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我睜開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三章咫尺千山隔(四)完整 果然她的櫻唇自然地貼近了我的耳邊,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格殺令仍在,原非白命不久矣,速回大理.” 我睜開了眼睛. 非白,可憐的非白,你果然時日無多嗎?當時我只覺得眼睛好一陣黑,周圍只是嗡嗡地響著,好一陣子我才覺著眼前微微亮了起來,錦繡正緊緊挨坐在我右側,臉上淚痕早已吹干,月色下倒也看不出來任何悲傷的表情,只是那絕色麗容卻清明了很多,一碗接著一碗沉默地喝著酒。而對面飛燕和宋明磊想是不知道我們方才說了些什么,只是聊興正濃,不時地發出哈哈大笑之聲。 我舉著土碗的手一沉,這才發現光頭少年在我一邊為我倒蜜花釀,清澈的眸目滿是關懷:“你……夫人一切可好?” “還好……?!蔽抑嶂?,越過他的臂彎,看向淡淡喝著酒的林老頭。便盡量不動聲色地慢慢走到他那里,故意背對著錦繡和宋明磊,幾盡堅澀地開口道:“先生,請問三爺他身….,?” 林老頭正喝了個半醉,紅著臉有些迷茫地向我轉過頭來,剛要開口,蘭生卻猛然稱倒酒的功夫說道,夫人:“慎言?!?/br> 他給我施了個眼色,我醒了過來,便跟著他走了出去。 “可是你妹子說了些什么,可是原非白身子不怎么滴了,想是你要問林老頭,那原非白的近況?”他沉聲問著,我凌亂地點了一點頭,這才發現我急得一頭汗,一臉的淚。 “傳說中的君莫問是商場里的油子,可為何你卻只有這點腦子?”蘭生輕哧一聲:”好不容易來到這里,拋夫棄女的,還搭上我這只背叛神教鬼,就為了一句話,把自己的陣腳全打亂了?你怎么知道你妹子說得全是真的,你難道就沒想過她其實同你一樣想知道原非白的病況嗎,你難道就不曾想過她會是第一個巴不得你情郎死的?” “你住口?別污辱我妹子?!蔽姨鹉?使勁摸了一把淚,擦痛了臉也不顧,慌亂道:”我……我一張好好的臉的沒有,一路沖動到這里是想給幫他打下天下,然后留個念想,可是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這條路該怎么走下去,你不知道我同他分別的時候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如果他死了我可怎么好,我現在心里全亂了……?!?/br> “住口,”蘭生牢牢抓住我的肩膀,桃花眼中一陣凌厲,對我低喝道:”這么多年舍家棄業,創出一番天地的人,到現在就只為兒女情長活著啦?你看看人于大哥,為了你,為了天下蒼生,不記前嫌要打回原家,放棄平靜幸福的生活,回到刀光劍雨的戰場廝殺,那是為了天下太平,人間大義!也許那個瘸子就真真這么重要了?可我就不信他比整個天下都重要了?” “沒有一張好臉,沒有完壁之身又怎么樣?沒有了心上人又怎么樣?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是可憐蟲嗎?在這亂世里,人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誰又比誰強一些,”蘭生定定地看著我.滿面凄然:”你忘記你說得嗎,要為自己的心而活,那怕沒有rou身,只要這顆心還跳著,就得活著,既然千難萬險地活下來了,那就請你再熬一熬,再忍一忍,哪怕為了我……為了像我這樣的人,順帶為了我好好活下去,再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親眼看到踏雪了,能有一天開心地笑了,不要去聽別人的,有你這樣的女人在等他,我就不信他會這么短命.” 說到后來,蘭生已是淚盈滿面,我淚眼模糊間,只覺得他同我說得完完全全是兩個主題,可是卻又句句如那萬般鋼刀在銼我心尖,我定了定神,這才想起方才錦繡談起非白沒有用任何敬語,猛然想起我與錦繡分離的時候她并不確定我已然心中有了非白,那時就連我和非白兩人都沒有辦法確認彼此的心事,更何況是別人。 蘭生說得確有道理,我與錦繡8年未見,無論當初的錦繡是為了什么樣的目的成了原青江的妾氏,八年后的她有了原青江的骨rou,成了原氏最有權勢,最得榮寵的女人,她有了原家最強大的依靠,自己的原姓骨rou,心腹仆婦,暗人,甚至是原氏四分之一的精銳部隊,她昔日的初戀情人成了她親生兒子的競爭對手,如今的她與非白還剩下多少情誼?非白向來動性忍性著稱,是以敵手往往不知其動向深淺,我方才冒失地去探問非白的病情,沒準真得著了錦繡的道,所以很有可能錦繡是騙我的。 如今的她有充分的理由不想讓我回去幫非白,然而必競是自己的親妹子,共同生活過一十五年的感情基礎,她方才頭起一句話又真真切切是擔心我的處境,她所說的什么格殺令沒有撤銷云云,卻不無道理。 如果格殺令沒有撤銷,那就是宋明磊要活捉我回去受封賞,可是我不能讓他連累于大哥。當時的我和蘭生都自然而然地這樣想著, 我們回去的時候,錦繡,于飛燕,宋明磊三個人正圍著紅翠干娘一起說著話,旁邊坐著林老頭,紅著鼻子呵呵笑個不停,好像主題是孩子,聽紅翠干娘正說著:“………這話老對了,那孩子斷了奶,最好還是跟著丫頭睡了,沒日的粘著父母,會壞了兩口子的恩愛的,是故每回燕兒的孩子一斷奶,我便拎了去蘀他們養著,好讓他們再事生產?!?/br> 眾人一陣大笑, 錦繡的笑意盈盈:“大哥,你且不知,二哥和大公主有多喜歡重陽,恨不能床上排上四個丫頭子陪他睡呢,可不像競兒打小就懂事,不愛丫頭們粘著他,喜歡一個人習文練武的,連王爺也說競兒像他……?!?/br> 宋明磊嘆了一口氣,目光一陣落寞:“重陽這孩子性子是太老實了些?!?/br> “jiejie去哪里了?”錦繡淡淡地問道,紫瞳藏著一絲閃爍,飛快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邊默然侍立的蘭生。 “方才不勝酒力,是蘭生撫我回來的,”我回到座席上,盡量淡笑道:“蘭生是我的救命恩人,jiejie給他取了一個字,名無顏?!?/br> 我回首對大哥笑道:“各位兄妹,無顏對我恩重如山,木褀想結他為異姓六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咫尺千山隔五 十四年前,一群被運往西安賣身為奴的小孩,苦于前途難測,便在一個月圓之夜,偷偷下了人鴉子的牛車,結成了野地小五義,以求結伴共度難關。 十四年后的今天,五個苦孩子皆際遇大變,最高個的黑小子成了威風凜凜的燕子軍首領,統率著一支即將出山徹底改變中原戰局的大軍,最聰明的老二成了武安王府的駙馬, 而且還有著前朝名臣明氏遺孤的身分,最婀娜的老三成了失心瘋的突厥可賀敦,最美艷的老五也就是我的meimei成了武安王妃,她的老公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 而我成了多重身份且富可敵國的君莫問。 在場諸位人人面上笑意nongnong,對著我的建議只差沒有歡呼雀躍,只是結拜的心境卻大變,可能當場諸人,除了于飛燕以外,沒有人心里真正樂意。于是我們野地小五義在十四年后的又一個月圓之夜,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小六義。 八月的天氣大雨一場接一場,毫無預兆地下著,像是老天爺不時倒下一盆盆洗腳水,漸漸澆透了這暑氣。 夜半,隆隆雷聲中,大雨又澆了下來,我在床上輾轉難側,心想小時候的錦繡有擇席的習慣,又最怕雷電,不知現在如何,思緒才起,就聽到吱啞一聲,有個身影快速閃了進來,我抬首,閃電照亮了一雙圓睜的紫瞳,果然是錦繡,我挪了挪身子,示意她擠里間,她遲疑了一會兒,我便將傷眼向她湊了湊,讓她明白了我的傷眼只能睡在外側這樣轉頭不會碰到。 她似乎松了一口氣,輕輕巧巧地跳進來,我欲蘀她蓋上棉被,可她聞了一聞那被子,微推拒了一下,皺眉道,“那珍珠以前也是大管事,怎么盡給傷者蓋這種有霉味的被子?!?/br> “此處谷底,長年陰濕,所用物件難免潮霉些,”我溫言道,便起取出段月容箱籠里的紅狐皮披風輕輕給她披上,我平素喜用水沉香把物件熏過了,但段月容卻喜歡玉檀香。 這同錦繡的香道倒是相似,她自小也愛玉檀香,這次他送來的物件里皆用玉檀香熏過了,我反正沒得挑了,好在錦繡不會嫌棄?!鞍嗽吕锵壤洳恢?,先將舊披這件吧?!?/br> 錦繡滿意地點了點頭,蓋著那件紅狐皮和我一樣平躺著, 盯著天花板,一起聽著耳畔隆隆的雷聲。 過了一會兒,她悄悄伸出手來,碰了碰我的指頭,我便輕輕反握住她,她便悄然挪過身來抱著我的脖頸,跨著大白腿如如小時候一樣八爪魚般抱著我。 “這幾年他對你好嗎?”錦繡頭枕著我胸口,低低地問道:“他有沒有強迫你,打你?!?/br> 我明白過來,她講得是段月容。我便輕拍她的肩膀,斟酌了一會兒,誠實道:“我不打他已經很不錯了?!?/br> 錦繡的肩膀微聳,悶在我胸口輕笑了好一陣,又澀然道:“為什么要回來?!?/br> 我在黑暗中微笑,“那你為什么又不要我回來呢?!?/br> 錦繡豁然起身,趴在我胸前,紫瞳瞪著我:“我想你活著?!?/br> “我是花木褀,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你且放心,“我平靜地看著她,笑道:”如今武安王側妃花氏是我親妹子,燕子軍大將軍可是我的大哥,左右后臺硬著呢?!?/br> “你還像以前一樣,不怕死的大傻子!”她的聲音悠悠傳來,“你難道不怕宋明磊會騙你回原家邀功嗎?” “不就是格殺令嘛,反正你說他也活不長了,那我正好先去黃泉路上等他好結伴同行,這樣不也挺好?!蔽乙幌乱幌碌孛\繡的青絲,就像小時候安慰害怕雷電的錦繡:“我只是想見他一面說說話罷了?!?/br> 其實這些話也許原非白全知道。 “他有什么好?”她遲疑了一陣,紫瞳清清亮亮的,猶豫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喜歡那個四傻子嗎?” 我伸手細細撫著她的臉頰,溫笑道:“他有什么好你還不知道嗎?” 錦繡愣了愣, 對我淡淡笑了一下,垂下了眼瞼,復又趴回我胸前。 接下去的那一夜,錦繡再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著我一夜沉默,窗外唯有雷聲閃電狂舞一夜。 第二日,出乎我們所有的意料,沒想到八百里飛騎傳來大庭朝的圣旨,當然嚴格意義來說其實就是原青江的口喻,曰國難當頭,圣上惜棟梁之材,于飛燕不但官復原職,還加升了一級,擢升左驍衛大將軍,舊部恢復燕子軍番號,入編麟德軍。 我和于飛燕暫時成了宋明磊的手下,宋明磊站起來的時候劍眉微鎖,臉色有點發白,看著錦繡的目光閃過一絲恨意,轉瞬即逝,而錦繡卻看著他淡淡笑道:“看樣子,大哥和jiejie倒要叫二哥多擔待了?!?/br> “四妹說哪里話來,”宋明磊誠摯地溫言道:“莫說三妹是三爺的夫人,錦妃娘娘你的親姊妹,便是看在小五義的情份上光潛亦會好生保護于他?!?/br> “不虧是錦妃娘娘啊,”我那新認的六弟蘭生手里舀著韁繩,牽著馬兒遠遠地看著宋明磊,嘴角彎出一串冷笑:“你妹子這一著棋真高,現下潘正欲攻汝州,宋明磊正缺人手,不會拒絕燕子軍,且有圣旨,等于王爺親授燕子軍在其麾下,更不便下手了,你跟著于飛燕他亦不會動你。這樣錦妃即保了你,若有一日發現你了,也可裝作與你毫無干系,宋明磊窩藏之事毫不知情?!?/br> 不遠處的錦繡纖纖玉手微掩朱唇,同宋明磊親熱的聊著天,陽光下的紫瞳卻閃著冷意。 錦繡梳了烏墜髻,斜插一支金鳳銜珍珠步搖,身上穿了一件八幅仙裙,腰高至胸部,長曳拖地,更顯錦繡修長的身礀婀娜高貴,恰如詩所云:裙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云。 那時貴族婦人多愛長裙十二破,即裙幅褶,又名仙裙,然其時帛幅面較窄,寬大的幅褶裙往往要用幾幅絲帛相連縫制方成,幅褶越多,越費布料,錦繡的八幅長帛正是上好的金線蘇繡團花拼褶,然而在此國破之時,山野之地其實有些過于奢靡了。 蘭生冷聲道:“你的命果然不大好,剛認親,你親妹就把你放在對頭宋明磊那,擺明了她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算從出江湖,也不會成為她的弱點?!?/br> 我的心一片悲涼,的確,錦繡從昨天到現在就根本沒有提過半句要同我在一起的話。 我剛想開口,“新六弟”又不知死活地對我皺眉道:“你怎么就同你妹子完全不一樣呢,你現在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她卻依然高高在上,完美無缺,講不定將來還能博個大義滅親的美名,你怎么就這么蠢,真白活……?!?/br> “錦繡再怎么算計我,她也是我妹,我自有辦法對付她,”我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插腰對他喝道:“而你現在是我結義六弟,我是你四姐,你長輩!我再不完美,也用不著你來對我吆喝?!?/br> 說畢我挑釁地對他瞪了半天,他也回瞇著那雙桃花眼瞪回了我。小忠坐在我們身邊,疑惑而有些驚懼地看著我,嘴里嗚嗚叫著。 我以為他會繼續舀我的阿q:那你說說你有什么辦法來對付你那位高權重,心狠手辣的紫眼睛妹子? 不想他倒是什么先沒說,只是先移開目光,然后輕笑了起來。 “瘋子,”我鄙夷道,“你又笑什么?!?/br> “我可不是瘋了,才會想護你這樣不知死活,目中無人的回原家,“他毫無顧忌大笑起來,我一陣氣結。 他向前走了幾步,然后向我轉過身來。 陽光照在他頎長的身上,在他英俊的臉上灑下一片金光,真如傲竹磊落,清洌動人,他的眼中閃著飛揚的笑意:“不過這樣很好,這才是我所認識的花木褀,威武不懼,傲骨嶙峋?!?/br> 處暑時分,炎夏終是低了頭,我們告別了兩位貴人,meimei錦繡和宋明磊。 臨別之際,宋明磊授虎符于于飛燕,準其自行招募勇士之權利,于飛燕便開始著手整編所投一眾軍士,其中最大的三支為就近山頭的烏氏,梁州幸存百姓自發組織,由羅文靜領頭的羅家軍,還有就是齊放為我招來的暗中訓練的君氏暗人,人數唯有兩百多人,卻是這三支中受過正規訓練,且戰斗力最強的,可以勉強算作古代的特種兵吧。 于飛便把所有軍士分為四股,烏八喜所率烏字軍,羅文靜的羅字軍,原來的燕子軍交由程東子率領,因姚雪狼極擅練軍,且羅字軍多為苦難流民所組,缺乏正式訓練,便遣之隨二十幾個親信來到羅字軍日夜練兵。 于飛燕又觀羅字軍中有幾個會武的婦孺要為家人報仇,便挑出來交于烏八喜訓練,不想烏八喜索性請于飛燕準許她公然招募女兵。 “當家的,”烏八喜這樣說道:“我親眼看到哥哥挑了幾個侍女送給潘正越做通房,本想順道套些軍情,不想第二日全都被抬著出來,身上沒有一塊好rou?!?/br> 烏八喜眼中閃著陰冷的仇恨:“戰場之上只有強弱之分,強者生,弱者辱,哪有男女之別?!?/br> 于飛燕和我都同意了烏八喜的建議,珍珠想起被擄去的初畫,也同意了烏八喜的建議,于是燕子軍中出現了一支娘子軍。 九月露凝而白之時,于飛燕領三軍軍資,自定方略對付即將到來的大會戰,出山公然招募兵馬,對能開弓四鈞(30斤一鈞),腰引弩九石(120斤為一石),不問來歷皆入選,募得五千余人。 齊放調出我暗中畜養多年的奇人,獻上裝備精良兵器,著手南渡洛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咫尺千山隔六 燕子軍方來自汝州城內安頓,宋明磊的飛鴿傳書早已傳達,計劃一切順利,潘正越之右翼已接受戰書正浩浩蕩蕩往此處殺來,其部因麾下蒼頭鐵角大力士而聞名,士皆身長八尺, 臂力絕倫,妙于弓弦,并配有當時打造最精良的明光鎧甲,擅打前鋒,由潘正越手下能將尉志所領,其鋒甚銳。于蟒川之地扎營,當日便給于飛燕下了戰書。 意味著燕子軍正式出山所面對的乃是一場硬仗, “兵之情主速,”于飛燕如是說道:“潘正越用兵重,狠,詭,我等若想贏之,要么更甚于之,要么辟其鋒芒,出其不意,詭詐勝之?!?/br> “尉志乃是外地人,不熟汝州地形,可引其至一險要之處,左右夾擊,先失之大意,耗其銳氣,挫其鋒芒,再狠擊之?!背號|子靜靜地站在角落中說道。 然后大家的注意力便往險要之處想到,最好的自然是桃花源谷,但誰也不愿意把暴露燕子軍的老巢。 “吾知曉汝州有一處絕地怪坡,其怪哉’下坡如逆水行舟,上坡如順風揚帆’,”一直保持沉默的蘭生忽然發聲,”此處可為疑兵之上選?!?/br> 我想起來了,好像前世我曾讀過一本旅游書籍中說過中國有幾處怪坡以汝州為勝,此處確曾有下坡的汽車不用發動會慢慢往坡上爬的現象, 而雨后水往高處流,牛頓“萬有引力定律”在這里絲毫不起作用,后世稱為姊妹怪坡,原來竟離此不遠。 有專家說是 “重力位移”,亦有科學家說這是“地磁現象”,也有人說這是“視覺差”,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于是留下了“如此奧妙誰造化”的懸念,更為怪坡蒙上了一副神秘面紗。 不想“問題老少年”姚雪狼立刻跳起來,灰眼閃著疑惑的光,“離此幾十里,確有一坡,傳積香寺中逃出的蛇妖所化,得名蛇妖坡,但因山林過密,唯有我等當地山中樵夫知曉,尊架究竟何人,自稱是肅州人氏,如何詳知這隱蔽之所?” 眾人斂聲屏息地盯著他, 而他的瞳空忽地收縮起來,像是真得在苦苦思索一陣,然后愣愣道:“確實想不起來了。但我就是知道?!?/br>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大家都有一絲泄氣,但是戰略最終被秘密定了下來,作戰會議結束后,我同問蘭生這個問題:“你裝得真像,是幽冥教那里得來的訊息吧?!?/br> “非也,”蘭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疑惑道:“實話告訴你,我來過汝州,來過桃花源谷,當初是我幫著教主為燕子軍尋得那桃花源谷以作小五義退路,一并作神教的退路,不想神教在教主的指引下發揚光大,根本用不著退隱之地,后來燕子軍忽地銷聲匿跡,我便猜到教主將燕子軍藏到桃花谷中,卻實未記得我自己來過或是差人來尋訪那蛇妖坡?!?/br> 我來到屋中,林老頭早已等在那里,他照例為我檢查身體,我便說起日間情形,林老頭卻似毫不驚訝,淡淡地冷笑一陣:“夫人九死一生,也是從鬼門關回來的,想是見過孟婆吧?!?/br> 我混身輕顫一下,快速看向林老頭,他的雙目沉如深海,滿是溝壑的臉上雖掛著笑,卻讓我感到害怕,他繼續說道:“他雖是一只小鬼,卻是去鬼門關,可能不小心喝了一口孟婆湯,遺失些記憶吧?!?/br> 那一夜,我的夢里全是那萬年森冷的孟婆端著孟婆湯對我微笑的樣子。 元慶三年中秋節,燕子軍遣烏氏娘子軍前往挑戰尉志,故意令娘子們以小弩發箭,驚慌欲逃,令尉志以為燕子軍士兵不足,以女子充數,并裝備極差,便放心追擊,烏氏引尉志大軍來至蛇妖坡,正中飛燕埋伏。 據后世<<大將軍策>>>記載:燕軍作扁箱車,上置木屋,以蔽風雨,擋矢石,隱于蛇妖坡,燕于夾道壘磁石,吸阻身著精銳鐵鎧之尉部,使其難以前行,燕軍均披犀甲,進退自如,如此且戰且進,殺傷甚眾。 那尉志三代武將,乃是三國名臣,驚破漢界三國,尉志首級被程東子斬下后八百里快騎送往洛陽武安王帳內,武安王大喜過望,命人以仕女服裝尉志送回潘正越,以示譏諷,潘正越怒斬逃回的所有尉部軍士,欲親自領兵攻汝州,正中原青江之計。 然而中秋過后忽然天降暴雨,汝州連接鄭州、洛陽、鷹城、禹州、宛城五城,境內多泥山,多日大雨引發大型泥石流,潘大軍不得進入,乃止于邊境,各自陳兵重新部署。 汝州城自是大為興奮,各地富商官宦忙著宴請于飛燕,巴結討好,以求茍安,于飛燕一概以戍邊練兵為由推脫了去,而事實上,他的確同姚雪狼稱此機會開始大練兵。 “人有千斤之力,始能于馬上運三十斤之器,其有五百斤力者,但能舉動而已,為兄觀新兵尚火候,你看若平時所用之器,當重于交鋒時所用,重者既熟,則臨陣用輕者自然手捷,不為器械所欺矣,”于飛輕松地揮舞著一把重達三百斤的鐵錐說道,”雪狼乃鮮卑人氏,同你大哥還有東子同是伍間小卒開始,故甚有體會,尤其是雪狼,乃是‘真將’,于練兵甚是在行?!?/br> 我細細琢磨,果然姚雪狼頗有心得,令三軍訓練時足囊以鐵砂裹之,且漸漸加之,戰時將砂鍋囊換去,行走時自然輕便自如,平時習戰,人必重甲,習千斤重器,戰時換上輕裝,則行動迅速,此謂練手力,足力,身力也。 我那冷面的大長隨齊放依然面無表情,可是眼中卻閃起戰斗的火苗,一方面加強緊訓練我的特種部隊,一方面同我的奇人異士一起搗鼓新式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