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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或許不知這所屬之人是誰,他卻不可能不知道。 又是傅晚韞那個狼子野心的逆賊! 憑什么……憑什么重活一世,才開局這兩人就攪和一起去了? 氣憤之際,倏地他想起傅晚韞離席前楚帝忽然轉變的態度,緊緊攢住的雙手又緩緩松開。 他裝作若無其事勾了勾唇角,面上又恢復了先前那副風輕云淡的溫和笑容。 成大事不拘小節,故事才開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當然他這些轉瞬即逝的陰暗,一心思索該如何恰到好處回答楚帝心上人是傅晚韞的許意棠,就算知道了也會冷笑不語。 好在沒等到她孤注一擲,楚端淑沒克制住刷存在感的心,激動之際雙眼通紅,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噔噔噔”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她面前,揚手就要往她右頰抽下。 沒曾想關鍵時刻,原主半吊子武修對付楚端淑這等空有架勢、實際沒什么殺傷力的絲毫不在話下,下意識側身退后安穩無虞避開了楚端淑的發瘋。 隨后事態發展便不用多說,楚端淑徹底惹怒了楚帝,礙于世家權貴在前,厲聲斥責讓荷妃帶她滾回宮思過。 至于什么時候出來,那便另當別論了。 伴駕多年的荷妃,自知盛怒之際的楚帝能放她這不成器的女兒一條小命,實屬格外開恩,于是再不敢多言,匆忙謝過恩后,示意宮婢連拖帶拽把楚端淑帶出了皇帳。 磨蹭僵持間,又遇到了躲不過冬狩趕鴨子上架的許意棠。 好在荷妃與紅迎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盯楚端淑,在她又死性不改辱罵許意棠之前,堪堪將她制住拖走。 這時不時蠢而不自知作妖的楚端淑離開,許意棠也算暫且舒了口氣。 少了一個給她添堵的,當然是件好事兒。 大概有楚端淑這一插曲,楚帝沒了詢問她心有所屬之人是誰的興致,只大手一揮下令諸位世家權貴可隨意出帳去冬狩。 說好三位公主出一位展露射術,短短一個插曲,致使昨日剛解除面壁的楚端淑又被斥責回宮思過。 楚傾顏又憂思母親隨侍柳皇后在側,可以冬狩的公主可不就剩許意棠了。 這算是另類的躺贏嗎? 許意棠無語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驅除出意識,專心按照記憶里原著騎馬的姿勢,還算稱手牽著韁繩順大道入千秋林。 雖然看原著的時候她一目十行,大概率不會注意細節,但架不住她這穿書比較特殊,還身兼重生人的身份。 識海里多了原主記憶的她,自然心知肚明原主當初被迫入了千秋林,只是原著并無陰陽玲瓏盒這一茬,所以她對柳皇后母女的信任全程滿滿。 按照柳皇后有意無意的話語引導,原主避開世家權貴隊伍,孤身一人自小路入了千秋林,毫無意外馬兒受驚把她摔下地,差點喂了山君的血盆大口。 自然她是女主,不會真正命喪于此,可一想到這一切的主謀是那從天而降救她的傅云澤,許意棠就反感得不行。 即便穿書導致劇情走向有變,大概率還是很難避開柳皇后和傅云澤精心給她編制的圈套,許意棠還是不想輕易順他們的意。 與其乖乖束手就擒 ,倒不如走大路兵來將擋,給他們添點堵也不錯。 第41章 山君 表里不如一的傅晚韞。 “心有所屬?”茂盛的參天古樹枝丫處,斜倚著衣袍逶迤的綺麗郎君,聽到余恒一字不落的回稟,他輕輕呢喃了這四個字。 像是在低語情話,也像是在兀自陷入某種沉思回憶當中。 眉眼千秋是絕色,唇齒驚為九天仙——即便他一語不發,也能將這兩句詮釋得淋漓盡致。 多久以前,受吞心蠱作祟,他也曾把一腔真情付諸,然而換來的卻是無情踐踏。 猶記得一襲素雅白裙的女子,明明為了他,不染陽春水的芊芊濯素手愣是做了羹湯,一遍又一遍在廚房從天黑到天明。 那張不落凡塵的雪白容顏也蒙了煙灰,不知將食材嘗試了多少遍,才做出了他心心念念的一碗紅梅浮元羹。 ……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阿娘為他做的一碗湯羹。 沒有任何珍貴的食材,只有他生長之地蜀中風味。 ……偏偏那騙子不知從何知曉他會想念阿娘那一碗紅梅浮元羹,又不知從哪得到湯羹的配料做法。 那時他已經決定與這騙子共度一生,豈料他喝了酒壯了膽,換了他素喜的一衫紅衣,與那騙子月下共話。 ……共話之際,那個騙子待他溫婉嬌羞,甚至沖動之下他都做好為了這騙子放棄一切,讓北斗七星收手覆滅長安的計劃。 豈料真情流露,那騙子忽然沉了臉,瞬間像是變了個人,與他冷聲道:“王爺,我心有所屬,請您自重?!?/br> ……嗬,心有所屬? 是誰? 難道真如無痕閣傳來的消息,這騙子故意隱瞞身份潛在他身邊,就是為了他那位好侄兒嗎? 他強壓下心底幾欲發狂的嫉妒,怔怔重復了這四個字,一如今時。 不同的是,上輩子之后他便徹底失了控;而這輩子,即便沒有謝問情的清心丹,他也照樣可以控制無修道不發狂。 若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與廢物又有何區別? 他暗暗運了內功,消了心底因無修道泛起的煩悶,抬眼隨意瞥向努力垂眸降低存在感的余恒,“東西可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