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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問情與傅晚韞交好在九州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這句“受人之托”,就差明晃晃說“要謝就去謝傅晚韞”了。 “還有一事,”像是注意到了許意棠的羞赧,謝問情輕咳一聲道,“攝政王讓在下帶句話來?!?/br> “什么?”話一問出口,許意棠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有多焦急。 好在謝問情神情并無任何異樣,她那呼之欲出的緊張才散去了些許。 “這幾日萬望公主自己小心,他暫時要離開鴻臚寺一段時日?!?/br> 離開? 敏銳捕捉到這兩個字的她,腦子一陣發懵,怔愣著望向謝問情。 “……公主當真關心則亂了,”謝問情無奈笑出聲,“長煉城圣尊總不能一直不露臉吧?” 經此提醒,許意棠乍然如夢初醒,反應過來自己犯了多大的迷糊。 真是笨……怎么把他長煉城城主這個隱藏身份給忘了? 原著里雖然開陽和瑤光是長煉城的城主,最終勢力卻掌控在傅晚韞手里。 按照商定的計劃,要想讓被柳承反咬的傅云澤徹底方寸大亂,少不了傅晚韞這位長煉城幕后大佬親自現身。 也就是說,傅晚韞這一趟志在必行了。 “我曉得了,多謝謝大夫提醒?!彼陨运闪丝跉?,垂眸斂去了雙頰的紅暈。 果然習慣一個人在身邊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毫無心理準備聽到傅晚韞要走,她便不可控的心神不寧。 ……真是見鬼。 “此為定骨丹,還需勞煩二公主代在下送予蘭林宮?!睕]給她過多懊惱的時間,謝問情抬袖將一個通體潤澤的玉瓶遞給她。 她明白,謝問情是讓荷妃母女把好處全往她頭上記了。 哪怕是看在傅晚韞的份兒上,這個人情她也會銘刻在心。 “好,”她也不過多言語,接過玉瓶彎了彎眉眼,“我先代端淑meimei謝過?!?/br> 話落,她雙手交疊置于胸前,端端正正向眼前的素衣君子還施一禮。 無關身份,只有打心眼里發出的謝意。 * 與被軟禁的許意棠一樣,因楚帝長臥龍床不起,整個臨安城覆了一層壓抑黑霧的同時,也有無數身披鎧甲的皇城軍來來往往。 饒是皇城一片戒備森嚴,城西一處高臺樓閣像是游離于臨安之外,不僅沒有皇城軍的駐守,就連偶爾路過的民眾都不敢多看一眼。 這也讓閣內的鶯歌燕舞與樓外的低沉壓抑形成鮮明對比。 “恭迎圣尊!”冷不丁的,一道詭譎而森寒的聲線如鬼魅般,打破了一室的活.色生香。 門閘隨聲無風自動張牙舞爪得打開,身形頎長的郎君唇角邪肆勾起,負手如入無人之境。 一襲曳地玄黑錦袍,外搭殷紅長衫,袖口以金線繡著繁復的暗紋,半束的長發垂在后膝處飛舞,鬢邊碎發正打在玄黑的蝴蝶面具處。 由于那張蝴蝶面具只有半邊,鼻尖以下的冷白膚色恰好與玄黑面具形成鮮明對比,更把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狠絕狂狷顯得淋漓盡致。 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沒人敢透過半張蝴蝶面具,去打量這位隨意生殺予奪的城主大人究竟生了副怎樣的皮囊。 他一出現,旁人只覺眼前一陣暈眩,根本看不出他如何動作,再定睛時,那道黑紅身影便斜倚進了主位處的紫金楠木椅。 “恭迎圣尊!”直到那雙透過面具也不減涼薄的眸光刺來,后知后覺的眾人才撲通跪地,紛紛朝主位顫抖著匍匐稱奴。 “你,留下?!币坏蓝氲男虑嗄昴戳搜蹨喩響猩⒌氖プ?,俊逸的眉目擰起。 所指正是畢恭畢敬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柳承。 “奴下遵命?!蹦鼙皇プ鹕砼缘拈_陽大人指點,柳承迫不及待討好應道。 開陽這才滿意點點頭,眸光逡巡過埋頭做奴的眾人,居高臨下冷聲,“其余人,都滾出去?!?/br> “多謝大人開恩?!绷械倪@些仆從感恩戴德叩了三首,烏泱泱的一群人很快便退得干干凈凈。 紅光乍現的閣內霎時只剩一坐一站一跪發三人。 “圣尊,奴下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將狗皇帝送了西,不知何時……”接受到主位那雙氤氳著死霧的黑眸,柳承忽然有種脖頸被人鉗住的窒息感。 “是么?”不知何時閃到他跟前的郎君,眸底有血光畢露,“本座從不喜自作主張之人,你若想死——” “圣尊,圣尊,奴下不敢!”他身上那股陰官般的死煞氣息,讓柳承心頭的那股小謀算登時煙消云散。 “圣尊,奴下、奴下不該一時忘形,讓、讓禁軍包圍了……整、整個楚宮……”圣尊的骨節分明手指纖長白皙,可落在他喉結處卻剛勁有力。 任他如何掙扎都逃脫不開。 主位處的開陽都不由抽了抽唇角,有些沒眼看不知“作死”二字如何寫的柳承。 主子嗜殺成性、說一不二的性子,別說他們北斗七星,就是九州耳聞長煉城城主的普通百姓都知道。 偏偏這柳承看似聰明,實則蠢笨至極。 主子助他神不知鬼不覺造反,作為代價僅讓他抽了大唐太子的皮骨,他非但讓大唐太子逃了,還有所警覺與青龍莊混為一體。 給主子添亂罷了,得意忘形到不經主子同意,自作主張命令禁軍包圍楚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