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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外沿有護城河支流潺潺流過,而大唐受邀使臣,主動要求將營帳駐扎在支流沿岸。 許意棠借轉悠的名頭,一副毫不知情的無辜神情,看似隨意行走,實則直奔大唐營帳的方向而去。 走得近了些,她更能看清天色陰沉之下,營帳外有火把微光隨風搖搖晃晃,飄落的細雪還沒挨近火光,就因撲面而來的炙熱變得煙消云散。 想到昨晚的夢境……不知怎的,許意棠莫名覺得心頭一顫。 總覺得要靠近的對象就是火光,而她自己則是被火光瞬間吞噬的細雪。 搖搖頭,甩掉這些不合時宜讓她發慫的念頭,抬手將鬢邊的碎發順了順,換了副恰到好處的笑意,昂首闊步往前走。 “哎呀——”不過沒幾步,她腳下忽然一空,斜斜向地面歪去。 因為痛意太深入,她自己實在爬不起來,只能抬手揉著腳腕,一副好不可憐的委屈姿容。 只是低眉間,她眼底有難以言喻的笑意。 昨晚夢境,有一個陌生的影子告訴她,原主萬人迷的設定并沒有改變,只因遇見傅晚韞的幾次太花癡,導致這個設定失了效。 同時還告訴她,要想挽回傅晚韞對她的印象,就必須按照原主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走。 也就是說,她要發揮萬人迷屬性,只能裝柔弱給傅晚韞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對此,她表示很無語。 什么叫做花癡? 她剛穿來匆匆撞上傅晚韞,也只是對穿成悲催女主的事實太接受無能,才一時腦抽想通過“碰瓷”抱上反派的大腿。 誰知這反派比原著更陰晴不定,細數下來見了三次,兩次都要挖她眼。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危險的存在,為了干倒傅云澤實現活命,她再欲哭無淚,都得讓對方答應娶她。 那么以她貧瘠的情感經驗,能想到刷好感的第一步,就是走傳統白蓮路線,像眼下這樣裝摔倒博取傅晚韞同情。 正所謂守株待兔,機會向來都是留給主動之人況且她已經差汀蘭打探過,大楚皇帳照慣例舉辦的開狩宴申時結束。 她所摔的方位地處從皇帳回大唐營帳的必經之路,算算時間,半柱香內九成可以蹲到傅晚韞。 生活不易,以為和柳皇后比茶藝夠累了沒曾想為了活命,還得在喜怒無常的大反派面前扮白蓮。 許意棠暗暗嘆氣,余光似瞥到不遠處有人群過來。 “啊……”她咬著唇瓣,催出眼淚已是手到擒來。 “端靜公主?”計劃的很美好,現實永遠都是骨感的,比如這道暗含驚訝的關切聲,讓她眉頭又是一跳。 甚至很想當做沒聽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快速離開。 然而來人比她想象的要快。 “端靜公主這是怎么了?”呼吸間,來人很快上前,俊逸的面容滿含擔憂,“來人,派人去請太醫——” 不錯,正是許意棠恨不得直接五馬分尸的傅云澤。 有了梅苑莫名摔趴的教訓,他暗暗使了內力穩固身形,越靠許意棠的整個過程,俊逸的容顏雖含著輕笑,內里卻保持高度警惕。 好在這幾步之距,沒有再超脫他的掌控。 暗暗松了口氣的同時,想到他精心為大楚這位端靜公主布下的網,唇角的弧度又擴大了些許。 上一世楚端靜太蠢,略施小計就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重活一世,他不想再隱忍,所以要提早出手。 楚傾顏他要,這楚端靜,他也要。 “不用,”許意棠下意識搖搖頭,用盡全力壓下識海里對傅云澤前所未有之濃烈的抗拒,“不勞煩太子殿下了?!?/br> “端靜公主何須如此客氣?”傅云澤斂了不耐,欲像前世那般俯身貼近許意棠,“舉手之勞,孤——” 因著靠近許意棠的幾步之距,并未像先前那般腳底莫名踩空,傅云澤又把思緒轉在如何俘獲許意棠芳心身上,警惕難免松懈了很多。 正是這份松懈,讓他情深意切的話沒說完,雙腿腿彎像是受了針刺,猛的一股剜心之痛 ,通過奇經八脈遍布全身。 與此同時,他話沒說完,這股剜心之痛帶動他鞋底莫名踩了空,整個人不受控向右側身摔下。 傅云澤:“……” 別說他自己以及追隨的屬下看呆了,饒是這一幕對許意棠而言似曾相識,她也忍不住再次瞪大了雙眼。 不過驚訝之際,她忍不住在心里破了笑。 前世的楚端靜告訴她,在遇上她和傅晚韞的時候,傅云澤的好運會以九一比例,被強行交換給傅晚韞和她。 傅云澤又是一個吃一塹長一智中的翹楚,想來他對莫名摔趴一事會十分防控,沒想到歷史竟是驚人的重合。 想到這,她的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皇侄當真好興致?!惫黄淙?,一道不知是譏諷多一點,還是冷笑多一點的聲線幽幽傳入在場每一人的耳中,直刺得他們頭皮發麻。 尤其是傅云澤所帶的那些侍從,有膽怯者更是肩頭一縮,連準備上前攙扶自家主子從地上起身而伸出的一腳,都直繃繃僵在原地。 傅云澤:“……”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他平復了幾近沖動,想要毀了眼前所有的燥怒,然而想調轉內力,卻怎么也使不出。 索性默念“徒生咒”,想到前世傅晚韞人畜不如的樣子,總算平靜狀接受以丑態仰視傅晚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