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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情景一木木剎然出現,又徒然消散,最后她腦中,想起了去年冬天,那個將她抱在冰面上,教她學冰嬉,且在逆光之下朝她伸手的豐神俊朗的男人…… “小姐,王家小姐來了,你要不要出去招待一下?” 外頭一個小婢,見她在雅間中許久未出,放心不下地尋到房中來,卻瞧見了她正坐在凳上,目光延展地朝窗外望去愣神,這才忍不住輕聲喚道。 溫縈柔回過神來,“不,我不去了,先讓母親代勞一下吧?!闭f罷她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那小婢問她,“小姐可是要回府?小少爺今日下學早,估摸著就要到家了呢?!?/br> 那走在廊中的娉婷背影,飄來幾個字,“暫且不回府,告訴母親,不必等我回家用飯了?!?/br> 溫縈柔走出了鋪面,直直朝對面不起眼的茶樓走去,這間茶樓做的都是尋常百姓的生意,檔次不高,自然就沒有雅間。 溫縈柔徑直朝二樓走去,果然在朝窗的位置,一眼就瞧見了身著玄衣,面目清冷的宋楚平。 他似是沒有料到她會來,茶杯碰在唇邊,詫然抬頭。 她徑直上前請了個福安,緊而指了指對面的座位,“不知二爺可否允縈柔與二爺同坐?” 他放下杯子,雙手放至桌下,暗捏了捏指尖的扳指,輕輕頷了頷首, “想吃啥?我請?!?/br> 第64章 松寶 很快, 桌上便擺滿了各類精致的吃食。這些點心色香味俱全,造型更是別致,連底下拖著的碟子都是上品。 這樣好的點心, 不是街角的一個簡陋茶館里的大廚能夠隨意做出來的??词址? 想來定是出自攝政王府的廚娘之手。 美食在前,二人卻陷入一陣沉默。 溫縈柔方才聽了竹影的話, 心中某一處隱秘的角落似乎正在坍塌。 她以前一直拿宋楚平當作高高在上的主子看,饒是他對她有幾分好,在她心中,總覺得那是對下人的好, 或者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不過是將她當作他的物件,從指甲縫中露出些金銀,對她裝點一番罷了。 可細細想來, 若是他真是那么凌然, 為何又會甘愿扮丑做她的車夫呢? 竹影要她給他個答復,她一時也想不明白, 應該要給何答復。不過是氣血上頭,忽然想要見他一面罷了。 溫縈柔攪著指尖的絲帕, 不知如何說起。 宋楚平以往只能遙望她在店中,忙來忙去清麗的身影,如今她就坐在對面, 他壓下心中的翻涌, 抬眸迅速覷了她幾眼。 比起以往,她似乎更瘦了些,下頜骨的輪廓愈發清晰,可散發的氣質卻尤其神采奕奕, 眼中的光彩更甚。她的相貌本就比尋常女子美上大半截,這些時日由于經商,對鋪中的賓客迎來送往,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了一種氣定神閑的淡然來。 若是旁人,定然會被她通身的氣派韻然所吸引,絲毫想不到,她曾是個后宅中卑躬屈膝的小小婢女。 宋楚平收回眼神,執起茶壺,往她杯中添了一杯茶。 他撤回微顫的指尖,舉重若輕道,“多虧了溫掌柜,家妹的衣衫首飾,如今都有了著落了?!?/br> 溫縈柔抬眸柔柔一笑,“能得三姑娘青眼,是我們店中的福氣?!?/br> 如此客套的應酬一番,氣氛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宋楚平其實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對之前種種的解釋,以及他大半年夜不能寐的苦悶,甚至得知她退婚之后的欣喜若狂,他都想一一告訴她。 可他知道她對他的抗拒,生怕再說錯些什么惹惱了她,今生便再無可能,所以這幾個月來,寧愿在對面喝茶,也不敢上前去分辨半句。 街面上的喧囂聲入耳,人群川流不息,獨獨茶樓上相對而坐的男女,連坐姿都沒換過一次。 溫縈柔抿了抿唇,心中味雜陳,實在不知該如何同他開口,便覺得今日不是什么好時機,便想先行告退。 話還未說出口,便聞得樓梯口處傳來一奶聲奶氣的稚童聲音… “柔jiejie,原來你是在這兒呢!” 剛下學的松寶,頭上扎了兩個揪揪,穿著合身如意云紋的小褂子,兩只眼睛笑彎了瞧著二人道。 一個稍大些的書童,手上抱著松寶上學的物件,在旁解釋道,“小姐,今日少爺得了先生的夸,心里頭高興,才下了學堂,便嚷著要來店中尋您和夫人,這才沒有回府?!?/br> 松寶朝宋楚平望了望,眨了眨眼睛問道,“呀,這位叔叔長得真好看,像jiejie給我講的畫本里頭走出來的!” 叔叔? 宋楚平桌下轉著扳指的指尖一滯,他有這么顯老么? 溫縈柔輕咳一聲,“這位宋叔叔,乃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將士。長姐平日里教你,見了長輩理應如何才是?” “見了長輩,松寶理應行禮才是?!彼蓪氄f罷,便如同給書院中先生行禮那般,沖宋楚平行了個彎腰禮。 稚子天真可愛,又如此識禮,更何況,他還是溫縈柔的幼弟,宋楚平從心中,便生出了幾分親近。 他低頭,從腰間卸下一塊青龍玉佩,遞給了松寶。這快青龍玉佩通體碧綠,在陽光下透亮瑩潤,一看就不是凡品。 松寶并未上前接過玉佩,而是帶了些詢問的意味,望向了溫縈柔。 溫縈柔果然拒絕道,“謝爺的厚愛,松寶年幼,擔不起如此大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