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我出了大殿,迎面走來一身突厥勁裝的朱英和孟寅,他們也來啦。 兩人立刻向我下跪行禮,朱英呵呵樂著,鼻子更紅了,而孟寅比較夸張地撲倒在我的腳下,雙手顫抖地抓著我的衣袍,大聲哭泣地表達著自己的思想感情:“娘娘總算無恙,臣等何幸在有生之年再得見主子的天顏?!?/br> 我努力忍著笑將他起來,心想真不虧是宮里出來的,不遠處,齊放比較酷地抱著他的青峰劍,一臉嚴肅地走過來請我們上馬。 我們來到馬車旁,卓朗朵姆悶悶地說道:“為何殿下不一起回去呢?!?/br> 這其實也是我的問題,昨夜段月容不肯回答,可能是怕隔墻有耳,撒魯爾到底答應了什么要求,才會放了我和卓朗朵姆兩個人呢? 我的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感覺,段月容很少有事瞞我的,不過現在周圍都是人,實在不是談話之所,我拉著卓朗朵姆上了車,齊放擠了進來,眾人拜別,我的另三大長隨上了馬,孟寅堅持坐在我們馬車前,親自為我們趕車。 我看得出他的神色也很緊張,馬車一動,我立刻問道:“小放,究竟是怎么回事,撒魯爾突然放我們啦?世子究竟同他談了什么條件?” “回主子,宮內都在秘傳,女太皇又懷上了狼種,已有二月有余,前幾日香凝傳信來,已經證實了確為事實,那腹中孩兒的父親便是果爾仁?!?/br> 回想起女太皇昨日狩獵時嘔吐的形狀,原來如此,我的暗人以前也曾報我,自從撒魯爾登基以來,果爾仁仗著仲父之名,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葉護,擁有女太皇所賞賜的烏蘭馬托肥美之地,日益擁兵自重,撒魯爾雖然表面仍尊其為仲父,但做帝皇的如何為坦然處之? “可是那果爾仁才入弓月城不過二十天,如何是有二月有余呢?”想起那宮內地道,我恍然大悟,“是地道,那個果爾仁是從地道私入弓月城的?!?/br> 齊放點頭:“正是,撒魯爾微有察覺,心中不悅,不想,這果爾仁進弓月城為女太皇賀壽之日,更是私調了火拔部在烏蘭馬托二萬余眾暗中潛入宮月城附近?!?/br>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卓朗朵姆,開口道:“洛果頭人同果爾仁,殿下和撒魯爾都有聯系,就在段王陛下登機之日地,他開始投靠果爾仁,那日撒魯爾微服私訪多瑪,被太子識破,果爾仁離多瑪最近,卻沒有出手援助,反倒借著勤王之名,吞并了葛洛羅家的幾個草原,卻悄然退出塔爾木,將其留給了洛果頭人,可見與頭人來往密切?!?/br> 卓朗朵姆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我皺著眉說道:“洛果頭人見段太子敗于多瑪,便在撒魯爾和果爾仁之間首鼠兩端?” 齊放點頭道:“正是,洛果頭人以為段太子忙著攻葉榆,無睱血恥,不想太子暗中還進攻多瑪......?!?/br> “那我阿爹怎么樣了?” 卓朗朵姆混身開始發著抖,我暗嘆一聲,齊放慢慢說道:“洛果頭人于月前敗走且末河,失蹤在于闐的魔鬼沙海中,至今沒有消息?!?/br>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不想在這幽深的突厥皇宮囚禁了不過二個月,國際形勢已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女太皇定是知道果爾仁的用意,所以本不許他進弓月城,沒想到撒魯爾卻召他入弓月城。 “女太皇有了身孕,便想嫁于果爾仁,今日祭祀之際,便要公布兩人的婚事?!弊坷识淠奋涇浀乜吭谖业纳砩?,緊閉雙目,齊放從懷中冷靜地掏出一瓶清心丸,給卓朗朵姆塞進口中,她悠悠醒來,捂著嘴哭了起來。 “朝中太皇黨為數眾多,撒魯爾怕女太皇會站在果爾仁這一邊,廢了他的皇權,立肚子里的孩子為新帝,”我倒吸一口氣:“所以他同太子結盟,讓他在南邊牽制火拔部,今日稱祭祀之際,要發動宮變中,殲滅果爾仁?” “正是?!饼R放肅然道:“殿下說這個撒魯爾陰晴不定,還是先送兩位娘娘到西州會合,他便會同撒魯爾擊破果爾仁?!?/br> 作者有話要說: 精彩章節,馬上就到,敬請收看。。。。。。(被磚砸倒,站起來,晃晃腦袋,老實地嘆曰)初稿,初稿,湊合著看吧 我改了整四遍,就是沒有update,所以錯別字特多,請大家多多原諒 ☆、第一百二十五章 驚回千里夢(一) 齊放看著我和卓朗朵姆:“殿下拜托主子一定要保護好卓朗朵姆公主和肚子里的小世子平安到西州,殿下口喻公主無論生男生女,只有夕顏公主能繼承大統?!?/br> 卓朗朵姆又哭了起來,而我也愣在那里,這話怎么越聽越像是遺言,可是段月容是超級大妖孽,是紫微天王轉世,他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掛了,想起昨夜他的表現,我的身上還有他稱著夜色脫下來,留給我的天蠶銀甲,我的心卻莫名的驚慌起來。 晨光射進來馬車,眼看來到宮門處了,阿黑娜捂著嘴在簾外說道:“恕奴婢不能再侍候皇后娘娘了,請娘娘一路保重吧?!?/br> 巨大而沉重的響聲響徹我的耳膜,忽然有人高叫:“女太皇有令,關閉宮門?!?/br> 那是卡瑪勒的聲音,眾人心中一驚,我也緊張了起來,卡瑪勒可是女太皇的心腹,亦是果爾仁的親侄兒,他來是什么意思? 阿黑娜站出來拿出撒魯爾的金牌高聲道:“奉可汗陛下之命,送皇后前往阿拉山采集圣水,以獻給騰格里?!?/br> 卡瑪勒微笑道:“女太皇怛心君莫問稱亂出逃,故而命微臣前來看看皇后處可有異動?!?/br> 阿黑娜冷冷道:“皇后前往阿拉山采集圣水,已是每年的慣例,又有何奇怪的?前后又有眾多侍衛,大人多慮了吧?!?/br> 卡瑪勒與阿黑娜眼看起了爭執,忽然軒轅皇后的聲音響起:“是卡瑪勒嗎?” 卡馬勒立刻下馬跪在馬車前面,惶恐道:“臣奉太皇之命護送皇后出宮,冒犯圣架,罪該萬死,請皇后陛下見涼?!?/br> 我瞪著孟寅,卻見他閉著眼睛說著話,吐出的聲音卻是軒轅皇后的聲音:“梅錄大人是擔心本宮安全,如何有罪呢?!?/br> 就在一日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段月容要如此重視這個太監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擁有溫順的性格,精明的財政能力,忠順體已的脾氣,原來最重要的是他還有這樣一種異能。 他睜開眼睛,指指我手上的手鐲,我便輕輕將手伸出簾外,作了一個罷了的手勢,孟寅說道:“快快請起?!?/br> 大隊人馬又開始前行,出了這弓月宮的宮門,阿黑娜的聲音在簾外響起:“娘娘,山中陰寒,這塊巾子請娘娘拿著用?!?/br> 我略掀簾,阿黑娜遞上一塊突厥女子常用的香巾,我伸出那只戴著金鋼鉆手鐲的手,慢慢接過香巾,上面繡著展翅騰飛的天鳥吉祥圖案,看得出來是她親自繡的,我那手鐲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映著阿黑娜落寞的臉。 宮門漸漸合上,阿黑娜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我們下了馬車,換了馬車,我卻開始感到心驚rou跳,我問孟寅怎么會知道我手上有這只手鐲,他說是段月容告訴他的,在宮門口出不了時,就用這只軒轅皇后的手鐲,但真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段月容這小子怎么不告訴我,原來他認得那個張老頭這么重要的事情,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問道:“殿下帶了多少兵馬進來?” “殿下以賀朝為名,只帶了一百精甲入弓月城?!饼R放說道:“不過另有四萬大軍攻烏蘭巴托,二萬大軍在西州屯兵,應該在昨夜子時就出發潛入弓月城附近?!?/br> “原來這全是為了換我和卓朗朵姆,他為了讓撒魯爾相信他結盟的誠意,便換了我們作了他的人質”我一拍腦門,“他犯什么傻呀,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卓朗朵姆不知所措地看著我,混身都在發著抖,就同我肩膀上的鸚鵡一樣:“莫問,我們該怎么辦?” 該怎么辦,是該乖乖地到西州去等著他,然后與之會合?還是回去,我會不會成為他的拖累? 難道是他想讓我照顧卓朗朵姆,因為她肚子里是他唯一的親骨rou?所以才不告訴我這些安排? 果爾仁掌握著突厥最精稅的部隊,而且已達舉國半數以上,女太皇又站在他那一邊,撒魯爾若不是逼到絕境,是絕不會同大理聯合,撒魯爾最強的軍隊是阿米爾的葛洛羅部,就算同段月容聯合,能勝算嗎? 他是大妖王轉世的,他那么強的,他怕誰? 他一定會沒事的,我只要幫他把卓朗朵姆送到西州,然后安心等他就成了。 我這樣對自己說著,對,不要緊的,快到西州,我已經記清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了,我要洗個熱水澡,我要換件棉布衣服,衣上還繡著荷花或是芙蓉花樣的......再來柒一壺上好的碧羅春,不知西州有沒有好茶....... 可是我卻猛地勒住了我的馬,停了下來,眾人詫異地看著我,西域的風獵獵地拂著眾人和我的發,風聲鶴涙中,一縷青絲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對齊放欲開口,齊放早已笑道:“我陪主子一起回去?!?/br> 我怔住了,然后對齊放釋然地笑了,我對他點點頭。 春來和沿歌齊聲說道:“那我也去?!?/br> 我安慰著眾人:“我同段太子乃是生死之交,”我實在想不出一個更貼切的話來形容我同段月容的關系,只能說我們肯定是比哥們更鐵的。 我清了清喉嚨說道:“而且我有阿米爾的腰牌,一定能安然見到殿下,只是太子口喻不可廢,爾等定要平安送卓朗朵姆公主到西州安頓?!?/br> 我對孟寅和朱英抱拳說道:“二位年長多智,江湖經驗也最是豐富,我的這兩個徒兒和公主就全靠二位了?!?/br> 說罷不由他們回答,轉身策馬就走,卓朗朵姆大聲哭了出來,我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因為我怕一回頭我就后悔了。 那只五彩鸚鵡卻從卓朗朵姆的肩膀上振翅高飛起來,滑過長空,遠遠地跟隨在我們身后,最后還是落到我的肩頭,我微笑地看著它,加了一馬鞭。 齊放卻從包袱里,像變戲法似的翻出一套小號突厥服裝,一把彎刀,還有我囑咐過的引線,火折等等。 我的嘴巴楞沒閉上:“小放最近為何如此神機妙算?” 齊放笑道:“是太子殿下囑咐我準備的!” “???!” “昨夜他對放說,您與他夫妻一場,為人又重情義,若是知道他的安排,定會折回來與他同生共死?!?/br> “???!” “孟寅和我定是擋不住您,確然他也十分期待您為他拋頭顱,灑熱血?!?/br> “........!” “所以他讓放準備了一切您須要的東西?!?/br> “.........!” 看來我中計了,看著那只鸚鵡,心中忽然一哆索,我怎么覺得我有點像他養的一只鳥似的,對于我的生物習性他比我自己還了解了呢? 可是此時此刻我不后悔,我的的確確會折回來,因為與他相處七年,我無法見到他死去,我做不到。 我把鸚鵡甩向空中,心中默念,自由地飛吧,莫要再受這塵世的半點羈絆! 那只鸚鵡在空中盤旋著,落到一棵紅柳上,默默地看著我和齊放離去。 我們又回到宮門,拿出阿米爾的令牌,宮人根不沒有問一個字,只是眼神閃爍地放我們進來。 我們向騰格里天祭壇走去,一路上竟無人阻擋,終于來到北極宮的天祭壇,周圍的士兵林立,警戒萬分。 我和齊放遠遠地隱在暗處,我從我平時鼓動的百寶箱里拿出望月鏡看去,遠遠地高高的樓臺上,女太皇與撒魯爾可汗身穿黑色金狼繡的祭服,右首群臣跪拜,左首軒轅皇后和碧瑩一同帶著宮人伏地,下首異國使者群里為首跪著一個紫瞳吉服的外使,帶著紫金冠,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完美的美人尖,削尖的下頜,嘴角總是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正是那等著我來拋頭顱,撒熱血的段月容。 我持著阿米爾的金牌,守衛祭壇的士兵看了看我們,低聲用突厥語說道:“午時禮炮?!?/br> 然后遞上二塊紅巾,我注意到他們身著黑甲,手臂上皆帶著一塊紅巾,巾上繡著紫羅蘭。 我便同齊放帶上紅巾,斂聲屏息地經過狼圖騰猙獰的飛檐下,聽著女太皇在念祭祀禱文,無非是歌頌偉大的騰格里,感激帶來武運昌盛,牛羊肥碩。 突厥天祭是正是霜降時分,草木黃落,蟄蟲咸俯,圓形的天祭壇周圍是一圈一人多高的石狼圍成的神道,祭臺上兩只巨大的金狼雕像雙目威嚴俯視著眾生,令人生畏。 作者有話要說: 初稿初稿,湊合著看! 有一位小讀者說,明天要暫別花西,因為她馬上要考高中了,不然就真得同高中無緣了,在此祝愿所有要考試的讀者朋友,考運昌盛,考到自己理想的學校,或是理想的分數。 花西雖好,也要考試過關哪! 歡迎各位考友考完后,攢起來看個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驚回千里夢(二) 這日正值巳時三刻,陽光正好,女太皇阿史娜古麗雅頭戴金光閃爍的皇冠,冠帽上的紫玉珠顫顫抖著,眼角薄施金粉如飛,似女神莊嚴,同果爾仁兩人眼波相觸,女太皇微笑如初,玉手拂過繡金袍袖,伸出手來,欲遞給果爾仁。 忽然有人高叫,陛下,臣有要事容稟,眾人抬頭卻是一身白衣的阿米爾,大步走上來,手里持著金權杖,來到祭臺前,大聲道:“稟女太皇,果爾仁葉護有多宗罪孽,沒有資格祭祀騰格里?!?/br> “放嗣,騰格里面前,安敢咆哮?”女太皇冷冷道:“退下?!?/br> 撒魯爾卻道:“慢著?!?/br> 女太皇道:“今日乃是天祭,歷年由朕及葉護老大人同禮,乃是祖宗的規制,今年何由不可,分明是阿米爾聚眾鬧市,來人還不快將阿米爾拉下?!?/br> 撒魯爾卻冷冷道:“母皇且慢,正是葉護老大人德高望眾,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不讓伯克說個明白,也好安我突厥眾部英杰之心?!?/br> 不等女太皇說話,阿米爾早已撒開長長的羊皮卷軸,大聲念道:“火拔氏果爾仁侍阿史那家四十余載,仗寵侍驕,循私枉法,驕縱跋扈,縱部行兇,禍亂后宮,投敵叛國,欺主媚上?!?/br> “總此七罪,罪無可赦,臣等請草原偉大的女神和可汗陛下,誅果爾仁,逐火拔氏,還草原一個公正?!?/br> 女太皇大怒,依明慌忙地走上前,劈手欲奪阿米爾手中的養皮卷軸,女太皇焦疾向前,裙擺高高拂起,忽然祭壇上一杯清酒摔落在地,眾人發出恐懼的聲響地:“騰格里發怒了,騰格里發怒了?!?/br> 女皇面色凝重,冷然看著撒魯爾和阿米爾,厲聲道:“可汗陛下,莫非你想沖著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