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不過,我的確也徇私枉法了一陣,我稱職務之便,將所有關于花西夫人的□艷畫,連刻印模子一起給收繳起來,一并銷毀,除了幾本畫作實在動人的,言詞實在優美的,我實在…..沒舍得燒,便留了幾本,后來這幾本后□艷畫無意間留傳出宮,成為了后世各朝地下古玩市場的珍品。 我憑借君氏活版印刷的貢獻,暗求皇上讓兩位貴女得以母子團圓,圣上仍不準錦繡出入雙輝東貴樓,雖沒有取回實權,卻能隨時召漢中王相見,安年公主同樣不得出府,但圣上格外開恩,送重陽世子回公主府,得以母子團聚。 錦繡與宋明磊兩邊這一回合斗下來,對彼此都有了忌憚,暫時退下戰場,輕舔傷口,暗中彼此戒備,維持表面的平靜,我心中也慢慢地吁了一口氣。 好在,不久前線傳來好消息,使得兩位大塬朝最高貴的女人解了禁,官員們喝上了小酒,女人們又能出門嘮了嗑。晉王攻下了塑州和代州,進逼定州,麟德軍也攻下了恒州,奉德軍攻下了贏州,天德軍在代州與諸軍會合。 且說,自太祖默許了暗宮支持我金嬋花,我不停地往大理調配藥材,夏日里那場瘟疫漸漸壓了下去,轉而北移,塬朝早有準備,沒有大肆感染,只有鄂州一二個村莊感染,但張之嚴的小庭朝卻開始漫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熱包子呀熱包子,熱呀熱包子。。。。。。介漫長滴一周終于過去滴噶?。。?!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尹舫折蓮花 (一) 元昌元年夏至,舉國按舊俗,上下皆用樂舞祭地,以示清除疫癘、免荒除饑,宮中上下更是諸多忌諱,慎起居、禁詛咒、戒修發。 六月二十四,端午佳節之際,因北伐戰事大好,太祖決定奉德軍一改進軍路線,秘密掉頭前往滄州,開始攻打東吳張之嚴。 七月初一張之嚴出兵奇襲軍事重鎮鄂州(今武漢),守軍徐崢剛剛退守大理與大塬的邊境重鎮河州,大理已秘密地往塬朝邊境守軍送了一百頭戰象,傳說太祖接到這些戰象的消息,一點也不驚訝,反而微笑了一下,當即十萬火急令奉定協奉德軍的名將,上柱國二品銳武將軍徐崢接下這些戰象反攻張之嚴,一日一夜間便奪回了鄂州,天下嘩然。 太祖又密信原奉定,命徐崢把在鄂州幸存下來的八十五頭戰象火速送回大理,一頭也不要留,徐崢的副將為了拍徐崢幼子的馬屁,偷偷留了一頭,結果三日后,這頭戰象不滿于做孩童的玩具,把徐崢幼子踢斷三根脅骨,到處暴走,踢開府門后自己跑進山野,俱說竟然偷偷地直接跑回到了大理,為此事,徐崢連降三級,罰薪一年,三天內,從可疑的逃兵變成元謀勛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朝堂彈劾的對象,轉而成為朝庭眾臣的笑柄,民間無不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然而,笑話過后,這件事背后的戰象來路,卻因為徐崢抖出來了,再加上張之嚴在后面抄作,刻意提到了原氏最不想提的花西夫人裙帶關系,使情郎暗助丈夫什么的,大傷原軍的威武神話,因徐崢是隸屬奉德軍,于是改往駐守楚州,用于牽制張之嚴,徐州前線的原奉定被迫回長安述職。 又是一年七夕到,趕上奉定回朝述職,本也熱鬧,圣上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但因為幽州戰事到了關鍵之處,朝中諸人無心七夕,而七夕又是思情之節,宮中皆知這一日皇帝必定思念孝賢純儀皇后,果然七夕之日,圣容冷淡,僅僅簡單地邀了皇室成員,草草舉辦了家宴,席間那雙鳳目也是意氣沉沉,無心宴飲,更別說像民間那樣豐富多彩的節慶活動了,眾人更不敢多話,圣上賜下物件后,月剛上中天便散了。 我回到西楓苑,薇薇和內務府新調來的姽婳便幫我更衣卸裝,唯小玉捧著我換下來的衣衫,看著天空中的繁星,撅著嘴道:“以往過七夕,都是先生帶我們夜游秦淮河,好不風光痛快,不想這個七夕卻要早早睡了?!?/br> 容貌差不多恢復的薇薇也過來湊趣道:“唉,對呀!去年我還陪王妃參加前朝的喜宴呢,那場面…… ?!?/br> 可能想起去歲里,宣王正顯赫一時,小姑娘竟也像大人一般嘆了一口氣,右手在胸前握著一支赤金蜘蛛銜靈芝簪子,望著窗欞外的璀璨星空,眼神一陣飄忽:“桑榆暮景,俱往矣?!?/br> 唔!看樣子小姑娘在六月雪之變中所受生理以及心理上的創傷全部恢復了。 姽婳忍不住一樂,總角上插的花鈿跟著歡快地跳了幾下,不過從鏡中看到我正瞅著她,便馬上收起笑容,職業而快速地把我的首飾收拾了起來。 我忽然想起君氏訂購的一艘大舫前日交貨了,主要是作為商務招待用,聯絡聯絡業務感情,順便可以同些緊要的人在水中央談論一些“隱敝話題”,齊放今天早上還專門過來回了,說是親自帶人試水過了,質量相當過硬,正好今夜七夕不宵禁,不如帶著西楓苑的伙計們一起去逛逛,也可辦些“正事兒”。 我便著人悄悄準備起來,小玉自是心花怒放,薇薇也開心得笑了,唯姽婳是新人,還沒見識過我花天酒地的腐敗生活,見大伙歡天喜地的,只是站在那里禮貌而懵懂地陪笑。 我便挽了髻子,插上東陵白玉簪,穿了件男式玉色織銀鸞紋裳,外罩薔薇紗羅衣,打扮得像個gay,姽婳看著我,就這樣下巴微微掉了下來。 七夕雨初霽,行人正憶家。 江天望河漢,水館折蓮花。 正值新朝大赦天下,普羅大眾們前陣子又禁足在家,好不容易逮著個歡娛的名目,便個個皆如蜂涌出行,卻見夜晚的朱雀街上,煙花四起,絲竹管弦不絕于耳,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的,我們周遭車水馬龍,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我們一行人化裝成富戶的車轎一開始在茫茫人海中幾欲難行,好不容易前方火花大起,便被狂歡的人群推涌向前,最后幾乎是被人推到碼頭,我們才松了一口氣。 好在一應伙計早已恭候多時,人人手持巨燭,亮如白晝,一艘金碧輝煌的五層大舫,正燈火通明地泊在水岸邊上,通身扎紅彩綠,喜氣洋洋的,我帶著伙計們拜了神,拿了一只定制的特大長勁酒瓶往船頭一砸,總算沒像史瑞克一樣把船給砸沉了,反正大伙一通胡亂鼓掌,哈哈大樂,算是行了首航禮了,一大幫子人屁顛屁顛地上了船,緊跟著君氏家人搬著十來個裝生活用具的半腰高香樟木大箱子也上了船。 其時姽婳不過十二歲的黃毛丫頭,哪里見過這陣杖,大眼睛直直地看了許久,下巴好一會兒才合上,后來 此景被薇薇和小玉拿捏了半輩子。 我回頭悄悄問齊放:“那幾個大箱子放好了嗎?” 齊放笑道:“都歸置到三樓去了,人都安排妥妥的,有扎手的伙計把門哪?!?/br> 很久沒聽齊放說暗語了,也很久沒見他笑成這樣子,果然卜香凝病好的消息,讓他心情好了很多,我便笑著拍拍他的肩,“大將軍府的貼子昨兒下了嗎?!?/br> 齊放又笑道:“主子放心,都備齊全了,伙計報了,夫人已在路上,眼看便到?!?/br> 我放下心來,站到舟頭,收了我象征風流的玉骨扇,向天際一揮,大喝一聲:“起錨!” 水手大聲吆喝起來,岸上的伙計急忙放了爆竹煙花,只聽耳邊噼啪作響,喜慶的煙花飛升,同賀下水,大舫咯咯巨響間,緩緩離開了岸邊,馳向渭水中心。 到了水中央,大舫的頂層忽地漂來一曲琵琶古曲《渭水古調》,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中更顯清空高寡,婉轉動人,令人心平氣和。 我往三樓爬去,邊走邊想,這小放的本事越來越大了,哪里找來一個這樣好的樂師助興,回頭要重重打賞才是。 行至三樓,早有兩個面色蒼白的武士非常警覺地站在門口,我向里面大聲報了身份,那兩個伙計便為我打開了門,我站在外間,隔著珠簾,卻見里面隱約有三個人影正癡癡站在窗前,看著渭河對岸燈火輝煌,亮如白晝,連我進來也沒有回頭,只聽瑤姬輕嘆道“我小時候記得有一年莊子里放煙火,便偷偷地跑出去看,也是這么漂亮?!?/br> 瑤姬身邊站著一個高大身影,那人鳳目瀲滟,滿懷深情,卻同當今圣上的面容如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摟著瑤姬輕笑道:“當時你可真看傻了,連我傻站在旁邊盯著你瞧了多時,都沒有發現呢?!?/br> 瑤姬的目光流光溢彩,轉頭柔情笑道:“那是我第一次見青山呢?!?/br> 原青山的鳳目也是一陣癡迷:“是啊,我記得那年七夕,你才七歲光景吧,穿了一身半舊不新的曲裾,烏油油的頭發沒帶任何飾物,可是我卻看傻了眼,我從未想到,這世上會有這么漂亮的小姑娘?!?/br> 兩人相視一笑,瑤姬便溫柔地靠在原青山身上,癡癡地望著渭河兩岸燈火世界:“多少年了,沒有見過這樣美的景色?!?/br> 我一怔,還真沒有想到原青山也會過來,這二人身后恭身站著個高個女子,看上去二十來歲,面 色極其蒼白,也是滿目驚艷地望著對岸美景。 那女子好生警覺,明明扭頭癡望著岸景,我都沒動,只覺眼前一花,琉璃簾子疾速地搖晃著,一派悅耳,她已經垂手站定我的面前,將我同瑤姬青山夫婦二人隔了開來,褐色的瞳孔冰冰冷冷地直視著我,像貞子似的冷到我心里去,我倒很沒用地嚇退了一大步。 瑤姬笑著叫了聲:“雀兒,你在別人的地頭里,怎地還如此無理,快讓王妃進來?!?/br> 那雀兒便收了殺氣,默默地側身讓了路,給我納了個萬福,我咳了聲,撫著心口道:“雀兒姑娘免禮?!?/br> 最近的胸口老不太舒服,估計就是給你們暗宮這幫子人老這么嚇出來的。 我進了里間,給原青山和司馬瑤姬行了大禮,并且客氣地請他們以后在外面就叫我莫問就行,這樣也容易掩人耳目。 原青山只是對我禮貌地點了一下頭,便坐到一邊閉目聽琵琶樂,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同他說些什么,主要是我一張口就老想說:您老同圣上長太象! 還好瑤姬倒是說了一些客氣話,我也客套了幾句,自然不敢多留,好讓他們繼續他們夫妻倆的甜蜜回憶,正要告辭。 那一直凝神細聽的原青山忽然開口道:“這位樂師技藝非凡,這首《渭水古調》本是述說一雙門第不同的小兒女互相殉情未果,終成眷屬的故事,能彈得如此婉轉動人,飛珠濺玉,已屬難得,最可貴之處在于其情真意切,令人感概萬千,不想民間還有如此高超的樂師?!?/br> 我們不由都認真地跟著聽了一段,一曲終了,他又嘆氣道:“只是到獲救成親那段,美則美已,卻不甚自然,倒還有了一絲悲澀哽咽之感,倒像是長簫那回風細雪之意,想是這位以前是玩簫的高手,中道才轉到琵琶的吧?!?/br> 經他這么一說,我這才想起了一個人,同時再次對原氏中人的藝術造詣深感佩服,嘆服道:“大爺真是好耳力,此乃莫問的一位朋友,名喚敏卿的女子,她的琵琶原是元武年間揚州教坊一絕,以前確聽她說過,少時甚愛長簫,后來只因坊間的藝伎流行琵琶,才被其師逼學的?!?/br> 這時,伙計報說河津渡口快到了,我便告辭說要去接人,瑤姬立馬打斷我同原青山的談話,激動地催我快去,原青山很好脾氣地笑笑,眾人都沒有在意敏卿的琵琶曲。 我心中暗疑,敏卿什么時候跟齊放過來的,想是走貨混過來的吧, 齊放怎的也不同我說一聲,以前所有的姬妾中,敏卿算是地位僅次于段朝珠的“二房”,跟我時間最久,感情也相對更深一些,連段月容也說過這個敏卿因我,連帶著對他這個正室非常恭敬忠心,聽說敏卿也一直掂記著我,想到我身邊來陪伴,齊放可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么?也不知道別的姬妾他們是不是也來了。 這剛下到二層的甲板,隱約聽到有孩童咭咭咕咕的笑聲,便尾隨而去,卻見三個蒼白臉色的高大漢子正在追一個四處亂跑的小孩兒,為首一個容長臉兒的大漢,正在緊張地對那孩子呼喝著。 那孩子帶著小號昆侖奴面具,身手甚是敏捷,在甲板和扶手處上竄下跳,一堆人竟一時抓不住他,行到轉彎處看見我,便啊啊叫著撲向我,我愣了一陣子,然后明白了那應該是小彧,便將他抱起,隔著面具親了他一口,笑問道:“小彧喜歡七夕的夜景嗎?!?/br> 小彧使勁點了點頭,摟緊我的細脖子,小手指著對岸的煙花美景興奮地哇哇大叫,我便跟著他所指的方向,一停不停地走來走去帶他去看,而那容長臉的大漢讓另幾個站在舟頭看著,自己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們。 一朵特大的煙花呼嘯著升空,一時間火樹銀花燦爛地開滿天際,蔚為壯觀,直逼星空,對岸一堆百姓歡笑驚呼,也照亮了為首那個容長臉大漢的眼,我迷著眼看了那大漢一陣,趁放下小彧的時候,右手一下把我的象牙玉骨扇敲在我的左掌中,咧嘴笑道:“宮主大人別來無恙??!” 那大漢唬了一大跳,向后縮了縮健壯的身子,瞪著我一分鐘,方自挺胸壓低聲音道:“你這女人是怎么認出我來的?” 我優雅地垂首行禮,謙虛道:“山人自有天眼!” 那人繃著臉道:“怎么可能,從來沒有人能認出我的易容來?!?/br> “看看我的眼!”我把手指著我眼睛,夸張道:“孫悟空前日里托夢把火眼金晴借我了,從此宮主無論如何精彩的易容,山人必火眼洞之?!?/br> “切,孫猴子是個視金錢美女如糞土的神仙,怎會借你這種唯利是圖的女人?” “喲!原來宮主也看過我精忠報國書局出版的《西游記》啦!” 他哽在那里,耳廓可疑地紅了一紅,沒好氣地答道:“是你上次帶給小彧的連環畫本,我就瞅了一眼罷了,臭小子都看入迷了,現在天天正經功夫不練,只練猴拳,聽說還是你自己瞎編的故事,你也太會掰扯了 ?!?/br> 小彧聽了應景地打了一套猴拳給我助興,虎虎生威,我看得大樂。 我哈哈一笑:“最近孫悟空想換一種禁箍咒,我答應幫他換,他就借我雙眼啦?!?/br> “你又胡說八道?!?/br> 我同易了容的司馬遽胡侃著,可能今天他難得走出來,而且在渭水中央,景色優美,音樂怡人,難為他也不生氣,就扯著一張因易容而不怎么自然的笑容同我打著哈哈。 最后我挑眉樂道:“這樣吧!宮主大人把暗宮那做醬瓜的秘方告訴山人,山人便告訴你,我是如何認出宮主的?!?/br> 上周,瑤姬請我轉送給珍珠的一個小壇子,珍珠就邀我來嘗鮮,打開壇子才發現只是腌制的醬瓜,當時挺感動的,心想,到底是做親娘的,連壇不起眼的醬菜都要給女兒留著。 然而,當第一口醬瓜放到我舌尖時,我不由淌下了熱淚,這醬瓜也太好吃了! 于是我萌發出要開發暗宮醬瓜的念頭。 不想那司馬遽卻帶著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兩眼,作了個嘔的表情,笑道:“你咋愛吃那玩意呢,我打小就吃,后來就最恨吃這玩意兒,現下里光想著就想吐?!?/br> “暴踐天物??!宮主,你信不信,你們暗宮的醬瓜將會成為天下第一的佐食前菜,有了這醬瓜,便是沒有百草園你們都能成為天下巨富,你若告訴我配方,就算你以技術入股,20%如何,不懂?就是二八分!你只須告訴我配方,別的什么也不用做,以后利潤我八你二,怎么?嫌低??好吧......是低了點,不算計老實人了,三七吧,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三和四美,六必居或是思親,這樣可以響應朝庭,宣傳忠孝之意,更貼近老百姓,不行,還是念伊好,‘念伊醬園’好聽…….今夜七夕,我們簽合同理應更有意義一些…..我不想作貢品進內務府,這樣利潤會少很多,這樣……?!?/br> 我越說越起勁,他聽得暈頭轉向,跟不上節奏,到最后忍無可忍,抓住手舞足蹈的我,左手微微撫額,頭痛道:“停停停,我一句也沒聽懂,你句句不離錢財,可知天下民以食為天,農業才是百姓根本,看來你也就適合做個銅臭商人?!?/br>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包子包子。。。。。。。感謝為我指出錯別字和劇情不合理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尹舫折蓮花 (二) 我越說越起勁,他聽得暈頭轉向,跟不上節奏,到最后忍無可忍,抓住手舞足蹈的我,左手微微撫額,頭痛道:“停停停,我一句也沒聽懂,你句句不離錢財,可知天下民以食為天,農業才是百姓根本,看來你也就適合做個銅臭商人?!?/br> “宮主大人重農抑商,確為當官從政的將帥良才是也,只是,”今天星空實在太美,天也晴了,我便心情大好,抱著小彧走出檐下,哈哈了兩下,“你可別小看商業,雖然銅臭,但試想甲地只有稻谷,乙地只生絲麻,若甲乙兩地老死不相往來,甲地何處穿衣暖身,乙地如何得以飽肚活命?此處若以商人交通,使兩地皆大歡喜,也算是功德一件吧,還有,若是能把正當賺來的錢財再去作投資,便可創造就業機會,進而造福人民,一個國家的經濟實力其實正是其命脈所在,如若經營得好,便能強國富民,是以吳王張之嚴不過據江南彈丸之地,軍士力量其實并不比咱們家強多少,卻能保住近十年之久,當然他也是能人英才一個,遠交近攻,很重要的一點,他在戰國中與四方各國保持商業交通,誰也不得罪,誰也離不了他,無有硬取之道,他的疆域穩定,人民自然富庶安定?!?/br> 可惜,他對我的見解叱之一鼻:“胡說,天下之道,武道爭勝,未曾聽聞有商人利國的?” “遽兄,”我很認真地說道:“天下之道,武道自然不可廢,亦不能廢,但想想,武道并非根本,文道亦非唯一,歸根結底,無非人心二字,老百姓所求其實非常簡單,無須像我等這般銅臭商人的奢侈生活,也無須皇室的權傾于天,他們所求的無非安定生活,只求天下大一統之日,彼時便不受戰亂之苦,回歸家園,男耕女織,綿延子息,能使百姓安居樂業者,百姓自會認他作皇帝,吾以為這才是吾家取軒轅而代之,并且最終能打敗竇家,張家的根本所在,南國大理段氏能打敗南詔段氏亦是一樣的道理,若有一日,吾家后輩違背了這一點,亦會成為第二個軒轅氏,然后被另一個時代的弄潮兒所打敗?!?/br> 我看他凝神細聽,倒沒有不耐或輕視之意,便自覺不好意思:“今夜星空甚美,吾乃女人兼商人之輩也,妄議朝政了,就此打住,咱們還是賞燈花煙火吧,七夕一過,明日起又要宵禁,便見不得如此美景啦?!?/br> 他也點點頭,耳朵又紅了一紅,竟似有一絲不好意思,口氣輕松地笑道:“晉王同你談起商道,必然找不著北吧??蓵盐鳁髟芬菜徒o你拿去當了換錢?” 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還 好,他比你強些,還能找得著北,不過嘛,西楓苑的七星鶴和金龍太兇了,最主要是下面的暗宮和紫陵宮,那是連三千城管或者黑社會強拆也不可能做到的硬傷啊,大大影響了地皮的升值空間,所以他就算送給小人,小人暫時也沒有興趣?!?/br> 他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聽懂,同我一起又聽了完了琵琶曲的尾聲,只覺余音裊裊,在夜空中回蕩,他仰頭一嘆:“此君好技藝,竟不在我之下?!?/br>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還真自戀,且不知這天下間,樂藝超群者甚眾,除了原家和你們司馬家,頭一個便推大理紫月武帝。 想到段月容,不由也對著星空一陣惘然,也不知此時此刻他同夕顏在何處過節。 他臨了又加了一句:“可惜是琵琶,此君若換奏長簫,恐怕便要黃鶯出谷,繞梁三日了,我亦不能及也?!?/br> 我長長地哦了一聲,暗嘆若是在現代,原家人不開音樂學院就太浪費了,不禁發自內心地第一次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 司馬遽卻忽然扭頭,對我挑眉道:“你可還留著上回母后送你的面具?” “宮主請放心,”我做了一個虔誠的革命姿勢:“小人一直將夫人送的面具放在神龕里當菩薩一樣貢著?!?/br> “你真可謂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且帶上面具到暗宮來,暗宮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扯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