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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沒看見我沒擦粉前的氣色,可比現在好看多了。 “甄jiejie這是在怪罪我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如何表現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說來就來,“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娘娘身子不適,端淑meimei被嚇到也是我不對……” 才怪。 這兩人就算身子不適,只怕也是虧心虧得多,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才讓她們受了報應。 看似好不自責的許意棠在心里補充。 說到最后,她刻意融進苦嗓的同時,還把尾音拉長提高。 搞得誰把她怎么欺負了。 自家主子一哭,汀蘭也忍不住咬唇委屈,“公主……” 一時主仆倆傷心得聲淚俱下,就她一人兇神惡煞,甄嫻:“……” “你、你們!” 一個兩個難過得上氣不接下氣,往日頤指氣使的鳳賢宮掌事姑姑,愣是被膈應得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她好像有點領悟有苦難言是什么滋味了。 外間鬧得太大,柳皇后自然再裝聽不見,另有宮人掀簾而出,倒是一個頭戴七寸巧士冠、身著藍灰圓領窄袖的內宦。 根據原主的記憶,許意棠很快認出此人正是近身服侍楚帝的大內總管,名喚徐有道。 自古內宦多狗眼看人低,而這個徐有道則例外。 原著里的徐有道十七被人牙子販賣,幾經輾轉被凈身送入宮中。 可能由于他性子內斂沉靜,很難討得主子歡喜,服侍的第一任主子又是不得寵的刁蠻妃嬪。 某次此妃嬪被楚帝婉拒如她宮用膳,于是她一怒之下掀了餐桌。 第26章 鞭笞 給朕鞭笞端靜公主! 鬧得一片狼藉不說,此妃嬪還覺得火氣沒撒完。 恰好皇后娘娘造訪,宮內其他老練的內侍無人敢回稟,便攛掇初來乍到的徐有道。 他無法拒絕,只能硬著頭皮進殿,情理之中撞上了上此妃嬪的火口。 沒等他視線清明,直直襲來的茶盞正中他的太陽xue上一寸位置,刺目的鮮血伴隨著茶水直流。 習慣動輒遭打罵的他,默默跪得離主子遠了些,不知是不是刻意一語未發。 僅僅埋頭跪著,沒有替自己辯解,沒有替自己求饒,也沒有通傳皇后娘娘駕到。 于是皇后娘娘一進來就撞上此妃嬪這副形如潑婦的鬼樣子。 然而皇后娘娘還沒出聲,此嬪妃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侍女前來,想也沒想又把手腕的玉鐲扔了出去。 他余光瞥到了玉鐲的淺影,也想沖出去替皇后娘娘擋住,但是正準備動作的那一瞬,他堪堪停住了。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任誰也不喜歡動不動就被隨意打罵侮辱,被此嬪妃折磨身心那么久,他不可能心里毫無怨恨。 玉鐲傷害力的確沒有茶盞大,可問題就處在此時的皇后娘娘已懷有八個月的身孕。 如若皇后娘娘因此受驚傷了龍胎,此妃嬪還有活路嗎? 和他預想中的一樣,皇后娘娘一時受驚直接陷入暈厥。 被宮人抬上轎時,裙角的血痕特別奪目,甚過他額頭流到衣襟的紅。 好在龍胎福澤深厚,太醫醫術精湛,宮人又及時將皇后娘娘移至鳳仁宮,才保住了已經成型的女胎。 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住是保住了,卻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無論怎么說,此妃嬪都難逃追責。 如他所愿,楚帝將此妃嬪每日凌遲,吊著一口氣又做成人彘以儆效尤。 他成功脫離了此妃嬪的宮殿,許是運氣好,兩個月后,幾經輾轉的他被分到了鳳仁宮。 人人都道皇后娘娘對性情溫婉,待人和善,從不苛責下人,是大楚乃至全天下最賢良淑德的女子。 進宮以來受了太多次非人折磨,雖說他已經不信世間真有良善,但起碼算熬出頭,不用再過那種任人驅使、豬狗不如的日子。 事實又在他的揣度之中進行著,只是有一次他在內務府拿岔了柳貴妃和皇后娘娘的月例,本以為又是一頓打罵,甚至性命都難以保住。 哪知皇后娘娘并未怪罪,只差遣掌事姑姑換回月例,柔聲叮囑他以后萬事不可莽撞。 一時之間,他的雙眼竟有些發暈。 他不信皇后娘娘仁善,可之后在鳳仁宮的一朝一夕,由不得他不敬服這位主子。 他的能力快速被皇后娘娘賞識,一個月后順利由最末等內宦被提拔為鳳仁宮總管。 越是被重用,他內心的愧疚便越發深沉。 ……若不是他一時私心,皇后娘娘也無需受驚,更無需喝下比原先重兩倍的安胎藥。 這股愧疚,便一直伴隨公主的平安降生。 他剛松了口氣,也下定決心向皇后娘娘請罪,是殺是剮他絕不反抗。 哪知沒等他有機會進殿面見皇后娘娘,因公主降生而洋溢的歡聲笑語,忽然轉為痛苦至極的哭叫。 他愣了,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明明太醫說……這一胎的小公主很康健,皇后娘娘母女都不會有事的…… 無論他接受與否,鳳仁宮從公主誕生的喜慶變為一代賢后離世沉痛。 殿內的棺槨用純金打造,描摹著翱翔九天的真鳳,襁褓里的小女嬰不知母親離世,卻也沒日沒夜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