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我要答話,他卻自顧自憂慮滿面道:“方才大哥實在不應該當著眾人說那些話刺激你大嫂,她要有個好歹,這群毛孩子,還有你大哥我哥怎么辦?!?/br> 說著說著,眼眶紅了起來,我心中不忍,不想那隱在月影后的那人卻大方地走了出來,安慰道:“將軍無憂,有林神醫在,當是無妨?!?/br> 浮云散盡,空朗的星空下,我看清了那人,驚喜道:“蘭……生?!” 這個神秘的小和尚,在一個神秘的夜里,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神私特工,神秘地救走了我,然后告訴我明原兩家那神秘的所謂三十二字真言,然后指點我在一個神秘的菊花鎮里暗藏著神秘的驚世猛將,最后終于在我毫無思想準備地情況下更神秘地同林神醫一起出現在這桃花源谷中,為我那當年丫環頭頭的大嫂接生?!而此時此刻,當事人僅僅是對我疏離而淡然地一笑:“見過夫人?!?/br> 他也不細問,甚至也不正眼看我一眼,仿似前世里吃過晚飯在弄堂中閑時散步,抬頭便見了鄰居,打了聲招呼:“阿x,吃過飯了?” “啊,吃了?!?/br> “好!明朝會!”便擦身而過了。 我便被他這樣的客氣堵住了,實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詢問當日離散的緣故。 他也只回頭同于飛燕討論珍珠的產事,并不看我。 “夫人這七年來一直服著的原家蠱蟲,名曰金羅地,此蠱本無毒性,相反還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功,只是發病之時若無解藥,便心絞難忍,我等算好月圓之日前進谷,便是怕金羅地發作,刺激胎兒?!碧m生款款而談,倒像是個婦科大夫,“不想晚了一步,好在如今又有了解藥,林大夫已伺侯夫人服下,必是無妨了?!?/br> 于飛燕緊張稍解,與眾人在外面等了大約兩個時辰,卻聽聞里間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眾人大喜,須臾,紅翠干娘便抱著一個瘦弱的嬰兒出來,黑黑的臉兒,猶自掙扎著哭泣,后面跟著一個大腦袋的老人,卻是滿臉疲憊道:“還好送得及時,總算母子平安?!?/br> 紅翠干娘喜極而泣道:“燕兒,瞧瞧你又多了個小子?!?/br> 眾人一陣熱列哄笑,大呼燕子軍又添一位爺們,于飛燕放下心來,便要竄進產房,被眾媳婦以產房不凈為由搶白一番,接著被不顧情面地推了出來,他便只顧和眾人在門外站著傻樂一陣。 “將軍大喜了,蘭某道賀,”蘭生正色道:“潘正越此前招安東蘺山匪,并遣之來裘,恐是打探桃源谷戰力虛實,還將軍早作打算?!?/br> 他向我飄忽地看了一眼,又對于飛燕道:“七年已過,也是該天下聞名的燕子軍出山之日了,是戰是降,是歸附原家,還是獨占山頭,號令天下,全聽憑將軍意志?!?/br> 眾人面色凝重起來,亮如白晝的火把下,于飛燕將蘭生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飛燕實在好奇,兄竟為何人,如何能竟知當年我小五義及燕子軍的舊事,且帶著林神醫輕松走進菊花鎮?又與我四妹相熟?” “我不過是一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小鬼兒罷了?!碧m生自嘲地笑了一下,正色道:“只是花西夫人,命中注定要回歸原氏,還煩請將軍引送,以助度其命中之劫,亦可助這位法兄好向上家交待?!?/br> “呃!對??!”法舟諾著:“這大兄弟說得老對了?!?/br> “今日若要飛燕出山,便請法兄交出我妻的解藥,”于飛燕冷笑道:“不然,別怪飛燕手下無情了?!?/br> 法舟咽了一口唾沫,艱難道:“這可為難死俺了…….?!?/br> “恐怕他亦沒有最終的解藥,”蘭生搖頭道:“法舟雖為紫星武士,卻也只是個外侍,真正的解藥只在他們主子手上。若你是東營中人,那也只有你的上家,鬼爺手上,哦,我差點忘記了,東營的上家換了成青王了,那就得向青王問藥了?!?/br> “看起來,哪怕是為了珍珠夫人,將軍亦要往原家走一遭了,靜伏七載,燕子軍果然要在這亂世有一番作為了?!碧m生在月光下嘆息而笑,輕風拂起他的頭巾,那桃花眼便向我看來,這總算是相逢后第一個看我的正眼,卻令我驚覺那透著溫暖的目光中,偏偏滲著一絲淡淡的悲愴。 我心中疑惑更深,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想法舟卻反問道:“啊!俺們上家換人了嗎,俺咋不知道?!?/br> 我忍不住歪嘴一樂,不想赫雪狼和程東異口同聲道對法舟道:“一年前就換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略有倉促!且湊合著看。敬請欣賞!下章ing soonnnnnn......in one week! ☆、第一百八十一章 風雨故人歸 (五)(619補完) 清晨,我在狗叫聲中醒來,感覺有人在舔我的臉,我睜開眼,小忠兩只黑爪子正趴在我床頭細細舔我,看著我醒了便搖著尾巴,對著門口叫了一會,一串小孩沖進來,七八只閃亮亮的小眼睛盯著我,此起彼伏地叫著:“四姨媽醒了,四姨媽醒了?!?/br> 后面跟著光頭少年和林老頭,林老頭過來為我把了把脈,嚴肅地問了一下我的感受,然后便要拆開我臉上和腿上昨夜上的紗布,我那一群侄兒侄女很勇敢地不原意離去,結果那鮮血淋漓的場面把一群小孩懵了半天,最后白著臉作鳥獸散,連那最高個的虎子也不例外,打著趔趄出了門。 老頭子的手還是那么重,我忍著痛,朝蘭生遞來的鏡子看了看. 唉!林老頭的醫術實在高,我的視力不但還在,還消了腫,不由扶上傷處,裂開嘴對著鏡中一陣傻笑,不想余光放處,蘭生也正對著鏡中的我微微一笑,我一怔,因為沒想到他那笑容竟是說不出的溫情俊朗。 一柱香后,我得以自由,輕揉著疼痛的眉骨,我惴惴道:“蘭生,你是怎么如何知道桃花源谷布陣的菊花鎮?你是怎么找到林神醫的,還有你如何知道我大哥在這神谷中,莫非你以前認識我們小五義?” “誰叫我是小鬼兒,”蘭生遞上我的藥,看似俏皮地說笑道:”死人自然把他們的秘密全托付于我了?!?/br> 我嘿嘿干笑了一聲,卻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這個玩笑話可真冷! 林老頭應該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快速瞟了蘭生一眼,自顧自默默地收拾著醫務箱,端著一堆瓶瓶罐罐進進出出,似乎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蘭生取回小土碗,說給我弄點吃的,我看他掀簾子出去了,便低聲問道:“林先生,您那日突然走后,是如何遇到蘭生的呢?” 林老頭對我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平靜地笑道:“一切皆是命?!?/br> 呃?!猜迷,又見猜迷?可惜我連著兩世每回猜謎語都準輸。 我滿心疑惑地看著林老頭。 林老頭卻呵呵笑了一陣,拂開我的手,斂了笑容長嘆道:“他……只是一只可憐的小鬼兒啊?!?/br> 我木然地看著大腦袋的老人,再次確認我最最痛恨猜迷。 “夫人還是別問了,“對方不覺又嘆了一口氣:“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罷,于你于他皆有好處?!?/br> 說著也走了出去,我仔細回味他的話,不妨有人無聲無息地遞來一碗高粱粥,把我給嚇了一跳。 “你又走神了,這毛病怎么老不改?”俊雅少年輕聲埋怨著:“不然怎么能著了珍珠的道?” 接過高梁粥,香味漂來,我低頭喝了一口,便覺一種特殊的香甜涌向舌尖,然后快速變作一股暖流涌向全身四肢百骸,本來那一肚子的懸疑害怕卻最后幻化成一種淡淡的喜悅浮向心頭:“這里面……放桂花糖了?” “方才去灶間,聞著桂花的味兒了,問了紅翠干娘,原來還真有桂花糖,怕吃多了會上火,對傷口反倒不好,便不敢多放,”蘭生對我笑了,坐在床沿上接過我的手中的碗,幫我吹涼高梁粥,柔聲道:“你且將就些,等全好了,咱們便去紫園,那兒的桂花糕甚好?!?/br> 話一出口,他便煞白著臉閉了口,而我的往事被連根扯起,那熱淚便一下子涌出眼眶,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開,一手拿著酬情扣住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低喝道:“快說……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連紫園里的桂花糕你都知道?” “所謂富貴如云,人生如夢,一并那恩愛情仇到后來不過是那金銀污寶光,火中化灰燼,”我一滯,他那淡笑中卻有了一絲看透世情的苦澀,“更何況小鬼本不該來這人間,你又何必執著他是誰呢?” “四妹可好些了?”一個壯漢滿面春風地闖了進來的時候,我和蘭生離得有三尺遠,一站一臥,各自占據坐炕頭兩端,面上都帶著適度的微笑。 “這是咋整的,四妹又哭了么?”于飛燕蹲在地上向上看著我的眼睛。 于飛燕同我拉了幾句家常,同時為珍珠的事來向我表示歉意,我則向于飛燕不停地道賀,卻又羞于手頭連一句像樣的賀禮也沒有,不免有些囧態。 等于飛燕一出門,蘭生便掏出方才輕巧從我手中奪去的酬情向我遞來,淡淡道:“夫人可知,自古以來這把酬情便是不祥之物,歷任主人皆不得善終?!?/br> “其實老天早已注定每個人的命盤,這把酬情倒像是老天爺來警示人命的,只可惜凡人皆忠言逆耳,而喜阿諛奉承,便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這把華美的利器身上了?!彼麖陀侄似鹉欠帕斯鸹ㄌ堑母吡恢嗤?,用粗木勻舀了勻粥放到嘴邊輕輕吹涼,看著我的眼充滿玄機道:“命盤雖有定,然亦有人定勝天這一說,這幾日,蘭生忽發奇想若是極硬的命格卯上極惡的命盤,倒也許能闖出一番新天地來?!?/br> “你老人家何必拐著彎罵我呢,直說我命不好不結了,”我拿回酬情,亦對他冷笑直言道:“你是在諷刺我明知活不過而立之年卻還要瞎折騰怎地??!?/br> “我只是錯入此世的一縷幽魂,亂世一介女流,”我看著他的眼,清朗道:“就算我只剩幾年的命了,卻也要為了自己的心而活?!?/br> 蘭生倒似被我逗樂了,撲哧笑出聲來,那雙桃花眸便對我放了光,笑道:“我若真要諷你,豈會答應陪你回原家?我是想你這幾年歷經磨難倒像是越挫越勇,也許真能改變你的命運,甚而改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呢?” 我愣在那里,他卻收拾了碗筷掀簾就要走,鬼使神差地,我出口相問道:“這世上真有所謂極硬的命格嗎?你可是也有這硬命嗎?” “能卯上惡運的命硬之人通常被人稱為‘破運之星’,”他在門口停了一會子,在陽光的逆影下,回首對我冷冷道:“我卻不是,只是一只鬼罷了!” 。。。。。。。 八月初十,木槿花欲加繁盛,桃花源中人忙著修復幾次大仗后受損的堡磊,而我則同于飛燕,蘭生一起研究如何改良錦繡一號.自首次潘正越挑撥東蘺山匪挑釁桃花源失敗,于飛燕決定聯合別的山寨武裝抗擊潘正越侵入汝州,于飛燕本不愿意提起往事,以免原東主原氏的疑忌,奈何原子軍成名已久,輕易被人認出,且周邊山頭人馬皆不屑東蘺山所為,這時候蘭生同志展示了驚人的才華,不但單人匹馬地到東蘺山招降了險些被殘害的烏八喜,同于飛燕結為義姓兄妹,且獻出良策擊退了潘正越幾次正規軍的進攻.而他自那破運星的深奧道理后,除了商談大事,便極少與我說話,似是有意避著我,怕我進一步盤問他,看到他寂寞的背影,我總是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憐惜和悲傷,便也隨著他去,暫時不與他作理論,卻暗中打定主意,總有一日要挖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托于飛燕派可靠之人給信游客棧送了一封信,想報個平安,沒想到回來的人報說,信游客棧就在我落水的第二天被汝州守備掃蕩,里面的人一夜之間消失,只剩下若大的空宅子.我又請下探聽軍情的姚雪狼在附近留下君氏的印記,果然第二天,齊放在谷外帶了一箱金子求見,齊放告訴我段月容收了重傷,加上得到消息第二天宋明磊派人來救重陽君,便連夜轉移,段月容身體上次在弓月城受了重傷,落下病根,這次受了重創,受到嚴重刺激的段王發了雷霆之怒,將所有君氏隨行人員下了大獄,并下旨將段月容幽閉大皇宮中,在傷完全好之前不得出門.這時候夕顏一向討厭的卓朗朵姆出乎意料地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在探望段月容受阻時,假意同洛洛爭風吃醋,并再一次發揮其西域公主的彪悍,她公然率領身邊會武功的藏女同洛洛的手下動起手來,當著段月容的面把洛洛的房間砸了個稀爛,段月容假惺惺地大聲呵斥時,她便跪地大哭,彼時洛洛和宮人的注意力都在照顧段月容和洛洛身上,她的手下便偷到洛洛的兵符,救了君氏中人,并在佳西娜的默許下安全送回君家寨,受其兄長多吉拉的保護.等到洛洛醒悟,為時已晚,卻偏偏有段月容的佐證,尋不著卓朗朵姆,便含恨在心,一心對付卓朗朵姆起來,偏偏吐蕃公主母憑子貴,也不懼她,從此葉榆大皇宮的東宮里這兩位貴人便明爭暗斗,不得寧日.段月容郁悶的發現,他養病日程便無限期地延長了開來,他只得讓身邊孟寅傳口喻給齊放,讓齊放繼續秘密尋訪我. “夕顏還好嗎,那個洛洛有沒有殘害于她?”當于飛燕和蘭生進來的時候,我著急地如是問齊放. 齊放看了于飛燕一眼,嘆聲道:”太子與公主寸步不離,洛洛根本沒有機會下手,請小姐放心.“ 于飛燕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一直不同我說話的蘭生去找了個借口,將他拉了出去. “卓朗朵姆娘娘讓我帶句話給小姐,“齊放忽然笑了,這是我自弓月宮以來第一次見他笑:”她說弓月宮之恩無以為報,而這世上能有資格同她分享殿下的唯有小姐一人,她會在您不在的時候,好好保護殿下和長公主,替您收拾那些佛面蛇心的惡婦,請您不用過份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 上一周過得太緊張,整日介說英文,加上晚上平均每日只有三個小時睡眠時間,我的腦子還在轉中, 讓我好好想想,把花西同上周的和下面的聯上哦,這一章我會在本周內補全的哦。。。。。。 祝天下爸爸, 爸爸節快樂!少幾個像我這樣讓家里人吵心的女兒!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咫尺千山隔(一)完整 我給逗樂了,同齊放相視而笑.齊放讓下人把大箱子一個個搬進來,我一眼便覺頭一個搬運工長相甚是俊秀,再盯睛細看果然是孟寅,齊放微微凝神細聽外間一會,向孟寅略一點頭,孟寅便斂眉躬身道:”小人孟寅見過娘娘,傳殿下口喻,卿逢家兄,寡人甚欣慰,特賜象牙十對,珍珠一箱,八珊瑚二尊,黃金一箱,銀一箱,各色小玩意一箱,聊做日常用度,亦可做與家兄見面薄禮,本待親躬接卿回宮,奈何身體報漾,望卿念吾兒夕顏念母之痛,早回黔中娘家靜候寡人佳音.” 他沒有讓我回葉榆,而是先回君家塞,可見大皇宮中的確情勢有些緊張,估計是大理王還真給逼急了,奇了怪了,以往他兒子同我拌嘴,被我氣得上躥下跳時,他也就在旁邊樂呵呵地幫著勸段月容女人一定要疼,一定要寵,但就素不能同她們的長頭發一般見識,有一次我同一大幫子生意場上的商業伙伴聚會,一開始說好是玩高雅地曲水流觴的賽詩會,沒想到到了晚上就不放我走,一定要讓看瓜州最出名的“春戲”,也就是男色女色表演,我推拖不得,陪了一天一夜,等回到府里,臉上的肌rou已經全笑僵了,回到房里還要對著段月容那張臭臉,一個勁地嘰嘰歪歪地質問我到底做了什么,還罵我喜新厭舊,水性揚花, tmd我最煩他反來復去罵我這兩句了。 我忍無可忍,大聲吼回:臭娘們,你知不知道做個男人很累啊,你給爺安靜點。話一吼出立即后悔,段月容氣得就要摔我的寶貝汝窯茶杯,我奮力搶救國寶,在與歹徒的殊死博斗中,無意間帶著鋼護腕的左肘撞上了歹徒的臉正中,當晚他的鼻子血流了一地,他氣得一天吃不下飯,任我萬般解釋,道歉就是不聽,哼哼唧唧地揚言必要我十倍奉還。 當時的我心中暗暗冷笑:還什么,你還倒欠爺好幾年軍費,心理創傷費以及青春損失費,爺都沒要你吐出來呢!沒想到第三天大理王的密詔十萬火急地到了,措詞極其嚴厲地責怪段月容擅離軍隊過久,并且來攪亂我的生意,并召段月容立刻回前線,咋一聽好像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仔細聽來又在字里行間暗示我得給他寶貝兒子下跪認錯才行,當時我以為以段月容的脾氣不會這么快回心轉意,沒想到段月容已主動收了悍婦的臉,收拾好行裝,跑到我這里來沉著臉同我辭行了,那時的他腫著臉定定地看著我,眼中除了流露出萬般不舍外,還有一種難言的恐懼。后來他讓孟寅偷偷把大理王的幾個眼線查出來,然后以各種名義調到前線或是前往險惡的高棉叢林走貨,當然這些大理王的心腹此后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過。 那時可能大理王已經開始對我嚴重攪亂段月容的使命而生氣了,但也不至于搞得要像這次又是下死手殺我,又是把他寶貝兒子圈禁起來,好像有點太過了吧。 我輕聲問道““太子身體怎么樣了?” 孟寅抬頭,杏目隱有淚痕:”殿下身體甚虛,弓月城之變所受大傷尚未全愈便堅持要來汝州,此次大傷雖未危及性命,但扯出舊傷來,且太醫怛憂殿下晚上淺眠驚覺,影響傷口正常復愈,王上甚憂?!?/br> 他欲言又止,看了看齊放,最后鼓起勇氣道:“奴婢私忖,殿下其實只為思念娘娘,怛心娘娘無人護佑,且現今洛洛貴人寵冠后宮,進言王上應誅惡婢,清君側,而王上甚是器重于她,又及真臘有光義王舊部叛亂,兩頭不暇,故而王上不容殿下冒然北上。近日殿下觀星象有將星復出,且南巫亦算得一卦,三國南北朝將有大變動,請娘娘一定早回君家寨為妙,不出一月他會親自來接您回家,彼時無論您想見誰皆易如反掌,只是現下萬萬不要插手漢朝爭霸為妙?!?/br> 孟寅說完,忍不住淚流滿面,捂著嘴嗚咽起來。 我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齊放往門外看了看,似乎確定沒有人在圍觀或是探聽消息,便露出兩個酒窩,“我出得匆忙,殿下只來得及讓我還轉告姑娘一句話: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得解??!?/br> 段月容這是怎么了?囑咐了這個,又囑咐那個,哎!哎?!叫我聽哪一個的? “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得解”我喃喃地念著,這句話很熟,好像在哪里聽過,我使勁地想著,卻一時想不起來,當時的我也沒有往心里去,只是回過神來,他語氣松動,似是同意我去見原非白了?心中不由暗中舒了一口氣。 暗想,段月容若真來接我,打死我也不信他會讓我想見誰就見誰,如今的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罷了。 齊放不放心我,堅持要同我在一起,于是我們便一起送走了孟寅。 孟寅臨走時再三向我保證,一定會好好保護我君氏族人,他同時出示了多吉拉的信物,卻是一只漂亮的熊形銀佩,正是他們布仲家族族徽,當年在六盤山上也曾同他把酒言笑,說是如有一日需要他幫忙,必使人示熊形銀佩,以明心跡。 我往回走時,卻見一壯漢正盤腿坐在一棵大槐樹下,閉目沉思,似是聽到了我的聲響,對我睜開眼來。 “大哥還沒有睡嗎?”我微笑地向他走去,于飛燕銅鈴大的眼睛叭幾叭幾地眨巴了幾下,拿起披衫鋪到旁邊的土地上,輕拍正色道:“彼得見四妹偏遇潘賊來襲,這幾日更是忙著谷中改朗兵刃,一直未得機會同四妹懇談一二,不如過來陪大哥坐坐吧!” 我依言便坐過去,心想大哥恐是要問我同大理的關系了??墒沁^了許久也沒有開口,就在我以為要一夜清坐了,他卻忽然輕輕開口道:“這些年,四妹,過得可好?” “托大哥大嫂的福,木槿一切安好?!?/br> “四妹這些年來可怪過你大哥?”于飛燕轉過身來正色問道,轉而又轉過臉訥訥道:“你大嫂人其實人不錯,就是多心了點,你也知道當初她在紫園就那樣?!?/br> “大哥休要胡說,”我輕搖頭,“當初若不是大哥和三爺抗令折回西安,沖進紫園救出木槿,早已是白骨露于野了,這次又承大哥相救,也許,也許,這也許便是天意吧?!?/br> “大嫂不但美貌賢惠,且心細如發,能得之長伴左右,必能護佑大哥及燕子軍左右,四妹我甚是為大哥高興,且記以后凡事,大哥倒是聽聽大嫂之言非虛?!?/br> 于飛燕的眼中升起了一陣奇異的喜悅之意,臉色也好轉了起來,他略起身左右看了半天,似乎在確定周圍沒有人,便猛地施輕功竄上樹,等下來時,手中多了一個葫蘆。 “來點嗎?陳年女兒紅,”他對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嫂子不準我喝酒,嫌身上全是酒味,我偷藏的?!?/br> 其實林畢延不讓我喝酒,但我不好拂他的意,便取過來沾了沾唇。 于飛燕接過咕嘟咕嘟喝了幾口,臉上紅暈漸顯,對我神秘道:“四妹,其實一開始,俺很不喜歡你大嫂,想想當年她在紫園里不是成天管著咱嗎,當初俺們見了她,還得給她行禮呢?!?/br> 我心上一松,看樣子于飛燕的注意力不再是我過去八年,而是現任愛妻。 卻聽他輕哼一聲:“還記得嗎,有一年俺們倆到紫園給老三摘些石榴,偏是被她看見了,好家伙,落得好一頓說,正好戴教頭路過,連著戴教頭也給說紅了臉,后來俺還被抽了十鞭子?!?/br> 我記得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時幸好于飛燕健臂一揮,把我翻墻扔出去了,逃過那十鞭子,不過在墻跟的確聽到珍珠這丫頭教訓得于飛燕十分慘裂。 我和于飛燕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同時咽了口唾沫,當初的珍珠嚴肅起來真得是挺恐怖的,誰叫人那時是咱的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