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暫時不用?!睒巧賻淈c了點桌子,“晉軍和冀軍已經出兵,為防消息泄露,不要輕舉妄動?!?/br> 西伯利亞太大,為了穩住之前占領的地區,繼而徹底消化,必須增加駐軍,加上后期移民,調進他省軍隊勢在必行。 “那歐洲的事……” 樓少帥和李謹言談話時,樓二少吃完了兩小塊瓜瓤,看完了畫冊,端正坐著,認真聽著。等李謹言注意到,他已經聽了有一會了。 “睿兒能聽懂嗎?” “能?!睒嵌冱c頭,“大哥要去叫歐洲的地方打仗,有事情托付給父親,是為了很重要的東西?!?/br> “少帥,”李謹言吸了一口涼氣,“你小時候也這樣嗎?” “不記得?!?/br> “……”騙人! 李謹言發現自己錯了,真心不能將樓二少看成六歲的孩子,哪怕他實際上才五歲。 “睿兒,這些話不能說給外人聽?!?/br> “睿兒知道,外祖父教過?!?/br> 李謹言:“……” 精英教育,厚黑教育,果然要從娃娃抓起? 九月二十八日,華夏正式出兵歐洲。 首批五萬軍隊,將從青島乘船出發。運兵船全部出自華夏,包括約翰船運公司的所有貨船與客輪,及南六省和其他沿海省份可調集的全部大型船只。 護航編隊由英國遠東艦隊及部分美國戰艦組成,華夏原有的四艘巡洋艦,除了老舊的鎮海號,其余三艘,有兩艘加入護航。另有一艘華夏自造的輕巡洋艦,也出現在了護航的隊伍之中。 這艘巡洋艦的噸位和艦上火力根本不被英國人看在眼里,但從造船的鋼板到船身設計,卻全部出自華夏人之手。巡洋艦上的華夏水兵,面對英國的無畏艦,也未見絲毫動搖,他們要向世界證明,華夏海軍雖弱,仍存! 出航前,只余一臂的劉海龍和幾個老北洋坐在海邊,喝得酩酊大醉,醉后又哭又笑,能活到今天,親眼見到這一切,就算是死了,也能對海底的弟兄們有個交代了…… 劉海龍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踏進水中,將一碗酒倒盡,仿如支持不住的栽倒在海里,口中涌進咸澀的味道,不知是海水,還是二十多年來未流盡的眼淚。 老北洋的夢想,希望,仇恨,都被茫茫大海埋葬。 但是,華夏的年輕一代,會將他們的夢延續下去,華夏海軍,會在他們的學生,他們的后輩手中發展,壯大! 二十八日上午十時,青島港,華夏士兵開始登船。 北方大兵,南方大兵,匯聚成一股,自這一刻開始,他們不再有地域之分,省份之別,他們只有一個身份,華夏軍人。 坦克,裝甲車,火炮,機槍,都被運上貨船,另有三架轟炸機和三十五架被漆成黑色的戰斗機。這些戰斗機有個新名字,黑旋風。 為何會有這個名字?只因戰斗機飛行大隊的隊長,隨同司徒竟一起歸國的華僑青年曾笑言:“言少給轟炸機起了好名字,戰斗機也不能落后!” 所有戰斗機飛行員集思廣益之后,新式華夏三型戰斗機終于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黑旋風! 據稱,這是一名讀過水滸傳的飛行員提出,飛行員們全體投票,贊成通過。就算飛機設計師氣得要撞墻,他精心設計的飛機還是被冠上了李逵的外號。 比起設計“鬼見愁”的同僚,這位仁兄還是可以安慰自己,至少,黑旋風這個詞,聽在不了解“內情”的人耳中,還是很“威風”的。 在華夏兵哥們踏上歐洲大陸時,丑八怪,鬼見愁,黑旋風,將讓歐洲大陸見識到,何謂華夏武器的風采! 它們的威力,將和它們的名字一起,在世界歷史上,留下深深的一筆。 這一天,很快即將到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民國八年,公歷1917年11月底,經過近兩個月的航行,穿過德國潛艇出沒和水雷遍布的海域,華夏運兵船和護航艦隊,終于抵達歐洲大陸。 此時,法國北部斯海爾德河畔的康布雷戰役已經打響,英軍集中了三百多輛坦克,五個軍的兵力和一千多門大炮,對防守的德軍進行了猛攻。 在平坦干燥的土地上,坦克的威力發揮到最大。德軍猝不及防,陣地很快陷落。英軍攻陷了康布雷,并向瓦朗謝訥挺進,很快便向縱深推進了十公里,抓獲了七千多名俘虜。 戰場上的消息傳回,倫敦所有教堂鐘聲齊鳴,這是一戰中僅有的一次,樂觀的情緒開始蔓延,好像協約國已經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現實很快給了英軍一記重擊,指揮坦克作戰的賓爵士希望能增派援軍,給德軍更有力的打擊,英軍前線總指揮黑格卻在猶豫之后,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十二月,寒冷的天氣即將到來,西線不再適合作戰。發起康布雷戰役的目的也不是為殲滅德軍,而是為吸引伊普雷德軍的注意力,減輕防守該地聯軍的壓力。 黑格告訴賓爵士,沒有后備軍,因為大量的部隊被調往南線,支援在卡波雷托戰役中遭受慘敗,士氣低迷的意大利。 賓爵士很沮喪,卻也毫無辦法。面條軍習慣于拖盟友后腿,插盟友一刀的屬性,再次表露無遺。 華夏軍隊到時,正趕上一場可怕的暴風雪。 狂風卷過已被戰爭摧毀成焦土一片的歐洲大陸,如美軍到時的歡迎儀式直接“省略”,入城時的閱兵自然也不會有,五萬華夏大兵,換上厚實的冬季軍裝和棉衣,列隊從船上走下,坦克,飛機,大炮,行進間,一種沉默與肅殺的氣氛在風雪中彌漫。 本還抱有輕蔑心態的英法軍官,看到這支軍隊,心下同時一凜,對政府上層千方百計從華夏弄來一群“黃皮猴子”的不滿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軍隊,并且經歷過戰場廝殺的軍隊。如果這些華夏軍人的槍法,和他們嚴守紀律的品格一樣出色,那么,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就相當值得期待。 該將這支軍隊調到自己的防線上! 冬季,是“休戰”時間,四年的戰爭之后,協約國和同盟國有了共同的“默契”。 利用短暫的幾個月,雙方士兵可以得到休息和補給,可隨著戰爭的持續膠著,“休息”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看著被送上前線的新兵,老兵們都在咒罵,還只是一群孩子,這是在犯罪! 可是,歐洲的人口是“有限”的,不是年輕的男孩,難道讓女人和老人到戰場上去和壯年男人廝殺嗎? 美國大兵的到來,曾讓協約國“歡欣鼓舞”,牛仔們的表現,卻在協約國首腦們的頭頂澆了一盆冷水。有美國人的先例,前線的聯軍指揮官對華夏軍隊不抱任何希望,他們譏諷道:“該感謝政府,至少為我們送來一群挖掘戰壕的勞工?!?/br> 訓練營中的美軍,同樣對華夏軍隊不抱”好感“。在美國,種族歧視比歐洲更甚。一個只因黑人拳擊手衛冕便發生種族sao亂的國家,會對華夏軍隊釋放善意?何況這個國家還將“排華”堂而皇之的寫進了法典! 華夏士兵在碼頭列隊,厚實的棉大衣,棉鞋,軍帽還有手套,讓歐洲人也不免側目。 哪怕有了美國的物資補給,歐洲人的日子依舊不好過。 樓少帥最后從船上走下,過膝的呢子大衣,黑色的軍靴,寬大的黑色帽檐染了雪霜,衣領鑲著黑色的皮毛,領口上的金色將星,在黑色的襯托下格外醒目。 烏黑的眉,冰冷的眸子,抿緊的嘴唇。 一瞬間,法國人和英國人還以為站在面前的是一名日耳曼軍人。 隨即,他們才察覺自己錯了。這個男人,比起剛毅的日耳曼男人,更多了一種東方式的神秘和沉靜。 “女人肯定會喜歡他?!?/br> 法國人嘟囔了一聲,英國人不置可否,一同前來的美國人,臉色卻不太好看,顯然,他想到了在訓練營中抱怨連天的美國大兵。 “年輕的將軍?!?/br> 這是英國人給樓逍的評價,下一刻,他們見到了更多“年輕的將軍”。 同樣肩扛將星的宋少帥,馬少帥,龍少帥魚貫走下,四名年輕的華夏將軍站在一起,法國人愣了半晌,再次抱怨:“上帝,真該慶幸我的妻子和女兒都不在這里!” 樓少帥看到來“迎接”他們的軍官,挑起一邊的眉毛,上校? 不只是樓逍,宋武的眼睛也瞇了起來,龍少帥則是勾了勾嘴角,而馬少帥伸手摸向腰間,卻發現自己沒帶鞭子。 “您好,閣下!” 一名中將,三名少將,再傲慢自大,軍人也有軍人的規矩。 英國上校率先向樓少帥等人敬禮,隨后是法國人,最后才是美國人。 四名年輕的將軍回禮,不過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冰冷,想起臨行前家里那些老兵痞子說的話,這幫洋人的確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個的欠教訓。求著他們來,卻擺出這副“陣勢”,怎么,下馬威? 很快,在西線的聯軍都知道了華夏人抵達的消息,而對面的的德國人也知道了。 “華夏軍隊?”一名德軍中校從軍裝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包香煙,敲出一根叼在嘴里,“里奧,你熟悉他們嗎?” “不,”另一名少校搖頭,“凱爾曾在華夏軍校中任教,他或許知道一些?!?/br> “是嗎?”中校點燃了香煙,“同他們打一場,一切都會明白?!?/br> “或許?!?/br> 少校拿起望遠鏡,透過風雪,穿過無人區,望向了對面的聯軍陣地。 冬季,還是春季?總是會遇上的。 比起德國人的“悠閑“,此刻的協約國首腦們又遇到了難題,前線的英軍指揮官黑格和法軍指揮官芒讓,都希望將華夏軍隊歸于麾下,華夏軍隊卻明確提出,他們要”自己行動“。也就是說,華夏人和美國人一樣,對于充當歐洲人的炮灰一點興趣都沒有。 被任命為華夏軍隊總指揮的樓少帥,態度比美國的“黑杰克”潘興將軍還要強硬。 “華夏軍隊,必須在華夏軍官的指揮下!” 簡言之,華夏軍隊作戰,只能“自己人”說得算。聯軍軍官?哪涼快哪呆著去。 樓少帥說話時,其他三名少帥要么在填裝子彈,要么在擦拭馬刀,年齡更大的師長旅長們卻是正襟危坐,很明顯,在這里,一切都是“年輕人”說得算。 “沒有商量的余地?!眳f約國首腦們的爭吵仿佛無休無止,有的時候,他們或許只是為了爭吵而爭吵,“就讓他們去康布雷!” 眾所周知,十一月下旬,英軍在康布雷取得“大勝”,隨后,又被德國援軍打得丟盔棄甲,而且,德軍還在不斷增兵,這讓倫敦教堂里的鐘全都白敲了。 什么很快就能取得勝利,都是一場笑話。 對于聯軍上層的決定,華夏軍并無任何異議,再次集結隊伍,開赴陣地。 縱深九公里,綿延十幾公里的突出地帶,之前全部由英軍防守。在德軍集結幾個新銳師發起反突擊之后,大部分陣地都被奪去,形勢變得岌岌可危。如今換成華夏人接防,包括聯軍和對面的德軍,都很“期待”華夏軍隊的表現。 只是雙方都認為,最早也要等到明年春季,這么寒冷的天氣,傻瓜才會端著槍沖上戰場。 可惜,他們都錯了。曾在西伯利亞作戰的華夏大兵,還真沒將法國北部的這場“暴風雪”看在眼里。 等著看好戲的法國人,輕敵的德國人,態度模糊的英國人,還有在訓練營里,日夜期盼向世界播撒“自由”的美國人,很快都將跌破眼鏡。 到達陣地之后,華夏軍官們立刻開始巡視防線,雖然比不上德國人,但英法兩國修筑的塹壕也算是中規中矩。華夏兵哥們此時要做的,就是派出觀察哨,拿起工兵鏟,將塹壕“修理”得更加舒適一些。然后,除了被派出的偵察兵,所有的作戰隊伍都開始休息,忙碌的只剩下后勤和炊事兵。 大鍋被架起,熱水開始在鍋中翻滾,蒸騰的熱氣中,面條,咸菜和挖成塊的罐頭被投入鍋內,還有整筐的鹵蛋。這些“好料”,在船上時,壓根沒給那些洋人看到。 寒冷的冬日,一碗熱湯,一份熱面條,都是難得的享受、 熱湯的香氣很快開始飄散,被留在康普雷的一千多名德國俘虜,也聞到了這股誘人的味道,英國人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自然也不會給俘虜多高的待遇。所謂的紳士精神和貴族作風,在1914年時或許還存在,到1917年,就全部成了浮云。 在己方士兵也只能依靠黑面包充饑時,誰能期望俘虜會吃飽肚子? “保羅,華夏人在做什么?” 被俘虜的還有幾名德軍廚子,兵員不足的情況下,就算是廚子也得上戰場。 “不知道,好香?!?/br> 香氣越來越近,德國俘虜們看到二十多個華夏士兵,抬著大桶的面條走過來。一名會說德語的士兵,告訴他們,這是給他們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