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胡建人和鄭柚一愣,一臉“歲歲你好敢哦”地看著她。 椿歲笑瞇瞇地望向倆人:“她不是女孩子嗎?” 談子逸的名字像男孩子,又因為高瘦,其實喉結還有些明顯。那點女孩子才用的沐浴露香味也可以當成是個人愛好,不過既然鄭柚和胡建人會互相使眼色,一個滿臉“我要讓歲歲猜猜談子逸是男是女”,一個滿眼“你是豬嗎”的眼神,那談子逸肯定就是女孩子沒跑了。 胡建人:“?。?!”看見沒看見沒!他哥果然會算命??! 從沒有哪個人第一次見談子逸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女人??! - 中午食堂。 江馴一個人坐在靠墻的位置上,遠遠瞥見小姑娘身邊今天不是時年。 一個昨晚的女生,兩個男生。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坐在她對面,和她說話的時候看著她笑,還伸手揉了揉她腦袋。 小姑娘沒躲。 神情疏淡下來,江馴別開目光起身。 “嗯?江馴你怎么又不吃了?”一個高個子男生正好也吃完去送餐盤,看見江馴餐盤里的量,好奇玩笑道,“今天那位不是沒來嗎?” 江馴是拿全獎學金進的二中,雖然有點獨,但是學校需要他參加的各類比賽他也都會參加。男生是?;@球隊的,倆人一起打過市賽,偶爾碰上了打個招呼,江馴也不會不理。 目光不經意地朝某個地方掃了一眼,某個昨天“剛認識”的小姑娘,已經撐著側頰津津有味聽著對面那個帥哥講笑話了。 江馴不帶情緒地無聲淡笑了一下:“嗯,沒胃口?!?/br> - 昨天下午剛和老師保證過不會再遲到,今天中午被鄭柚叫醒之后,椿歲直接拿上書下了樓。 一樓走廊里,江馴剛從(1)班出來。 “江馴!”椿歲興沖沖地小聲叫他。江馴沒停,好像沒聽見。 蹦了兩步跟上去,椿歲到他身邊探身歪了歪腦袋,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結果,少年特意垂睫看了她一眼,甚至還對著她漫不經意地翹了翹唇角。仿佛表示自己看見她了。 只是這點笑容絕不是“是你啊”的意思,而是“這位同學你哪位有事嗎”。 椿歲:“……?”什么意思?又裝不認識? 似乎突然有點明白她哥為什么看江馴不順眼了。這種“我從來沒把你當對手,我的對手只有我自己”的架在高山上迎風招展的逼格,她好想給他扯下來! 這他媽要不是看在當年的情分上,她也忍不了! 椿歲沒再跟上去,撅了撅嘴,說實話,有點生氣。 這人現在怎么喜怒無常的,明明昨晚在奶茶店巷子里,看著還挺站在她這邊的樣子。兩個人還說話了哇。 一樓的教室圍欄矮,又是鏤空的,走廊上常有小路和花壇里被風卷來的落葉殘枝。 郁悶地低頭,正巧看見腳邊一顆送上門讓她出氣的小石子。 腳尖一點一挑,小石子騰空離地,椿歲忿忿送出一腳。 去吧皮卡丘!和那個討人厭的江馴一塊兒遠航去吧! 椿歲從來不知道,自己投籃命中率驚人,居然連腳下功夫也能讓男足汗顏。 小石子仿佛裝了定位,一擊紅心,完美命中江馴的后腦勺。 甚至發出了石頭和骨骼碰撞的音效。 看見江馴腳步驟滯的椿歲睜大眼睛,一把捂住嘴:“???” 少年后腦勺上,仿佛出現了動漫人物生氣時才有的紅色十字路口。 完了完了完了孫悟空砸了蟠桃是什么下場來著? 大哥別回頭!別殺我??! 第7章 江馴真的沒回頭。 椿歲能感覺到他渾身摁不住的低氣壓,也能感覺到他看似淡漠無波的情緒里,煩躁得扔個火星子就能燃一片。 就是沒明白他又在生哪門子氣。 見人走遠,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卻莫名有點涼快。跟被人拿了個小風扇硬懟著吹了會兒似的,并不舒服。 已經走遠的江馴腦袋上,仿佛頂著面流動錦旗,上面認真貫徹著八個大字: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只不過流動錦旗流到他那兒就不動了。 杭宗瀚今天沒找她吵架,時語姝貌似連學都沒來上,更談不上來找她麻煩。新認識的帥氣小jiejie又有意思得很,明明一切都很美好。 小姑娘撇撇嘴,懶得去管這點涼快的原因。還好她還選了一門生物,不跟他同班??! 椿歲一甩頭發轉身,走得比江馴還瀟灑。 害,男人年紀大了,就是矯情。 - 時年住的小區就在二中附近,步行十幾分鐘。對江城早晚的交通來說,比坐地鐵還方便。 大約是老雷今天終于舍得放人,時年今晚不僅陪她一塊兒吃了飯,還信誓旦旦要給她輔導作業。 他可是在辦公室聽說了,他妹交上去的作業,正確率驚人得令發哥的半永久笑容都差點消失。 作為一名全民公認的學霸,他怎么也要為親妹子的學習事業出點力。 主要是想看看小姑娘聽他講題時的崇拜眼神。作為哥哥,不就剩這點樂趣了嗎? “你看啊,這里畫一條輔助線就行……”書桌前,時年一頓激昂,“很好懂吧是不是?哥講得透徹不?” 椿歲強撐著打架的眼皮,搓了把臉叫他:“哥?!?/br> 因為犯困,嗓音還有點兒啞。時年慌了:“不是……怎么了這是?” 椿歲順水推舟:“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沒用?!?/br> 好困,好想打哈欠。小姑娘把困勁兒憋進眼睛里,眼淚汪汪地看著時年:“哥,我給你丟臉了。我這個成績也就能碾壓我們班的杭宗瀚,正好跟你組個對角線,考個倒數第二?!?/br> 時年:“……” 明知道她是演的,時年還是遭不住,好氣又好笑地搓了搓她的臉:“行了行了,困了就去睡吧?!?/br> 反正也不是只有考試這一條路,小姑娘開心就行。 況且當年被椿爸椿媽收養的時候,小姑娘非常篤定地給自己虛報了兩歲。 大概是年紀沒到還沒開竅吧。想到這兒,時年的情緒沉了兩分。 椿歲不知道時年是接受了自己扶不上墻的事實,還是對自己的教學水平不再迷之自信,終于低頭沉思著放過了她。 趁他沒反悔,椿歲趕緊彈起來逃離敵占區。卻聽見時年在后面喊她:“歲歲?!?/br> “嗯?”椿歲乖乖停住。 時年知道他們學校,甚至是不少外校的女生都對江馴有意思,他卻不清楚椿歲和江馴到底是什么情況。 小姑娘堅持和江馴不熟,他總不能做那種硬摁頭倆人以前有關系的傻逼事兒。 只是在學校里,還是聽見了些風言風語。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哥,時年也不是很有經驗地一秒兇狠臉,對著椿歲說:“你知道我和江馴不對付吧!” 兇不兇,就問你怕不怕! “……”椿歲愣住一秒,下意識地歪了歪頭。 哥你知道你兇起來帶著點奶香味兒么? “所以你懂我意思吧?!”時年繼續兇狠。 “嗯!”椿歲配合地鄭重點頭,冷酷回應,“我一定把他騙到手,和他早戀,讓他嘗嘗愛情的苦!給你報仇!” 時年:“???” “他敢?!我打斷他腿!” 椿歲也不走了,撐著書桌樂得不行。 江馴真好慘一男的,被騙了感情還要被打斷腿哦。 等時年終于把自己腦補氣到的畫面揮開,才輕吁了口氣,斂了神色低聲說:“歲歲,哥不是阻止你交朋友,只是江馴……無關家世,無關窮富,他這個人就跟罩了層東西似的,跟我們好像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椿歲輕怔,收了笑意,彎了彎唇角:“嗯,哥我知道的,你放心吧?!?/br> 洗完澡,椿歲盤腿坐在臥室落地窗前,看著夜幕霓虹下,那片和自己一街之隔,沒有裝電梯的低矮老小區。 單手支著側頰,指尖在耳骨上點了兩下。 不知道這個城市里的哪一處,是江馴的家。 那本老椿送的寶貝秘籍躺在腳邊,椿歲收回視線,垂睫盯著泛黃的書皮。 不知道是不是人長大了,都會變。 - 周末晚,時年又被老雷留下來搞事情。 九月份,不僅要參加數競復賽,還有兩場高中生商賽和模聯等著他。 椿歲無所事事,干脆在商業街晃悠。 她盯著那個板著一張rou嘟嘟的小臉目不斜視,單獨坐在噴泉池旁邊一臉生人勿近的小男孩兒,已經足足二十分鐘。 如今離家出走的年齡段,已經放低到這個程度了?幼兒園,不能再多了。 身邊怎么連個大人都沒有。她當年每晚放學一個人跑去南陵江大橋秘密基地的時候,也已經初二了哇。椿歲嘬著奶茶想。 吸溜空最后一顆寒天,椿歲站起來扔垃圾,眼角余光卻瞥著小朋友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