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你?”我又氣又悔,“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非白淡淡一笑,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將我放下,取了藥箱過來遞給我,然后背過身去,低低地微嘆道:“你也許聽說過,原氏的傳說。我們是天神之祖,萬俗之始,可是我們的敵人對我們下了殘酷的詛咒:我們一生都得不到心愛的人……” 我愣在那里。原家的老祖宗傳了一代又一代絕頂聰明但又絕對變態的高智商帥哥,難道還真會相信這所謂的詛咒,我慢吞吞道:“那個只是傳說罷了?!?/br> 非白的鳳目卻露出一絲迷茫,“好像有人曾經在夢中對我說過,我將登上皇帝之位,卻不能同相愛之人長相廝守。而且,流光散的確可怕,我這些年明顯氣力不濟,精神恍惚,身后這道疤是崇元殿之變時被叛軍偷襲的。林大夫不準我再服用那勞什子流光散,只用了另一味藥材,這味藥材很怪,連名字也怪,叫什么冷徹鴛鴦浦,會使我、使我,”非白的臉紅了,咳了一下,背對著我略帶尷尬道,“反正……就是同你在一起時,會力不從心?!?/br> 我恍然大悟,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的背影,噎了半天才醒過來。我披了件衣衫,打開了藥箱,給他細細敷藥。 “我知道你是放棄一切才回到我身邊,林御醫也說不準,這種藥的藥性何時能消去?!狈前灼D澀地低下了頭,“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方才……不是已經消了嗎?”我流淚道。 他一下子抬起頭,愣愣地看著我,眼中閃著一種我所不明白的激動和領悟。 我又忍不住望著他哭出聲來,心中郁憤。這人真是典型的政治天才,感情白癡。 非白手忙腳亂地為我拂著眼淚。 我輕撫上他的臉頰,對他誠摯地說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無論發生任何問題,都是需要兩個人一起去面對,這跟我們當中誰更聰明、誰更堅強無關,只有這樣才代表在彼此心中,我們是真正的夫妻,是真正的一體。你真是個大傻子?!?/br> 在那個神話故事中,段月容說是那個天使般的惡魔害死了他的妻子,毀滅了他的種族,還對他下了可怕的悲咒。無獨有偶,在原氏也有這樣的傳說,不過正好相反,成了紫瞳魔族詛咒他們得不到心愛的人。 哪一個才是真相,我當時的頭有點疼,而非白的表情有些茫然,似是在細細回味我所說的話。 “以后無論任何事,我們都一起面對好嗎?”當時,我輕打了他一下。他微抽氣弓了弓背,我立馬后悔了,為他傻乎乎地吹了半天傷口,澀澀道:“我們在一起有多不容易,你別趕我走了?!?/br> “再也不了,”非白也澀澀說道,如水的風目熠熠生輝,“除非是你要離開我?!?/br> 我恨恨道:“不準納妾,不準包二奶?!?/br> “若我負你,”非白再次笑了起來,直笑得鳳目星光璀璨,“我便不得好死?!?/br> 我正要罵他,好端端地發這種可怕的咒做什么,偏他含笑湊上唇來,纏綿而吻。 意亂情迷之際,姽婳在簾外啟奏,“啟稟圣上、皇后,太傅有突厥急報?!?/br> 非白對我抱歉地笑了一下,低聲道:“今夜先不要走,等我回來?!?/br> 我點了點頭,赧然地對他笑了。 他也笑了,輕啄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笑嗔道:“真是個傻瓜?!?/br>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對我抿嘴笑了一下,“你也不怎么聰明?!闭f罷便笑瞇瞇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便坐在香妃榻里等他。等著等著,便睡著了。醒來時,已是雞鳴時分,賞心閣冰冷而空曠,只有打著盹的薇薇。 我回到西楓苑,屁股還沒有坐熱,卻聽齊放來報,說是于大將軍求見。我聽著覺得稀奇:于飛燕這么急著見我為甚? 我略作打扮,不想于飛燕走進來時,滿眼血絲,把我嚇了一跳。 這時齊放的暗人也進來了,在簾外對我跪啟道:“回稟皇后,大突厥的阿芬公主急病歿了,沒有及時稟報宮醫,阿芬公主的哥哥木尹太子一怒之下,帶著幾個侍衛闖入宮殿,殺了軒轅皇后并幾個可汗寵妃,可汗大怒?!?/br>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如今木尹太子如何?熱伊汗古麗大妃如何?” 那暗人不及答話,于飛燕已對我答來:“可汗十分震怒,已詔告帝國廢了木尹太子之位,已著人向十大部落下了信符緝拿木尹,碧瑩得到消息便病倒了?!彼辜钡溃骸盎首涌赡堋咄稛o路,只帶著幾個隨從逃入了吐蕃?!?/br> 我心中焦慮,便決定先把我同非白的問題放一放,著暗人開始打聽木尹的下落,并令小玉密信段月容,如果木尹真去了大理地界,千萬要好好收留。 幾天后段月容傳來消息,木尹太子根本沒有前往大理,實際上他外祖父的舊部掩護著他逃入烏蘭巴托,然后翻過喬巴山進入突厥的死對頭遼國境內。 我們所有人都傻了眼,誰也沒有想到木尹敢逃到他老子最恨的競爭對手那邊。 總之,木尹徹底激怒他老子了。撒魯爾毫不猶豫地帶兵進入赤塔,陳兵石勒喀河,同蕭世宗狠狠地干了一仗。這場戰爭的結局是遼國威名遠震的大將可丹被突厥可汗撒魯爾擊殺。撒魯爾一向憎可丹囂張,當年常欺辱突厥,便殘酷地將其剖心,以戰車碾尸泄恨,如同當年可丹對待軒轅名將李實一般。而所有遼兵皆尸埋大漠,撒魯爾又將可丹的頭顱縫上女子之服送還上京。傳說蕭世宗看到可丹的首級,便口吐鮮血,失聲慟哭,隨即病倒。 突厥看穿了遼兵人心惶惶,便繼續一路東進,沿河進軍,眼看要打到上京了,蕭世宗急命妥彥修書大理盟友以求救,如果不是段月容在吐蕃的牽制,突厥極有可能攻入遼都上京。 這一役驚動了大塬朝和西域諸國,所有人皆為突厥可怕的戰斗力和殘酷所震懾。此一役在大遼被稱作“石勒喀河之難”,在漢家和大理史上又被稱“太子役”,至此,突厥的野心開始極大地膨脹起來。 曾經在草原叱咤風云、不可一世的蕭世宗被迫議和,割出最肥美的呼倫河一帶的草原,以及交出木尹,可惜木尹在被押回弓月城的途中,在忠心的隨從幫助下再一次出逃。 這回,這個孩子帶著兩個侍衛,千辛萬苦地竟然一下子逃到了多瑪,大理的邊界內,但嚴格意義上說卻正是大塬、突厥和大理的交界之地。 突厥的家暴漸漸升了級,終于演變成了國際性事件,大理武帝便風雅地誠邀各國首腦前來多瑪賞月,順道“共商國事”。大理是遼國的盟友,而且突厥曾在多瑪重創大理,突厥自然不愿前往,但逆子又成了大理的座上賓,欲磨刀霍霍,偏大理同大遼形成上下南北夾擊攻勢,撒魯爾便同時修書給元德帝、蕭世宗和大理武帝,給出了—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提議:愿與君于長安相見,共討逆子。 四國政要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大理與大遼都同漢家有過摩擦,甚至是血海深仇,但在元昌年間都被太祖皇帝無與倫比的智慧各個擊破,一個個變成了新生帝國的盟友。突厥又同大塬有血緣之親,故而在目前為止,前來代表中立的大塬都城長安商談議和之事,竟然是最合適之舉。 首先是遼國派了本國有名的權臣兼說客妥彥,親自來到長安,表示愿意代表蕭世宗來同狂暴的突厥國議和。我猜接下來應該是突厥的寵臣阿米爾葉護,大理的權臣蒙詔久贊前來,因緣際會,這兩位名臣都對漢家文化甚是了解,且又極精各種外語。 五月里,后山的櫻花又到了全盛怒放的時節。我悠悠漫步在繽紛燦爛的櫻花雨中,忽然驚覺前方嫣紅處有一個魁偉的人影坐在那棵最大的櫻花樹下。我走近前去,卻見那人一身黑底金狼的突厥吉服,左襟微開,一頭飛揚的紅發被結成無數細發辮,用金穗子綰了,靜披雙肩,一手撐著下巴,似陷入深深的沉思,正是非玨。 彼時我只聽非白提及突厥有人前來,一直以為是阿米爾來了,可能非白顧忌以前那些不好的回憶便沒有跟我說。前陣子因同非白的隔閡,也確實有些累了,于是我一直沒有去關心來人是誰,這一下我可全明白了,為什么非白全程陪同。 于是,當時的反應首先就是腦子一片空白…… 然后我望著晴空萬里,自我催眠:啊呀,這天怎么下雨了,我還是快回去吧。 于是我慢慢轉身,極輕極慢地踮著腳往回走。 “既然來了,又何必走呢?”身后有個聲音說道。他的聲音恢復了原來的醇厚雍容,好像一只貓爪在撓我的心,又好像有人在我耳邊沉重地嘆息。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來。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樣移動,他已然閃到我的面前。三步之遙,我退無可退,只得靜下心來,迎著陽光鼓起勇氣,看著他在落英繽紛中向我慢慢走來。 他終于來到我的面前,離我一步之遙,站定下來。 清晨的陽光透過碧葉花雨,靜靜地灑在他輪廓分明的俊容上,平靜的酒瞳如紅寶石一般熠熠生輝,看了我許久,似直直地看進了我的靈魂。 往事在腦海里翻涌,少年時代的非玨對我轉身而望,滿頭細辮亂搖,耳邊回蕩著久已不曾出現的那聲聲癡笑。 “你想聽實話嗎?”他終于收回目光,輕嘆一聲道:“木丫頭?!?/br> 就這一聲木丫頭,我的眼淚唰地一下子流了下來,哽咽了半天,嘆道:“請陛下明言吧?!?/br> 他微歪頭誠實道:“你長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看?!?/br> 就這一句話,我又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點頭道:“陛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坦白?!?/br> 他的唇邊漸漸浮出一絲微笑,“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可愛?!?/br> 我也笑道:“陛下的身體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恢復得快,可喜可賀?!?/br>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他一時沒接上,然后被自己逗樂了,終于朗笑出聲。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好一會兒才止了笑,怔怔地看著我。 毫無預兆地,他忽地上前一步,輕輕將我攬進懷中,抱住了我。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奶香沖進我的鼻間,我恍惚間,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少年時代,非玨歡笑著擁上我,嚷嚷著:“木丫頭,你可想死我啦?!?/br> 然而如今的他已然平靜如深潭,少年時代的狂熱和激情一去不返。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擁抱,仿佛是在平靜地同往事擁抱。 非玨終于醒來了嗎? 我百感交集中,卻偏偏一句也說不出來。 不想他卻再我耳邊啞聲道:“你……現在過得好嗎?” 我們看不見彼此的表情,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現在很幸福,請陛下放心?!?/br> “木槿?!?/br> 有人在我身后輕輕喚我。我從他的懷抱中退出來,扭頭一看,非白正一身獵裝地騎在馬上喚我,俊朗如天神,面含微笑。 殷紅的酒瞳看了非白一會兒,又看向我,唇邊綻開一抹淡然而無奈的笑容,“命運……真是個奇怪的東西?!?/br> 我向撒魯爾微一點頭,也微笑道:“命運……的確是個奇怪的東西?!?/br> 我向他略一頷首,斂衽為禮,他也瀟灑而快速地對我翻手以突厥儀略行一禮,我們二人互相含笑著禮貌退去。非白向我一伸手,我便抓住他的手,利落地跳上馬背,環上他的腰。 櫻花雨中,我不再感到悲傷,因為非白的手溫暖而有力,他給我的笑容充滿了情意和信任。 他在馬上對撒魯爾略點了一點頭,淡笑道:“這幾日朕忙于國事,好不容易抽出空來陪皇后游幸渭河,可汗告罪了?!?/br> 眾人皆跪倒對撒魯爾行了大禮,而撒魯爾免了眾人之禮,對非白含笑地回了一禮。 非白略一揚手,我們二人便飛馳而去。非玨身后慢慢出現了阿米爾的身影,他們在櫻花林中久久佇立,似是一直目送我們而去。 此后我一直想找機會見見非玨,同他細談,想問問碧瑩的近況,可是妥彥、非玨還有非白一直在密淡,實在沒有機會。非白也的確在盡力斡旋,不時同攜兩位貴賓出游賞宴,再不久,大理貴賓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轉眼到了七月初一,我化裝成君莫問,同韓太傅持著旄節前往官道接應大理使者。我專門讓人準備了桃花香熏,想著蒙詔喜歡桃花香,也不知道翠花會不會來,不過估計難,因為聽說翠花懷上了…… 七月里的天氣已是悶熱異常,欽天監還說今天是要下雨的,所以稍微多穿了一層,結果都晌午了,大太陽卻明艷如昔,我汗如雨下,只得不停地扯著衣領子。 就在我將暈未暈之際,只見官道上揚起滾滾煙塵。小玉將鼻煙壺放我鼻下,我立馬醒了,掛上職業微笑,卻見鑲金白旗獵獵如海,幾百人人的隊伍風馳電掣地來到面前,揚了我們一臉的灰。 前哨官兵向兩邊撤去,又等了一炷香時間,來了一隊鑲金帶銀的大象隊伍,最前頭跑著雄赳赳的大金獒。我愣在當場,還沒等醒過來,那只金光燦燦的大金獒一下子興奮地向我躥來,把我按倒在地。立時,大塬官兵拔出刀劍,小忠也大聲吼叫起來。 我趕緊喝住人和狗:“住手,大理皇上駕幸,不得無禮?!?/br> 眾人一聽傻眼了,驚訝地看到一頭個頭特別大的大白象威風凜凜地領著象群跑了過來。大白象背上寶輦九龍圖紋皆以紫水晶、紅瑪瑙等雕飾,四周串著各色珍貴的珍珠、玳瑁、琺瑯、玉器,又以金絲、銀絲夾著各色翠玉編為長流蘇,墜在大白象身上,行動起來,悅耳作響。寶輦四角各綴一個五色金線繡香囊,里面裝著異國進獻的瑞麟香、龍腦金屑等,令人聞之清醒。寶座上端坐一人,身形偉岸,面戴金光閃閃的面具,發上壓著大理皇冠,皇冠正中鑲著稀世的紫色寶石,冠后墜著十二根金珠流蘇,垂落于肩頭,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我爬將起來,整整衣冠,趕緊行了大禮,“大塬紫微舍人君莫問,恭迎大理皇帝?!?/br> 眾人與我同拜,再起身時,顯赫的大理皇帝已舉起戴滿金珠寶戒的左手,慢慢揭下代表大理最高皇權的金面具,露出那張顛倒眾生、雌雄莫辯的天人之顏。 沒見段月容快有兩年了吧,這小子依舊還是瘦長條子型男。因是七月里,穿著冰絲大理黃袍,上繡金線九龍,估計是他的手藝,張牙舞爪,龍眼犀利。露出健壯的雙臂,修長的上臂各戴著一圈猙獰的金龍臂釧,左臂還挽著白袍一角,烏發削得極短,緊貼雙耳。 估計他是為了特別辟謠關于自己喜歡扮女裝的流言,可偏偏左耳帶著一只長長的赤金鏈紫金耳墜,光彩奪目地應用瀲滟生姿的紫瞳,只覺一種獨特的妖冶。他的紫瞳對我一閃,嘴邊漾起一絲高深莫測的輕笑,讓眾人看得一陣失魂落魄,再挪不去癡迷的目光。 幾個奴隸飛快地跑來,依次跪下,他便踏著奴隸的后背瀟灑地一躍而下,到后面的戰象跟前,親自伸手,小心翼翼地迎下一位蜜色肌膚的美人兒。 那美人兒一身金紅吉袍,盛裝打扮,頭上高高戴著大理皇貴妃制的銀冠,勁上掛著一串充滿異域風情的大青金石項鏈,腰間玉帶上掛著蠲忿犀、如意玉等貴重配飾。那美人來到我的面前,對我恭敬地行了一禮,略帶激動地說道:“jiejie,真不想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br> 我也感懷萬分,對她施了一禮,緊緊拉住她的手,“卓朗朵姆,好久不見了?!?/br> 她的身后俏生生地轉出一個肌膚白皙的少女,長發細盤,戴著白族少女特有的銀冠,冠首正鑲著一塊奪目的大紅寶石,穿著公主禮服,身后跟著兩個英氣勃勃的少年,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正是大豆和沿歌,再后面則是著朝服的蒙詔和孟寅。 我激動起來,“夕顏?!庇焓掷畠???墒窍︻亝s退后一步,只冷淡地對我行了一禮。 段月容的眉頭微皺,走到我面前,對我笑道:“還請舍人帶路,公主第一次出如此遠門,想是累了?!?/br> 韓太傅也即刻出列,“大理武帝陛下親臨長安,實乃大塬之幸,還請陛下隨我等進宮?!?/br> 顯然所有人都想不到大理武帝也親自來了,一時間,整個長安都沸騰了。三位皇帝在少年時代便位列四大公子,后來個個又都在戰國時代成為叱咤風云、威震天下的絕世戰神,長安貴人皆爭相賄賂隨侍宮人,以求能有機會一睹風采。 非白只得頭痛地改變非常緊張的time schedule,當晚與眾臣在麟德殿迎接大理武帝親臨。因武帝帶著皇貴妃前來,我也陪同出席。 席間夕顏對我也是冷冷淡淡。我心里不好受,僵坐在那里,偶一抬頭,卻見卓朗朵姆也同我一樣縮在角落中,一臉落寞。 入夜,我以給公主送賞踢為名夜訪驛館,可惜豆子聞訊出來,有點尷尬地對我說道:公主睡了,不見任何人。 我抬頭看去,驛館內仍燈火通明,心中不免失望,回頭一看,卻見小玉正淚流滿面,怔怔地看著豆子。豆子身后有個影子,好像是沿歌,也是癡癡佇立。 我便讓小玉替我給公主送進去,給他們制造機會,一訴衷腸,自己便回到了西楓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