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已是7月中旬了,林微微忙著應付考試,天天泡圖書館里看書??筛ダ锎倪@家伙竟然比她還忙,走的比她早,歸的比她晚,神出鬼沒。 再這樣下去,她這寵物可就徹底變成散養的了。等到半夜11點,他終于回來了,還是老樣子,正門不走,偏要翻窗進來,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毛病。 踏進大廳,就看見月光下坐了個人影,他不由嚇一跳。定睛一看,是微微,他很快恢復了鎮定,三兩步走過去,彎腰在她臉上親了下。 被他親得滿臉口水,她用力地擦了擦,埋怨,“你怎么才回來,讓我等了一個晚上!” 這句話一出口,林微微立馬就后悔了,幸好夜色遮住了她臉上的神情,要不然這樣子還真像個興師問罪的妻子。 “等了我一個晚上啊……”他低聲笑了起來,緊挨著她坐下,湊近臉,曖昧地道,“等我干嘛呢?” 被他的氣息惹得一身火,林微微推了他一把,向后移個位置道,“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弗里茨被她推得一怔,暗忖,以前的我?那個把你處處逼進絕路的我? 林微微乘他發呆,向后撤退,離得他遠遠的,話鋒一轉,問,“你還想不想和我一起???” 弗里茨點點頭,翹起二郎腿,掏出煙點燃,用力地吸了一口,靠在沙發上等著她的下文。 “那你給我老實交代,這幾個星期你到底去哪里了?都干了些啥?” 昏暗的月光下,只見煙頭上的紅光忽明忽暗,他不以為然地回答,“工作?!?/br> “工作?”就他這成天吊兒郎當的人,會自覺去工作?打死她不信,“你認真點?!?/br> 他身體向前傾,向她噴出一口煙圈,道,“我很認真?!?/br> 被煙霧迷住了眼睛,她嗆了下,他的手一抖,掉下了一大堆煙灰在真皮沙發上。林微微氣壞了,奪過他的煙,按在茶幾上捻滅了。 “家規里再加一條,不準在屋內吸煙!” 被她推了下,他的身體順勢滑倒,側臥在沙發上,眨著一雙綠眸緊緊地瞅著她。他沒說話,可眼底流露出來的神色卻比說任何情話更煽情,月光透進玻璃窗,落在他的臉上,照亮了他的眼。那一瞬間,她好像在他眼里看見了另一個世界,晦暗卻也光明,是這樣神秘。 弗里茨翻了個身,將腦袋枕在她的腿上,抬頭望著她。兩人在黑暗中對視,沒有說話聲,時間仿若凝固,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以前,她只是出現在他夢中的一個影子,可望不可求;可現在她就近在咫尺,兩人間沒有憎惡,沒有爭吵,沒有仇恨橫著,是這樣坦蕩。他心一動,不由伸手摸了下她的臉。 指尖的溫度透過兩人相觸的皮膚,鉆入心間,讓她的心瞬間猛地跳動起來。在她想逃避之前,弗里茨已伸手環住了她的后頸,稍稍使著力,一點點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他一抬臉,吻住了她的唇,奉上一個蕩氣回腸的吻。和他唇齒相纏,林微微開始是不情愿的,可是他的吻好像有魔力,充滿了激情,在她心里放了一把火,融化了所有的戒備。 “怎么辦?”他意猶未盡地松手。 “什么?”她莫名其妙。 “很想將你拐上床,可是,”他一臉糾結,“我太累了,那里硬不起來?!?/br> “……” 真是鬼畜嘴里吐象牙,母豬會上樹! 林微微一臉黑線,雙手一伸,使勁推了他一把,將他推下地。她忽得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地對他吼,“你給我去死!” …… 第二天一早,林微微起床,弗里茨已經在廚房煮咖啡吃早飯了。見她進來,他立即彎起眼眸,笑意吟吟,神采奕奕。 他起身,將她拉到餐桌前,拉開椅子,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然后,又自動自發的給她熱了杯牛奶。 林微微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果然,就聽見他在耳邊道,“你說過租下那棟房子,需要一萬歐的現金?!?/br> “我沒錢?!彼w快地接嘴。 聞言,弗里茨隨即揚起笑容,單挑了下眉頭,這個神情看得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走出廚房,過了幾秒,又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手里拽著個信封,啪的一聲甩在她面前。 “夠不夠?” 林微微被他這氣勢嚇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信封,厚厚的一沓……貌似都是錢??? “這,這是……” “錢?!彼麑⑿欧馊掷?。 打開一看,里面果然裝滿了紙幣。粗略地瞟過,500歐大票面的就有五六張,200的100的也不在少數。 她無比驚訝地抽出一張500,照著太陽望了眼,水印清晰,防偽標識也在,不像是假幣。難道他真去搶銀行了?不會吧??! “你哪來的錢?”她一臉緊張。 而弗里茨卻一臉得意,道,“勞動所獲?!?/br> “勞動?什么勞動能讓你短短一個月內賺到一萬?趕緊介紹我,我也去!” “你不行?!彼籼薜乜戳怂谎?。 “你都行了,我為啥不行?”她數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服氣地問。 “人太矮,胸太小,和性感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兒?!?/br> “這和賺錢有蝦米關系……”說了一半,她突然反應過來了,指著他道,“你,你,你該不會是當鴨子去了吧?” 像是有病毒似的,她趕緊扔了錢,雙手在身上擦了擦,滿眼驚異地瞪著他。怪不得一個月來早出晚歸的,原來是去賣身了??! “什么鴨子?”他沒聽懂。 “你到底陪了多少女人睡覺?!”一萬歐呢,按照外面的行情,怎么也得睡100個吧?次奧!30天100個,平均一天3個?這還不陽.痿?怪不得昨天他說硬不起來……果然是有原因的! 陪女人睡覺?他一怔,隨即意識到原來是她想歪了,瞧她這雞飛蛋打的樣子,還挺生動。弗里茨存心想逗她,一時也不急著解釋。扔了錢袋子,向后一靠,他靠在椅子背上,霸氣十足地環胸看著她。 “你說呢?你說我值什么價?” 天啊,第一次遇到這么皮厚的男人!林微微被他堵得無語了。 見她閉嘴不答,弗里茨在一堆錢里隨手夾起一張五百大鈔,刮過她的臉、下巴、頸子,然后手一松,錢幣掉進了她胸口的衣領里。 他貼在她耳邊,道,“一個晚上,給別人開價1萬,給你……打個折,500怎么樣?” 又被調戲了,為什么他隨便說句話都能把她氣翻天?她捏著他的厚臉皮,向后讓了下,扯開兩人的距離,道,“就算5塊,我也不要?!?/br> “這么說,免費的你就要了?”他嘖嘖地搖頭。 一句話被他噎得半死,她憤怒的掏出塞在胸口的那張500大鈔,用力擲向他,吼道,“要你個頭!” 弗里茨伸手接住,往桌上一扔,笑瞇瞇地道,“其實只要是你要,我就給,免費,而且保證服務到位,質量過關?!?/br> 噗,吐血了! **** 時間拉回一個月前,弗里茨接到了克勞斯的來電。 克勞斯是洪堡大學社會科學的學生,兼職當模特,自己也酷愛攝影,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種特別的執著。尤其,和弗里茨還有著共同愛好,納粹。 兩人在電話里有的沒的瞎扯了幾句后,弗里茨正打算掛電話,就聽克勞斯在電話那端語氣輕松地道, “你來,我給你介紹工作?!?/br> 就這么一句話,克勞斯將他約了出來。 弗里茨沒想到,這家伙嘴里的會館竟然是柏林同性戀協會!臥槽,同性戀!看著那些男人親親我我勾肩搭背的,他一陣暴躁,下意識地將手按在腰上。這是他在集中營里的習慣動作——殺人前的預兆。這要是擱在1945年前,這些人早被送進集中營,人為毀滅了。 見他一臉陰騭,克勞斯忙道,“多個朋友多條路?!?/br> 他不說還好,一說弗里茨就更怒了,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將他拉了過來,“別給我玩花樣,老子我這輩子只對女人起反應!” 見他神情兇悍,克勞斯嚇了一跳,忙唯唯諾諾地點頭,一副小受模樣。 弗里茨正發著飚,這時耳邊傳來咔嚓一下快門的聲音,這個鏡頭就這樣被人拍了下來。他皺了皺眉,松開克勞斯,向那個拍照的男人走去。 “拿來!”弗里茨的聲音低沉地嚇人,這輩子,他最不待見的兩類人,一是同性戀,二是猶太人! 他本就人高馬大,還板著個臉,無論是氣勢還是氣場都是驚人的。 那人倒也沒被他嚇倒,反而喜滋滋地湊上去,將照片展示給兩人看,“怎么樣,這畫面是不是很帶感?” 鏡頭上的兩男人,一攻一受,不管是動作還是神態,都是絕佳的。只不過,他找錯了人。這種現代藝術,別指望弗里茨這個100歲的老古董能看懂,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兩個拉拉扯扯的男人! “帶感個屁!把交卷給我?!?nbsp;他伸手就要去搶他的相機。 那人急忙退開幾步,將照相機寶貝似的藏在身后,道,“其實,其實我們正在找男模,我覺得你氣質條件都符合,要不然來試試?!?/br> 弗里茨根本沒聽他的,怎么都搶不到他的相機,本來就沒什么耐心的人頓時光火了。他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陰測測地威脅道,“你最好別惹我,他媽要真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br> 那人被掐得臉發紅,可眼底卻還是冒著興奮的泡泡,要知道他找的就是這種調調,萬年帝王鬼畜攻啊~~~這種氣勢渾然形成,再沒比他更自然的了。 “咳咳,我付你雙倍價格,你當我的模特……咳咳,不,三倍,”他的臉漲得通紅,但看弗里茨的神采不減。那感覺就像是一條餓了很久的哈巴狗,尋尋覓覓,暮然一回首,那塊誘人的rou骨頭就在燈火闌珊處。 被弗里茨掐得呼吸困難,但他還是口無遮攔地在那里叫道,“要,要不你開價也行,總,總之我要定你了!” 聽見最后那句話,弗里茨把眉頭皺得跟什么似的,手里要有槍,他早一槍斃了他。 他是真的動了怒,克勞斯在一旁見情況不對,忙插入兩人間,拉開他道,“弗里茨,你不是急需錢,這正是個機會!” 錢…… 弗里茨一頓,不由自主地松開了些勁道,尖銳的目光掃過那人。就這男人,一臉猥瑣,能讓他賺到錢? 對上他的視線,那人忙點頭,湊上去自我介紹道,“我叫魯爾,是完美直男工作室的負責人,我們手上正好有項目,為一個展覽拍宣傳海報。只要你愿意,價格好商量?!?/br> 一把推開他,弗里茨從褲袋里掏出煙,塞在嘴里。魯爾見了,立馬屁顛顛地將打火機給他點上。 他吸了口煙,耐下性子,眼珠一轉,淡淡地瞥去一眼,問,“拍什么海報?” “給普天下基友的意.yin廣告?!?/br> “不拍!”弗里茨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價格你開,只要我能接受,我都答應?!彼尣?,試圖說服他。 聞言,弗里茨吐出煙圈的動作一緩,回頭斜視他,問,“一萬歐,你也接受?” 魯爾頓時癟了,道,“一萬太貴了,二三流的模特都只要一千?!?/br> “沒錢你說個屁?!备ダ锎膶煹鹱炖?,興致索然地轉身。 見他要走,魯爾忙追上去,道,“要不然我們各退一步,一千五,這個項目之后,我幫你再介紹其他的活兒,保證你不出一個月賺到一萬?!?/br> 一個月?時間長了點。 弗里茨靠在墻壁上吸煙,沒答應也沒拒絕,一張臉隱藏在煙霧之中,帶著種陰柔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