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隨便?!辟惷珊闷獾氐?。 “唉,最討厭就是隨便了!” 聽她抱怨,賽蒙道,“那就由我決定?!?/br> **** 聽賽蒙說這是個連鎖店,漢堡、慕尼黑、德累斯頓、法蘭克福等大城市都有分店,最遠的一家開在紐約,聽上去很牛逼的樣子。 和五星級賓館里的餐廳相比,這飯店的裝潢算不上富麗堂皇,不過卻有著它獨特的風情。布置成19世紀城堡的式樣,高圓頂上掛著水晶吊燈,四周擺滿燭臺,地上鋪了羊毛地毯,到處洋溢著古典高雅的氣息。 來這里吃飯的人似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穿著正式得體,說話輕悠悠,吃飯細嚼慢咽,一點刀叉碰撞的聲音都聽不見。林微微看了看菜譜,不由咋舌,光一道前餐就要20多歐!正餐甜點,再點瓶紅酒,加上10%的小費,兩個人吃這么一頓,估計300歐都打不住。 “不用這么奢侈,我看我們還是去中餐館吧?!绷治⑽⑹切∈忻?,沒見過大世面,只覺得花那么多錢吃這么一頓多不合算,關鍵是還沒中餐好吃。還不如all you eat,六塊五吃到撐。 賽蒙不妥協,按住蠢蠢欲動的她道,“剛才給你機會選擇,你放棄了,現在來都來了,怎么換?” 這不是要給你省錢嗎?林微微撇撇嘴,沒辦法,只能重新翻開菜譜。里面一堆字母,大多數都是法語,看得懂的,價格太高;便宜的,又看不懂,真叫人為難。 翻了幾頁,她沒耐心研究了,啪的一聲關上,對賽蒙道,“你幫我點吧?!?/br> “你什么不吃?” “我雜糧動物,啥都吃,所以你隨便點?!?/br> “這就好辦?!彼c點頭,招手叫來了餐廳侍者。那人似乎認識賽蒙,兩人說話的態度熱絡,看起來他像是這里的???。 不會吧,賽蒙這小警察哪來的錢?難道是貪污? 正胡思亂想著,一抬頭,就望見兩人同時在瞧自己,似乎在等一個回答。她忙收回心神,道了聲抱歉。 侍者又問一遍,這回她沒開小差,可同樣沒聽懂,于是求救地望向賽蒙。 賽蒙道,“你要牛rou還是鹿rou?” “鹿rou?!?/br> 等侍者走了,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經常來這嗎?好像對這很熟悉?!?/br> “有空過來?!彼o微微的酒杯滿上半杯,然后拿起紅酒瓶子瞧了眼,道,“2008年,和93年的相比差了一點,不過也是封存五年的干紅。你嘗嘗看?!?/br> 母上愛喝酒,所以微微也會,但不貪杯。紅酒不能牛飲,喝的是個味,抿一小口在嘴里,酸酸澀澀的感覺在舌尖轉一圈,齒間留香,回味無窮。 “怎么樣?”他問。 “不錯?!睂I的說不出,說說入口的感覺還是可以的,“澀中帶甜,又不膩。這是半干紅吧?” 他點頭,“是萊茵地帶eltville的matheus mueller酒廠生產的,他們公司出品的質量還算不錯?!?/br> 林微微搖頭,“沒聽說這個公司,我只知道威斯巴登的hero?!?/br> “香檳廠?這家制酒廠的口碑也不錯的,120年歷史了?!辟惷蓪乒缓苡行牡?,只要提到酒廠子他都略有耳聞。 兩人閑聊了幾句,侍者端了個盤子過來。偌大的一個盤子里只有兩個小酒杯,還以為是什么開胃酒,定睛一看,原來不是酒精而是布丁。 吃不準情況,又怕出丑,林微微不敢動手,便壓低聲音問,“這是前餐?” 賽蒙湊近臉,同樣低聲回答,“開胃菜,送的?!?/br> 學著賽蒙,她照模照樣地拿起長柄小勺子挖了一口塞進嘴里,才愕然驚覺原來是咸的! “這是用鹿rou熬成湯,加上食用啫喱冰凍起來,做成的布丁。怎么樣,味道還行嗎?” 她忙點頭,一直以為德國人吃的單調,沒想到他們花樣還挺多。 前餐是一份油煎起司,一份燒烤鰻魚卷,大概是因為量小的緣故,還真的是挺好吃,叫人意猶未盡。 “正餐你給我點了什么?” “牛排?!?/br> “啊,我還以為你會給我點個法式蝸牛什么的?!?/br> 賽蒙和她碰下杯子,啜了口紅酒,問,“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都是法語?!?/br> 他失笑,“牛排可是這里的招牌菜?!?/br> 林微微道,“我剛才看了菜譜,300克就要100歐,這么貴,難道是從日本神戶空運過來的?” 賽蒙搖頭,“那倒不是,這個是德國特色,是這家飯店的老板獨門首創的,還專門為此申請了專利?!?/br> “這么神奇?賣個牛排也能申請專利?” 他但笑不語。 懷著激動的心情坐等專利牛排上桌,兩人閑聊一會兒,侍者端著正餐來了,神秘的面紗終于要被揭開了。 喜滋滋地定睛一看,頓感失望。咦,是她想多了嗎?左看右看,都覺得和普通牛排沒有區別啊,這100歐的亮點到底在哪里? 見她懷著疑惑的目光望向自己,賽蒙也不急著解釋,只是道,“你先嘗一口試試看?” 林微微照做,切下小塊牛rou放嘴里一嚼,果然口感不同,絕對有讓人有眼前突然一亮的驚艷感。原來乾坤在rou里。 “怎么樣?”他問。 她又仔細品味了下,道,“唇齒留香,rou質松軟,感覺很好。他們是不是把牛rou配著菌菇燉了很久?” 賽蒙笑了下,沒立即回答,他慢條斯理地切開牛rou,道,“先吃,我一會兒告訴你?!?/br> 討厭,這還要吊人胃口賣關子!不過,話說回來,這牛排的味道真的很好,是她吃過最入味最鮮嫩的。 主餐之后,便是甜點,等盤子收走,林微微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他們到底是用了什么獨門配方?” 賽蒙道,“其實很簡單,他們將牛rou清洗干凈后,放在儲藏室里先讓其發霉,等牛rou上結出一層白色的絨毛后,再將發霉部分去除。之后,抹上黃油和鹽腌制,再放上十多天,等第二次發霉……” 林微微的臉色隨著他的話一變再變,等不及他把話說完,就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夠了!” 太惡心鳥,怪不得有一股菌菇的味道,搞了半天,那是霉菌!霉菌啊……發霉……原來這就是真相??! 艾瑪,想吐了,腫么辦? 林微微一臉怨恨地捂著肚子,瞪向他,“賽蒙,你這是報復我!” “沒有?!彼唤?,問,“為什么這么說?” “報復我害你崩了牙。不然,你為什么騙我吃霉菌?”怪不得非要等她吃完再說,想到那食物發霉后長出的一堆堆白色絨毛……惡,真叫人蛋疼,不,這下連肚子也疼了。 扔下賽蒙,她氣沖沖地跑去廁所,蹲坑半天也拉不出,顯然那是心理問題。誰說中國人不擇食,他們德國人才是!我們撐死了也就吃昆蟲,他們撐不死吃的是霉菌! 光想到那一層白毛毛,就心里一陣惡寒,嘴巴漱了一遍又一遍,喉嚨發癢,肚子發痛,渾身起雞皮疙瘩。賽蒙見她久而不歸,便發了個短信過來。 你還好吧?他問。 好個屁。 將手機扔回包里,她又用水沖洗了下嘴巴,伸出舌頭仔細查看了一遍,話說真不會食物中毒吧? 不去想那一層白色的……絨毛,心情終于平靜了些,她深吸一口氣,重新走回餐廳大堂。 賽蒙見她臉色不佳,心存愧疚,“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會這么反感。其實那個是食用霉菌,對身體無害,而且……” “停,我們還是換個話題?!甭牭矫咕鷥蓚€字就頭皮發麻,林微微急忙截住他要說的話,舉起紅酒,仰頭灌了一大口下去。 “好吧?!蓖娝纳裆?,賽蒙心里挺委屈。是她自己說啥都吃,隨便點,真隨便點了,就……唉,女人的話果然不能都信,當真你就完了。 兩人各自沉默,一頓價值不菲的晚餐就這樣搞砸了,情調沒吃出來,倒是吃出一身冷汗。干坐了一會兒,林微微有些沉不住氣,不由偷偷抬眼,朝對面望去。只見賽蒙喝著酒,不知在想什么。 其實,他也沒做錯什么,好心讓她開眼界,誰知她這坨爛泥扶不上墻,接受不了這種極具創意的新概念。 為了讓氣氛不太沉悶,她找了個話題,打破尷尬,“你怎么發現這個飯店的?” “是家人介紹的?!彼nD了下,補充,“家里有人在這工作?!?/br> 怪不得他這么熟悉,原來是有熟人認識。她湊過頭,小聲地問了一句,“那你來吃飯能打折嗎?” “不能。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頓飯我買單?!?/br> 聽他說得那么直白,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其實味道不錯,尤其是那送的開胃菜,很好吃?!?/br> “這也算是這里的特色?!甭犓@么說,賽蒙眼里有了一絲笑意,問,“想不想再來一份?” 她眼睛一亮,猛點頭,“可以嗎?” “我去問問?!辟惷善鹕?,向吧臺走去。不知他說了些什么,幾道好奇的目光紛紛向這邊投來,林微微撐著下巴,微笑著伸手揮了揮,算是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賽蒙回來后沒多久,就有人把開胃菜送過來。 “你人緣不錯啊?!彼袊@。 “還好?!?/br>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喝酒,賽蒙和弗里茨一樣,都是千杯不醉的主。林微微不行,連續喝了三杯下去,臉紅心跳頭也暈。醉是沒醉,就是話有點多,想啥說啥,不像之前還要裝個矜持。 談天說地,一頓飯吃到9點,氣氛還挺融洽。見時間不早了,第二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于是賽蒙便去買了單。兩人都喝了酒,車子是沒法開了,只能步行回家。 德國的公務員是個傳說,因為他們廉正嚴明,恪守紀律,有時候甚至古板得不近人情。林微微的朋友圈子里也就他一個是警察,賽蒙穿上制服特嚴謹,脫下制服特悶sao。執行公務的時候不敢招惹他,脫了制服嘛,那種調戲他、欺負他的邪惡念頭油然而生。 望著他,她心中好奇一堆,忍不住那顆八卦的心,便問,“你為什么會選擇警察這職業?” “除暴安良,為民服務?!?/br> 聞言,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賽蒙,其實你來自于中國吧?!?/br> “為什么?” “因為這是我們大天朝警察的口號啊?!?/br> 賽蒙跟著笑,道,“小時候有個英雄夢,覺得配槍特別神氣。而且,我母親是警察,大部分是受到她的影響,其實在上警校之前,我學的是營養管理學?!?/br> “啊,原來是這樣。那當警察好玩嗎?” “每天遇見社會不同層次的人,挺有意思的?!?/br>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只是普通警察,如果是sek那就有點危險?!?/br> “sek?” “武裝特警(spezialeinsatzkommando)?!?/br> 管他是什么警,總之配槍穿制服的都很牛逼,林微微問,“聽說警察都喜歡找護士和空姐,是不是真的?”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