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尹舫折蓮花 (五) 我便先引原青江到舫頭,讓桅頂的伙計照亮火把,大聲道:“圣上請看,這艘舫雖大,但舫頭比一般舫要尖稅一些,是為了減少水及風的阻力,尋常船支以人劃漿,故費人功,戰時,只須炮火攻擊,船夫再多,亦會損傷,臣與眾能工巧匠尋思半日,便往漿葉和船舤處化了工夫,這艘大舫有兩只漿葉,皆呈螺旋狀,以精鋼鑄成,且比一般船只的要大很多,隱在船尾暗處,不易被敵人的水鬼(古代潛水作戰人員)發現,這船舤果然沒能逃得過圣上的法眼??!”我充滿感情地恭維道:“這艘船的船舤正是大一些,故而制作時,亦比一般的船舤要浸油時間更長,是以更牢固些?!?/br> “你這不像是造宴游嬉樂的大舫,倒像是造戰艦哪?!痹嘟鲰氞?,看著我目光如炬。 我自然告了聲臣罪不可恕,再次又膝跪倒。 原青江假裝撫著須“哦”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卿何罪之有啊?!?/br> 我便徐徐回道:“圣上明鑒,今歲,竇逆受死已是意料之事,圣上命永康郡王開拔徐州,晉王暗揣圣上有討伐東吳之意,而東吳難攻,吾家北面事君久矣,不習水戰,而東吳面水背山,易守難攻,猶擅水戰,所謂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也,臣琢磨若要在水戰討便宜,必得精良戰艦,配備威猛火力方有勝機,臣在東吳數年,張之嚴甚狡,雖與臣交好,卻從不示臣戰艦,可見確有秘密武器,而其戰艦全由江南水府名家宗氏所制,臣欲得一艘宗家船只研究,怕宗家和張氏起疑,便令伙計以另一化名只定了一副龍骨,載回仔細拼接鉆研,確圣上不喜后宮干政,臣亦懂此道理,只是一片赤膽忠肝,只為夫婿家國,然臣確為原氏婦人,實不應插手才對,但請圣上治罪?!?/br> 原青江淡笑道:“晉王可知你已經開始研究戰艦?” “回陛下,臣確已稟明晉王,也是晉王同意之下,臣才敢有所行動?!?/br> 原青江點了一點頭,笑道:“木槿都說了這一片赤膽忠肝的,叫朕從何治罪呀?!?/br> 原青江笑呵呵著讓馮偉從扶我起來,并讓我引他到四處轉轉,冷笑道“朕不喜婦人干政,是不喜那些自以為是,愚蠢傻jian的婦人擾亂朝政?!?/br> 他撫須嘆道:“木槿所為,實在是家國之福,晉王之福?!?/br> 原青江只讓史慶陪,原奉定,沈昌宗三人跟著,我們慢慢從艙底出來,我便自然而然地引圣架到三層雅間,打開門時,早已人去樓空,收拾得 干干凈凈,我暗中吁了一口氣。 原青江的目光放在西墻的一個紫檀木九層多寶閣上,隨手拿了一個萬花筒,一開始不知道怎么玩,還以為是玉握什么的,拿在手里甩來甩去的,我便小心翼翼地舉起給他看,不久,皇帝看得出神了,稀奇了半天,呵呵笑著傳給沈昌宗他們看,史慶陪夸張地驚呼:“喲!娘……君大老板這是會戲法吧,這花怎么一直在變哪?!?/br> “此物叫萬花筒,利用平面鏡的成像原理,通過光的反射而產生影像形成這些美麗的圖案,”我流利地從容說道,眾人木然地看著我,八只眼睛眨了半天,表示一點也沒聽懂,我便耐心地解釋道:“其實就是用幾塊小鏡子合在一起,互相照,就會拼成漂亮紋樣了,前陣子臣身體不適,在家里沒事做,整天發呆,老想著小玩意來給自己解悶,后來病好了,就想做出來送給漢中王和郡王世子幾個孩子玩兒的?!?/br> 眾人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后繼續下一個星空投影儀,把多寶閣上的小玩意兒摸了個遍。 原來這些小玩意主要是我用來送給瑤姬的,因為接觸下來,發現瑤姬因為童年時代受過強烈的刺激,發病時智力會退縮到九歲偷進紫陵宮那年,司馬遽告訴我,一般這個時候,原青山要么以美麗的音樂安撫她,要么會用些稀奇的小玩意給她擺弄,像哄小孩子一樣,她就會慢慢平靜下來。 我便先做了盞星光投影儀,讓她明白黑暗中也能看到美好的東西,那次是真的湊了效,當然后來我還用來哄動物園一幫孩子們?,F下正好可以樹立我立志相夫教子的賢惠形象,以減少圣上他們對于我婦人干政的影響,便不厭其煩的一個一個解釋,句句不離孩童,說大約半個時辰,小玉他們為我們換了三四次茶,總算結束了七夕科普教育課程,我的嗓子也有些啞了,便微笑著收了聲。 “非白和繡繡以前老說木槿喜歡擺弄些稀奇玩意兒,這回朕也長見識了?!痹嘟瓟[弄著一個魔方,有點入了迷,迷著眼咕噥道:“此物甚難解?!?/br> 我們大伙都畢恭畢敬地陪了著皇帝玩了一會兒,皇帝玩累了,打了一個哈欠,把魔方收進袖子里,厚著臉皮鄭重道:“朕拿回去仔細琢磨去?!?/br> 我們大伙都被逗樂了,皇帝讓我領他到頂層雅間參觀,這時已過子時了,我想老爺子累了吧,該放過我了吧,不想他卻以原奉定出征勞累,先讓他坐舫回去,卻囑我陪他在頂層坐一會兒。 渭河上亦有多只華舫亦 悠悠蕩在水面,宴樂歡之聲不絕于耳,火把亮得似要燃燒起來,對面車水馬龍,喧囂聲微微傳來,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的七夕下半夜是陪原青江度過的,他拿著盤龍金樽慢慢啜飲著,望著滿夜璀璨的星空,眼中只是一種超脫塵世的平靜。 他喟然長嘆道:“朕很久沒過七夕了?!?/br> “敏宜嫁過來的第一年七夕,她一定吵著鬧著回娘家過,也不知是誰等著她一起似的,”原青江輕哼一聲,眼中鄙夷一閃而逝,過了一會兒面上慢慢浮起柔和的淡笑:“梅香正好身體不舒服,就留在莊子里,我便偷偷帶她出來,逛夜市,那時我也想包了一艘小畫舫,也許木槿不信,那時的原家僅僅是維持一個表面大族罷了,其實囊中羞澀,手頭借據,也難怪相府千金看不起自己的相公,那年七夕,我兜里的錢還不夠帶梅香上館陶居?!?/br> 原青江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梅香卻毫不在意,對我笑得那樣開心,后來朕便帶著她混入一家富戶的大舫,朕還記得,那艘舫好像是叫濺玉吧,那時我在濺玉舫上,裝成琴師,第一次彈琴給她聽,便是一首長相守,沒想到她聽得流淚了?!?/br> 原青江靜靜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滿是緬懷往事的寧靜,微笑地輕聲道:“朕知道,她根本不是別人說得那樣,只是一個粗使丫頭,她是鐘靈毓秀的精靈,她明明是懂得長相守的?!?/br> 許是接下去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原青江的眼神慢慢開始破碎起來,我想起非白,心里也難受起來,不知道怎么接話,原青江卻忽然轉過臉來,對我笑了一下:“自從木槿回來,就一直盡心持家,從未同朕提起十年前那三個愿望,現在朕倒是忽然想起,不如咱們聊聊?!?/br> 哎!這思路轉得太快了,典型的原家人啊。 “圣上不提,臣還真忘記了,”可臉上還是不由堆起了笑容,跟著他說道:“好像圣上確還欠木槿一個愿望,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啊,臣得好好想想,要些什么稀罕玩意兒才好呢?” 反正我要的你肯定給不起,我正琢磨隨便要點賞賜糊弄過去得了,那廂里原青江呵呵笑道:“木槿想得這樣認真,莫非是要替夫君討朕身下龍座?” 這個主意是真不錯,可是我就是不敢要,我馬上就跪了下了,誠懇道:“皇上春秋鼎盛,立儲一事也忒早了些吧,且國基未穩,前線戰士雖拼死殺場,卻各有其主,現在立儲未免動搖軍心,如今立儲實非明智。是故臣失心瘋了,才會為夫君 討要身下龍座?!?/br> 一輪玉宇清照,繁星萬盞耀眼,映著圣上的鳳目,異常清亮逼人,我咳道:“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無論圣上信與不信,木槿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那個,所以有可能的話,最好不要晉王當皇帝?!?/br> 我真心希望他能夠相信,不想他低笑了一陣,說道:“朕信你說得話,你跟繡繡雖是孿生姐妹,卻截然不同,你若是向往權利,你早就成為大理的皇后了,哪里還會有軒轅貞靜這一說?!?/br> 我表面上柔笑著,心中卻直打鼓,圣上不會是暗指段月容方才在舫上吧,故意拿這個說事兒吧。 我正在腦海里仔細地回述一遍我周圍可能的jian細,還有萬無一失的暗渡陳倉。 今夜似乎很適合閑聊,圣上掂了一顆西域進貢的火玫瑰種葡萄,慢悠悠地狀似無心地笑著余道:“若是晉王想要坐皇帝呢?” 我的耳邊響起非白的呢喃,心中暗嘆坐上權利的頂峰,正是每個男人最大的夢想,非白亦不能免俗啊,但是在老頭子面前就是不能承認。 于是,我還是恭順道:“圣上恕罪,臣婦不敢妄言,晉王只知為圣上盡孝,盡忠報國,還黎民一個太平盛世,還吾家一個昌盛大國,未敢有僭越之意?!?/br> 原青江輕哼一聲,睨著我道:“恕你無罪,別在朕面前打玩虛的,若他真想坐皇帝了呢?” “圣上恕罪,若晉王真有此意,”我便垂目斬釘截鐵道:“那臣婦必然竭盡身家為晉王籌謀?!?/br> 圣上輕嘆著讓我起來,卻把目光放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再不理我,就在我昏昏欲睡時,他又悠悠地咕噥道:“朕以前總以為,如果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咱們原家就完蛋了?!?/br> 那倒是,人人像我這樣,估計整個世界就和平了,911沒了,卡扎菲和撒達姆都去種地了,美國的軍火商一個個改賣大白菜了。 我正要開口,他狀似輕松地問道:“如果木槿是朕,現下會把王位傳給誰?” 這么重要的問題,您老怎么可以這樣輕松地問出口呢? 我想了一想:“回皇上,臣婦以前在老家的一本古書上看過這么一個故事,有一位商人富可敵國,他有很多漂亮又有背景的老婆,當然也有很多兒子,而且個頂個的優秀,他一開始中規中矩地把位置傳給老大,陛下猜猜這些兒子 會怎么樣?” 原青江冷冷一笑:“這些兒子們必然是沒一個服氣的,想方舍法把老大整下馬來唄!” 我“呀”輕拍玉骨扇,生動地諂媚道:“皇上果然圣明,正是如此,這些優秀兒子們把老大整下來以后,接著自相殘殺,傷透了這位富商的心,后來他就想出一個法子來,偷偷又立了兒子,把繼承人的名字放到正堂的匾額下邊,然后派一堆奴才好好看著匾額,告訴他所有的兒子,別亂想啦,等我死后,你們才能知道啦,現下我活著就好好孝順我,好好過日子,不然一定取消繼承資格,于是他每一個兒子都該干嘛干嘛,認真活著討老爺子歡心?!?/br> 原青江的眼神認真起來,扶須喃喃道:“還真是個好法子,木槿果然多智?!?/br> 壞了,壞了,他還真在那里認認真真地思考著,我心中擔憂起來,原青江會做些什么呢?不會真學清王朝,在正大光明匾后放立儲詔書吧。 他忽地看向我:“聽說木槿看中了永勝坊那條富城街?” “正是,”這一次我很高興他神奇的跳躍型思路,至少可以忽略那個刀光劍影的話題,減少我妄議時政被咔嚓的概率,便興高采烈地同他討論我輝煌的經驗:“臣在瓜州時有一條冶春街,全是君氏產業,臣就一直想在西京也打造一條金融商貿街,這樣所有的商業行為都可在一起完成,大大減少了人力物…….?!?/br> 不想,我話音未落,原青江便微擺手,一子打斷了,淡淡說道:“明日起,富城街更名富君街,歸君氏所有,從此以后西京往來商號便由皇商君莫問來打理,不過朕要派幾個得力的巧匠助你一起研究攻克東吳的戰艦,富君街東頭正是渭河水邊,又有個名喚野槽的小渡口,在那里可方便入水試驗,而且富君街上所有的產業,我原氏要秘投一半股份,先幾年所有利潤可盡歸君氏,權當朝庭還你這幾年的那些明的暗的捐銀,等還清了,五五分成便是,如同你與段氏合作一般無二?!?/br> “這可如何是好……”我一時目瞪口呆,本能地爽快大笑:“成交?!?/br> 復又覺得這樣直視圣上僭規逾制,且這樣的回答又有些無禮,便再次跪倒,恭敬地行了大禮,大聲道:“皇恩浩蕩,臣感激涕零?!?/br> “起來罷,卿的演技比起朝上的官員,”原青江哈哈仰天大笑一陣,“可實在太假啦!半滴眼淚也沒有?!?/br> 哦!這倒也是,我的嘴都快咧歪了,的確半滴眼淚也沒有。 我嘿嘿傻笑一陣,爬將起來,正襟危坐。 作者有話要說:大年初一放鞭炮,幸??鞓窋靛X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尹舫折蓮花 (六) “起來罷,卿的演技比起朝上的官員,”原青江哈哈仰天大笑一陣,“可實在太假啦!半滴眼淚也沒有?!?/br> 哦!這倒也是,我的嘴都快咧歪了,的確半滴眼淚也沒有。 我嘿嘿傻笑一陣,爬將起來,正襟危坐。 “本來便是朕出來散心罷了,不用這么拘禮,”原青江又高深莫測地笑了,“那位琴技冠絕的樂師呢,可否請他出來助興啊?!?/br> “這個,方才河津渡口之時,臣正好放她下去了?!泵羟涞那偎囘€是比不上段月容的,我不敢造次,便咽了一口唾沫:“不如下次,臣為陛下召之吧?!?/br> 原青江哦了一聲,看著我的鳳目清亮清亮地,令我無端發毛起來,他一揮蜀錦龍袖袍,向后說道:“那便請君拂一曲罷!蘭生?!?/br> 我驚訝地看著一位扎了頭巾的少年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只大黑狗。這是我自暗宮一別后,第一次相見,他一身素僧袍,臉色平靜,他無波地看了我眼,對原青江也不行禮,只是諾了一聲。 大黑狗興沖沖地跑過來,使勁舔著我的手,然后對著原青江嗚嗚低吼,我怕圣上把他燉了,便抱了他坐了下來,好在圣上也就是睨了黑狗一下。 早有沈昌宗取來一具烏油油的斷紋古琴,雅致地墜了一塊鶴銜梅花青玉偑,蘭生也不多話,一拂素袍,坐在案前,素手微揚,美妙的琴聲流泄出來,竟是一曲長相守。 繞梁之音不絕裊裊于碧波之上,我不由聽得癡了,放余光望去,皇帝已閉上了鳳目,竟也睡著了。 我看他穿得有些單薄,便取了旁邊的雪貂披風給他輕輕披上。 正想悄悄退下去,卻見蘭生的一雙桃花目緊緊盯著圣上的喉結,漸生殺意。我咽了一口唾沫,怕沈昌宗出手殺蘭生,便低聲笑道:“蘭生彈得真好,煩你遞給我那盤玉蔻糕?!?/br> 蘭生聽到我的聲音,慢慢向我移過目來,眼神中殺氣漸消,然后垂目,緩緩地挑了一個大紅的桃子遞給我。 我微笑著謝過他,又端了一盞酥酪乳茶走過去遞給蘭生,坐在他身側柔聲道:“天氣轉涼,請師傅飲此物暖暖胃吧?!?/br> 我們靜靜地賞了一會兒星空,皇帝悠悠醒來,今夜的皇帝更像一個平常的老人,而不是一個九五至尊,他看著我們啞聲道:“我方才夢到你母親了?!?/br> 我看向蘭生,他的長睫微顫,好像掩 藏某種情緒,原來圣上認得蘭生的母親?可能又是當年一段風流公案了吧。 圣上站起來,走到窗欞前,望著蒼穹一閃而逝的流星,有些晦澀地長嘆道:“原來她早已經不怪我了?!?/br> 我暗想,這里的問題是,她為什么怪你呢? 等到圣上起架回宮時,已是三更天氣,他對我輕松笑道:“這么多年,每到七夕,朕就想起梅香,往往徹夜難眠?!?/br> “今夜回憶更多,不過竟全是些美好的回憶,朕已經很久沒有在七夕想起她美麗的笑容,還睡得這樣香甜,真是奇異,”他的鳳目閃過一陣癡迷而幸福的光彩,微笑道:“多謝木槿帶給朕一個美好而有趣的夜晚啊?!?/br> 我諾諾稱是,這時天已近醜時,他端起金盞,又呷了一口鳳翔,我卻有些發涼,便喝了一口溫熱的酥酪乳茶,感覺整個人都暖了些。卻聽他又笑問:“此舫可取名了?” 我搖頭說沒有,他便興致盎然道:“那便賜名‘念伊舫’吧,同阿遽他們的醬瓜也可應個景?!?/br> 我傻在那里,心中大驚,一下子跪倒在地,冷汗淋漓。 果然,他鳳目藏著狡黠,比夜空的繁星還要明亮耀眼,稱扶我起來的時候,微俯身在我耳邊,:“明年七夕,武帝再度臨幸長安時,一定要替朕留下,朕一心與之切磋宮商啊?!?/br> 我微張著嘴,躬身送走皇帝,心中暗罵:老狐貍,他果然知道。 轉而又冷汗淋淋,幸好自己同段月容只是單純帶著夕顏共聚天倫,不然豈非命喪這渭河,難怪原青山特地前來,那眼中暗藏擔憂,可能也知道段月容今夜前來,又怕原青江降罪于我使他們共聚天倫,亦好及時相救。好在今天神佛保佑,沒出什么大事。 我得注意一□邊的人了,也要讓段月容注意一下,內jian素誰?莫非是姽婳? 這個七夕過得真是驚心動魄,結果我一夜沒好睡,第二日便睡到日上三桿,正睡到亂七八糟的夢里,薇薇過來搖醒我說是奉定公子差人來送東西。 我與原奉定的交集僅止于錦繡還有昨日,不想他差人送來了原高昌國上貢的浮光錦裘。 送東西的那婦人宮裝打扮,同我年紀相仿,眉目清秀,身材高挑,自稱久滟,她對我垂目柔聲細說道:“此物乃稱浮光錦絲,以紫海之不染其色也,以五采絲蹙成龍鳳,各一千二百絡,以九色真珠綴之。高昌王曾衣之以 獵北苑,為朝日所照,光彩動搖,觀者炫目,高昌王亦不為之貴,不想一日馳馬從禽,忽值暴雨,而此錦裘毫無沾潤,王上方嘆為異物,乃上貢先朝,先朝上皇又轉賜郡王,郡王昨夜頗多打擾,恁是過意不去,便差奴婢前來送上,聊表心意?!?/br> 我看她行止進退有度,頗有規矩,手腳亦甚是麻利,回話不疾不徐,伶俐清淅,相問之下,果然是曾伺候前朝軒轅氏的老宮女,原本就在興慶宮當差,父母原本在織工局當差的,自興慶宮分賞寧康郡王后,她便是興慶宮主事姑姑了。 韋虎告訴我,這個久滟其實已是原奉定的枕邊人,卻未定名份,原奉雖對外相稱是原氏遠親所生,但圣上收其為義子,從小帶在身邊撫養,對其鐘愛有加,遠超過親身的任一個兒子,本身文韜武略,極擅六藝,且又相貌俊美無濤,少年便掌握了奉德軍的虎符大權,這些年來,多少皇親貴戚都屬意與之結親,但原奉定一直以“家國未平,何以娶親”的高風亮節獨身至今,不知愁煞多少長安城里的暗戀于他的閨中名媛。 我暗想,必是同錦繡相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