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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平眼似烈火,渾身散出殺戮的氣息,這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過的人,獨有的令萬物寂滅、氣勢如虹的氣場。 這威勢壓的全屋的人喘不過氣來,連素日最開朗的三姑娘宋曼蔓,也知道其中厲害,揪著帕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令人窒息的氣氛,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宋楚平的貼身侍衛衛鐘來報… “二爺,那碗椰汁燕窩羹的確有毒?!?/br> “此毒無色無味,剛開始用銀針試不出來,野貓服用了也并無大礙,但半刻之后……半刻之后……野貓便七竅流血而亡?!?/br> 趴在地上,已渾身僵硬的溫縈柔,聞言大大松了口氣。 老太太是禮佛寬厚之人,方才心中本就驚懼不已,如今更是后怕,不斷撫著胸口,瞳孔震大,嘴中不斷念著“哦彌陀佛”… “是誰這般心狠手辣,想置我這老太婆于死地!方才若不是這孩子及時出言相救,現在我豈不是已魂歸西天?!” 宋曼蔓向來嬌弱,未曾見過此等場面,也終于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母親三妹莫要慌張,先下去好好休息,一切事宜,交由兒子來處置?!?/br> ……待屋內的閑雜人等凈數清出,宋楚平似是才想起來般,撩袍至溫縈柔身前蹲下,伸出骨節分明的雙手,作勢要扶起跪在地上許久的婢女。 溫縈柔的身體蜷縮了一下,躲過那雙異常好看、又沾滿屠戮的雙手,自己個兒僵著身子爬了起來。 宋楚平此刻才瞧真切了她的面容,眼底的驚艷轉瞬而逝,眸中的寒霜頃刻而起。 他起身在桌前踱了幾步,“進院時便瞧著你眼生,是新來的?叫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口水,答道,“奴婢喚為秋蘭,是慈康齋中新來的灑掃丫鬟?!薄?/br> 他泰然上前一步,低頭俯視她,“本名?!?/br> 她不禁退了一步,垂在身側的指尖揪緊了裙擺,“本姓溫,名縈柔?!?/br> “溫縈柔……”他語氣有些捉摸不透地重復了一遍,“幸而你機靈,老太太才能虎口脫險??捎泻蜗胍??” 這是要論功行賞的意思。 她其實非常想要些金銀,如此便能在三個月后,出了攝政王府多些保障,可如此畢竟不是她的初心,到底理智占了上風。 “奴婢平日頗受老夫人恩惠,如今不敢邀功,只盼老夫人身體安康,能安心頤養天年?!?/br> 宋楚平輕笑了一聲,解下腰間那塊通體碧綠、張牙舞爪狀的麒麟玉佩遞給她,“賞你的?!?/br> “老太太身邊需要你這般盡心之人,好好服侍,少不了你的好處?!?/br> 第4章 識破 瞇眼望著婢女遠去的娉婷背影,宋楚平疑云滿腹。 衛鐘進房,拱手稟報,“二爺,證物皆送至了太醫處仔細查驗,獄典司的人方入府,將廚房的一干人等盡數緝拿?!?/br> 宋楚平撩袍坐下,眸中的波濤已經平息得差不多了, “一點蛛絲馬跡都別放過。廚房中許多都是西北跟來的老人了,不拘用些重刑,待水落石出,再逐一安撫?!?/br> 他語中不帶一絲溫度,“按這婢女的本名,好好盤盤她的底細?!?/br> 衛鐘眼中閃過些許疑惑,“這……她剛剛不是立了一功?” 宋楚平斜睨他一眼,“那毒無色無味,下得又悄無聲息,你覺得她一個粗使丫頭,是如何知道的?” 衛鐘心中一震,瞳孔微縮,“屬下這就去!” 新帝登位不到三年,各方勢力盤根錯結,瑜王更是仗著新帝皇兄的身份咄咄逼人。 可不論是哪方神圣,膽敢將爪子伸到他的內宅當中來,那就莫要怪他揮劍成河,拘神遣將了。 “傳令下去,將驛站的文書凈數搬回府中,本王今后要回府處理公務?!?/br> * 因下毒事件,老太太著實頹靡了幾日,不僅再也不碰燕窩了,還請了好些高僧道士來做法,敲敲打打了好幾日。 若不是顧及著宋楚平需要有個清閑地兒辦公,估計還要折騰大半年。 老太太年歲大了,年輕時被運命嗟磨,好不容易享了幾年富貴,愈發對死亡畏懼起來。 除了生死大事,若說還有能讓她cao心的,便是繼承香火了。 宋楚平如今二十有三,尚未娶妻,府里連個通房暖床的都沒有。 以往他嫌老太太嘮叨,干脆挪去驛站起居,如今鎮宅在家,當真是避無可避。 這不,宋楚平草草用過幾口膳食,便借口辦公,匆匆回了青竹院,讓老太太連開口都機會都沒有。 老太太放下筷子,嘆了聲氣,“真是前世的冤孽喲,照這樣下去,我什么時候才能抱上大胖孫子?我哪怕入了黃土,都愧對宋家的列祖列宗!” 王嬤嬤忙迎上來,幫她拍背順氣,“老夫人切莫動氣,上火傷身著呢!” “以前江山未定,朝局叵測,二爺無心抒發也是有的?,F如今二爺正值壯年,氣血旺盛,也是該讓二爺好好疏解才是?!?/br> 老太太愁容滿面,皺紋似都深了幾分,“偏他不當回事兒!你數數,往他房里塞了多少美婢了?” “哪次不是照單收下,過一陣又尋個由頭,完璧退了回來?” 王嬤嬤遞上一杯茶水,“奴婢瞧著,二爺倒不像是全然對兒女之事沒有興趣…” “奴婢聽說,那日鬧出椰汁燕窩羹,事后二爺留下秋蘭,單獨在房中說了好一會兒話,不僅將貼身玉佩賜給了她,甚至還問了秋蘭的閨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