三層別墅片刻后,才終于如夢初醒。 小月牙她沒有立刻開門,只是有些機械性地轉頭望向自己身邊的許斯月,薄唇輕啟,幾不可聞地喊了對方一聲。 許斯月強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是在許清瑤輕喚她的那一刻忍不住落了下來。 許清瑤聲音喑啞,小月牙這幾個字聽來再不復從前的清亮悅耳,向許斯月毫無保留地傳達出她此刻的悲傷與憔悴。 清瑤許斯月偏過頭去悄悄抹了一把淚,迅速轉回頭來時強迫著自己露出那一抹安慰的淺笑,清瑤,我們進去吧。 嗯許清瑤能看見許斯月臉上并未被擦拭干凈的淚痕,她緩緩伸出手去,指背在她臉頰上輕蹭一下,淡淡地說了句,走吧。 她當然明白許斯月笑容里的意思,可老實說,許斯月現在笑得真比哭還要難看。 當天晚上,兩個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卻都無法安然入睡,心思各異。 家里突遭如此大的變故,誰又能睡得著呢只是兩個人都靜靜躺著一動不動,好似給另一方營造出了她已睡著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