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就在立花師團長暴怒的想要砍死小村聯隊長時,兩架木質雙翼機突然出現在平壤上空,從飛機上灑下了大量的傳單。 傳單正面是朝鮮文和華夏語言,背面則是日文和英文,上面的內容,全部出自朝鮮國王李熙送到第三師師長手中的那封信。 信寫得很“感人”,再加上師部參謀的潤色,絕對會讓這些朝鮮人聞者驚心,觀者落淚。恨不能當面控訴這些日本人的殘暴,去解救為了國民“忍辱負重”國王。 立花師團長看到傳單上的內容,馬上意識到不妙,下令平壤內的日軍立刻將這些傳單全部收繳! 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卻還是慢了一步,不少朝鮮人都看到了傳單上的內容。 另一個歷史時空中,發生在1919年的朝鮮三一運動就是因李熙而起,如今,雖然時間提前了五年,這個朝鮮國王卻以另一種方式為朝鮮這個國家“發光發熱”。 當第一個朝鮮人憤怒的沖向日本人時,越來越多的朝鮮人開始聚集,立花師團長果斷下達了向人群射擊的命令。 必須在朝鮮人真正亂起來之前武力鎮壓! 兩架華夏飛機不只將傳單散發到平壤,周邊的鄉村也沒落下,其中一個飛行員還想到漢城去轉一圈,奈何內燃機動力不足,只能返航。 第三師在平壤的一系列行動都在樓逍的計劃之中,朝鮮被日本視為其“后花園”,他很想看看,如果這個后花園亂起來,日本人會是什么反應。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第三師沒有再出動步兵,只是動用兩架飛機隔三差五到朝鮮上空飛一圈,甚至連漢城也去過兩次。 大量的傳單被散發到朝鮮人的手中,從甲午之后,直到李熙死前,朝鮮國內的反抗運動就一直沒有停止過,這些傳單簡直像是火星落到了干柴之上。 朝鮮總督寺內勃然大怒,日本朝野震動,慶云宮中的李熙也日夜擔憂,他一直生活在父親大院君和皇后閩氏的cao控下,又先后成為俄國人和日本人的傀儡,難得鼓起勇氣做出一兩件“利國利民”的大事,結果先是向俄國人求助失敗,被日本人軟禁,現在華夏人又將這樣的傳單到處散發,日本人會不會惱羞成怒要了他的命? 想到這里,李熙先是害怕得發抖,緊接著漲紅了臉,一把推開了面前的矮桌,狠狠的咬著牙。 不管這位朝鮮第二十六代國王此刻在想些什么,總之開弓沒有回頭箭,要么他一條道走到黑,徹底投靠華夏人,或許還能想辦法保住一條命,要么干脆放下身段向日本人搖尾乞憐。 后一條路他試過了,走不通,日本人對他很了解,他也對日本人的心思十分清楚,為了徹底掌控朝鮮,日本人絕對不會讓他活得太長久。只要朝鮮國內反抗的聲音逐漸消失,就是他去見祖先的時候了。 那么,就徹底投靠華夏人! 李熙用力的咬牙,華夏人將這封信的內容披露出去,日本人哪怕為了在國際上的聲譽,也不會立刻殺死他,或許,他可以利用這段時間…… 想通之后,李熙坐正身體,“來人!” 門從外面拉開,之前曾到平壤送信的內侍,躬身站在門前。 關北城 朝鮮的事情,李謹言并不關注,他正忙著和美國洋行的約翰敲定增購采礦機械的事情。 不出他之前的預料,由于歐戰的影響,除了英國和美國,德法兩國都無法如期交付他訂購的機械。德國人對不能完成這筆訂單感到很遺憾,如今英國的艦隊正在大西洋對德國的海外貿易進行封鎖,相比起擁有廣大殖民地的英法等國,德國的物資緊張問題很快就會暴露出來。華夏和美國的商品對德國至關重要。 相比起美國商船需要跨越大洋,隨時有被英國艦隊攔截的危險,華夏人通過鐵路運輸到東普魯士的藥品和食物就保險得多。 德國人不清楚華夏到底是怎么搞定俄國人,讓他們答應“出借”這條鐵路的使用權,但物資能送到他們的手中,這些都不再那么重要。 “很遺憾?!钡聡v華公使辛慈特地到關北拜會了李謹言,在德國人的觀念中,“毀約”可不是一件好事。 “沒關系?!崩钪斞院艽蠖?,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對德國是否能完成這筆訂單就抱有懷疑。此時的德國人或許還會對他覺得抱歉,當戰爭結束后,他用面包還借款時,不知道對方是否還會這么想。 送走辛慈,李謹言又分別見了美國和洋行代表和英國駐北六省領事,并再次對英國的海上實力感到驚嘆。 不過,日德蘭海戰很快就要爆發,這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場,也是最后一場巨艦大炮的對決。 總噸位兩百七十萬噸的英國皇家海軍,和總噸位一百三十萬的德國帝國海軍。強強相撞,十萬人在海上的廝殺,堪稱海軍歷史上最波瀾壯闊的海上戰斗之一。 李謹言不得不承認,約翰牛之所以用鼻孔看人,是因為他們的確有這個本錢。 訂單簽好,送走了英國人和美國人,已經是下午四點。 李謹言站起身抻了抻胳膊,突然想起二夫人特地派人告訴他,關北劇院特地請了天津的名角和相聲大家,讓他有空時去捧個場。捏捏脖子,去就去吧,這個時代的相聲,他還真挺感興趣的。 正想著,丫頭來報說樓夫人找他。 “娘找我?” 樓夫人找李謹言,是為了回京的事。 “也該回去了?!睒欠蛉藢嵌俜诺缴嘲l上,讓他自己玩去,轉頭對李謹言說道:“大總統來電報催了?!?/br> 在樓夫人和李謹言說話的當,樓二少又撲進了李謹言的懷里,滿兩周歲的樓二少當真像是只小豹子一樣,李謹言連忙托住他,“娘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后天?!睒欠蛉四檬纸伈亮瞬翗嵌俚淖旖?,見樓二少摟著李謹言的脖子不撒手,一個勁往他臉上涂口水,笑著說道:“看你們兄弟好,要不我把睿兒留下?” 樓夫人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李謹言也沒當真,只當是說笑,托起樓二少,頂了頂他的額頭,“睿兒要和言哥過嗎?” 樓二少咧嘴一笑,繼續往李謹言臉上涂口水中。 當夜,李謹言將樓夫人三日后啟程回京城的事告訴了樓少帥。 “娘還說要把睿兒留下來給我養?!?/br> “答應了?” 樓少帥解武裝帶的動作一頓,李三少一愣。 “娘是玩笑話?!币姌巧賻浢鏌o表情的看過來,李謹言遲疑了一下,“是玩笑話吧?” “你說呢?” “……” 真是玩笑話吧?李謹言不敢肯定了。 由于心里裝著事,第二天坐在劇院的雅座里,李謹言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言兒,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娘,我,那個……”李謹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樓夫人的話和樓少帥的反應告訴了二夫人,“之前夫人也說過這樣的話,都是玩笑,我也沒當真?!?/br> “我當是什么事?!倍蛉诵α?,拿起果盤里的一只橘子撥開,撕開一半遞給李謹言,“張嘴?!?/br> 李謹言下意識的咬住,鼓起了一邊的腮幫子,像只面頰藏了花生的松鼠,面帶疑問的看向二夫人。 “不管是真讓你帶著二少還是玩笑話,都說明夫人重視你。我原本還想著,大總統和夫人帶著二少在京城,說不準你們兄弟間會生分,如今這樣我就放心了?!?/br> 嘴里咬著橘子,李謹言還是不懂。 女人的心思,果然不能猜嗎? “行了,不用再琢磨這事了,夫人要是真把二少給留下,好好帶著也就是了?!?/br> 二夫人不再說話,轉頭專心看向戲臺,李謹言咽下橘子,舔舔嘴唇,好像也只能這么辦了。 十一月二日,樓夫人和二姨太五姨太乘總統專列返回京城。 李謹言和樓少帥親自送站,從大帥府到火車站的一路上,樓二少都黏在李謹言的懷里,樓夫人也沒出言,只是看著李謹言笑得和藹,樓少帥坐在李謹言身旁,面無表情,一身冷氣。 到了車站,專列已經??窟M站臺,荷槍實彈的大兵護衛在四周,樓夫人下了車,還是沒有把樓二少抱回去的意思。 李謹言瞅瞅樓夫人,又瞄了一眼樓少帥,再低頭看看懷里咧嘴笑的樓二少,硬著頭皮開口叫了一聲:“娘?!?/br> “???”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正要登上火車的樓夫人疑惑的回頭,“沒啊,沒忘什么?!?/br> 李謹言:“……” 樓逍干脆利落的把樓二少從李謹言的懷里“撕”了下來,“遞”給樓夫人,“這個,帶走?!?/br> 這次無語的換成了樓夫人。 “逍兒,這個是你兄弟?!?/br> “恩?!睒巧賻浀鹊綐欠蛉藢嵌俦н^去才收回手,單手扣住李謹言的肩膀,“娘,一路順風?!?/br> 樓夫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樓二少最終還是被樓夫人抱上了火車。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專列駛出站臺,李謹言覺得肩膀一下子放松了,松口氣之余,又感到有些不舍。畢竟樓二少的確討人喜歡,可若讓他養,他還真沒那個精力。 “怎么?” 李謹言搖搖頭,“沒什么,少帥,你等下去軍營?” “不?!睒巧賻浳兆±钪斞缘氖滞?,“今天休息?!?/br> 休息?李謹言愣了一下,隨即動了動被握住的手腕,“少帥,我等下還要去工廠?!币馑己苊靼?,樓少帥曠工,他還得工作。 話音剛落,樓逍突然停住腳步,側身,低頭,黑沉的眸子直接對上李謹言。 一秒,兩秒,五秒……兩分鐘后,李三少投降了。 好吧,他今天也曠工……不是,休息。 樓少帥滿意了。 一個多小時后,大帥府的車停在一處茂密的樹林旁,李謹言轉頭,帶著疑問看向樓逍,樓少帥沒說話,推開車門走下車,順手把李謹言也拉了下去。 隨行的季副官和兵哥牽來樓少帥的黑馬,樓逍拿起掛在馬背上的步槍,拉開槍栓,一聲脆響。 “少帥,你這是?” “打獵?!?/br> 李謹言:“……”那帶來他來做什么?圍觀? 說話間,兵哥又牽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個頭不比黑馬小,樣子卻十分溫順。 季副官從口袋里取出一塊方糖,“言少爺,這個給你?!?/br> 李謹言沒接他遞過來的方糖,回頭去看樓少帥,要是還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他腦袋就白長了。 “少帥,你去打獵,帶著我?” “恩?!睒清悬c頭,手中的馬鞭頂了頂帽檐,“沒興趣?” “不是?!?/br> 縱馬馳騁,雪地狩獵。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但李謹言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莫說是騎在馬上放槍,對他來說,光是騎馬就是個大問題。 “不是學會了嗎?” 樓少帥握住李謹言的手,示意季副官把糖放在他的掌心,又牽過棗紅馬的韁繩,“試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