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阿米爾有些著急:“主子,段月容從前方包抄過來,還請主子往西邊而去,等我等引開段月容?!?/br> “不用,”非玨看著我,忽而冷冷一笑:“久聞君老板是大理段氏的密友,精通商道,那不如且請到我突厥一游,教化我那蠻荒之地的子民,順便也讓孤好好招待一下段太子密友,何如?!?/br> 齊放早就攻上前去,冷冷道:“我家主人好意救你于水火,你卻恩將仇報?” “你家主子是救我還是故意引我到這里來也未可知啊,”非玨在馬上俐落地迎上去,過了幾招,贊道:“君老板的手下果然能人輩出啊?!?/br> 他一勾手,小放早已摔下馬去,齊放口吐鮮血,再次迎上去,阿米爾的一把彎刀輕擱在我的勁間:“這位小爺還是先住手吧?!?/br> 我暗扣護錦,正要發射,忽然胸間一陣巨痛,我呼吸困難起來,抬手想讓撒魯爾放開齊放,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前的景物模糊了,我向地面跌去。 遠處傳來急切的馬蹄聲,我沒有預期中的摔到地上,齊放奮力格開阿米爾的彎刀,躍到過來穩穩地接住了我,他掏出段月容專門找苗醫配了n多年的藥,塞進我的嘴里,我的眼前開始迷亂起來,耳邊唯聽到兵刃的聲音和段月容的喊聲,我混身發著抖,想出聲叫段月容放非玨走,可是我一張開口就是不停地咳嗽,結果把那顆居說是配了七十二味靈藥的藥丸子帶著血給吐到了齊放的身上,我努力眼開眼,卻見齊放虎目帶淚,映著我白得像鬼的臉,卻分明露出一絲恐懼來。 那時的我在痛苦中想著,小放一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逃出魔掌,找到一個大哥卻又失散在西安屠城,這幾年來,我與他朝夕相處,名為主仆,卻從未分生疏,早已如親生姐弟一般,我與他都過了幾年安逸的生活,然而那克盡身邊所有的人那不詳的批語卻終是在他的心中,他克意保持著與所有的女性的距離,包括卜香凝和我的,其實.....其實也是怕這應驗了吧,他一定是擔心那命中的批語,克盡身邊所有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吧,我想開口安慰他幾句,不要擔心,可是一張口卻又是一口鮮血,齊放的眼中布滿血絲,只聽他惡狠狠地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到吼道:“狼心狗肺的突厥蠻子?!?/br> 我很想對齊放說,沒事,不就是這個老毛病唄,吐幾口血,別怛心,可是齊放卻猛地被人扔了出去,我大驚中已有一人把我像小雞仔地提了起來,一把刀勒著我的脖子:“段太子還請住手,不然,君老板可就人頭落地了?!?/br> 那聲音帶著一絲華麗的庸懶,又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華貴的冷酷,卻是撒魯爾的聲音。 撒魯爾往我嘴里喂了一粒東西,我的精神漸漸清晰了起來,我平復了喘息,側過臉來,卻見他粗壯的手臂圍著我的腰,酒瞳灼灼地看著我的臉,皺眉道:“你......為何脈像如此之亂?” 我不及回答,有人傳令開來,混戰的士兵漸漸分開來,血腥味悄悄地濃烈地漫延開來,黑暗中火把集中起來,最亮處閃出一雙冷酷暴戾的紫瞳:“真沒想到,突厥的緋都可汗陛下親臨,月容有幸得見天顏,何其榮幸啊?!?/br> 段月容的聲音似嘲諷,又似無盡的恨意,那雙紫瞳緊緊盯著我不放,而我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四處尋找齊放,卻見齊放在阿米爾的刀下壓著,嘴角帶血,面色蒼白,可見受了重傷,我的心一冷,卻聽撒魯爾冷冷道:“段太子還請住手,今天不及遞上信符,草原上的明月可不要怪罪?!?/br> “陛下實在客氣,草地因您的到來而生輝,明月也因為您的光彩而羞于見人,陛下既然來到了多瑪,不如讓月容親自帶陛下及貴妃暢游此地,一盡地主之誼,不然傳出去,如何顯得我大理不盡人情?!?/br> 撒魯爾哈哈一笑,毫無懼意:“段太子的好意心領了,吐蕃肥美之地,他日定要重來,不過現在朕實在要回去了,還請太子讓開路來,不然,這位君老板可就性命難保了?!?/br> “莫問,”段月容還是笑著,可是面容卻有些扭曲了起來,紫瞳慢慢掃向我,那看著我的紫瞳里滿是一種傷痛,淡淡道:“是你教他挾持你好救他出去的吧?!?/br> 我喘著氣,看著對面的段月容,無力地搖了搖頭。段月容滿是嘲諷:“你終是被叛了我,莫問?!?/br> 我的身體冷到了極點,可是心中卻忽然想笑,而撒魯爾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齊放早就大叫出聲:“段太子快點救我家主子,撒魯爾會殺了她的?!?/br> 阿米爾陰著臉狠狠地從后面給了齊放一掌,估計這一掌絕不輕,齊放猛吐著鮮血,再也說不出話來了,段月容的臉色緊繃了起來,撒魯爾笑出聲來,冰冷的手卻撫到我的脖子,微一用力,我本能地張開口發出低啞的聲音。 段月容大叫出聲,很多年以后,段月容和非白都曾經問過我,是否后悔過救撒魯爾,我永遠只是淡淡一笑,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無法回答,可當時的我卻連眼淚也流不出來,段月容叫了聲后退,然后帶了少數幾個人站在撒魯爾面前,紫眸絞著酒瞳,月光下的兩人身上的肌rou緊繃著。 段月容看著我,嘆氣道:“你可知你挾持之人是誰嗎?” “難道不是你最心愛的男寵嗎?”撒魯爾篤定地笑著:“而且還是大理段家的財神爺吧?!?/br> 段月容仰天一陣大笑,他笑得似乎眼淚也流出來了,除了在場的知情人,兩邊的士兵都有些面面相覷。 “莫道功成無淚下,淚如泉滴亦需干,”他在對面輕輕念著這句詞,對我微微歪著頭,紫瞳里那無盡而絕望的諷意,卻見碧瑩冷冷的目光瞟來,仿佛像刀子一樣,我混身輕顫著,微側頭看向撒魯爾,只是陰沉著臉睨著段月容,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我身上,只是提溜著我的脖子愈加湊近了他的彎刀,段月容看著撒魯爾嘲笑道:莫問,你心心念念拼死相救的男人現在反過來拿你的命來要挾我,你說說這是不是人世間最大的諷刺?!?/br> “說得好,”我心如刀絞,本該是淚如泉涌,卻學著段月容的樣子,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然后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看著撒魯爾大聲說道:“莫道功成無淚下,淚如泉滴亦需干,如今功已成,淚已盡,人事休,情份絕?!?/br> “可汗陛下?如果你傷害了他,”段月容長嘆一聲,紫瞳幽幽,讓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你便要后悔終生了?!?/br> 撒魯爾呵呵輕笑了,然后我意識到他所領會的意思可能如果他殺了,段月容會將他怎么怎么樣,那年輕的皇帝只是更加的不可一世,段月容看著撒魯爾愈加憐憫,他正要再開口。 第一縷晨熙穿過薄霧,照耀著草原的蒼茫大地時,那空靈平和的歌聲不知何時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雄渾嘹亮的號角自四面八方沖天而來,又似有千萬突厥的戰鼓齊鳴,混著聲聲的騰格里的贊頌之聲沸騰中天,朝陽下,遠遠地飄來金狼圖騰的黑幡旗,如海洋一般震懾人心,像征一種全新的強者登上了歷史的舞臺,我身后帝皇那年青光滑的臉龐在朝陽下松了開來,本就睥睨天下的酒瞳在陽光下泛著驕傲,他輕輕地略帶激動地低吟著:“感謝你,萬能的騰格里?!?/br> 我回過頭去,段月容的臉上卻是一片猙獰:“怎么回事?” 草原上的驕陽一往無前地升了起來,在碧藍地蒼穹映證,十四年后,突厥的鐵騎再一次踏上了吐蕃之地,迎接他們偉大的帝皇巡幸歸來,而吐蕃的主人卻因此蒙上巨大的羞辱,吐蕃的人民付上血的代價。 《突厥緋都可汗列傳》第十篇,東庭元慶元年八月十六,緋都可汗八年,可汗私訪多瑪,十眾對大理千人,安然回弓月城,勇毅過人,威震西域,得金銀無數,擄太子寵侍及奴隸上千回城,段王深恨之,亦贊曰,英雄當如是也,太子怒追千里未果,突厥與大理乃交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一百十二章 疑變弓月城(五) 元慶元年八月竇周與契丹結盟,竇周于八月初十八攻下晉州,進逼降州。 元慶元年八月初十六,突厥奇裘大理邊城多瑪,掠牛馬無數,奴隸無數,并俘獲大理太子新妃,洛果吐司之女,太子怒追千里未果,于格爾中埋伏,負傷而回。 八月二十,太子傷勢微愈,修書緋都可漢,愿以宗氏女嫁于突厥,以修永世姻親之好,欲以美女金銀換回太子新妃及寵侍二人,同年同日率大理名將蒙詔攻葉榆。 九月白露時分,大理攻入葉榆大皇宮,光義王親自斬殺王后,寵妃,公主王子數十人,已近起顛狂,無人敢近,最后自刎于嬋嬋王妃的寢殿,野史傳聞到死他的手中都緊緊捏著嬋嬋王妃的紗衣。 大理王伏在光義王的尸體上失聲慟哭,太子臉色清冷,九月十日,大理王攜太子披麻帶孝,事天子儀以五色土厚葬南詔末代君主于越陵,至此,南詔消亡于歷史的洪流中,同日大理王遷都葉榆,一統南國,大宴天下,君臣賀表。 九月十二,摩尼亞赫余部其弟支骨在烏蘭巴托帶領三個部落反叛亂,自稱支骨可汗,不敵火拔部的果爾仁葉護,敗走鄂嫩河,被迫投降漠北草原的另一巨頭契丹蕭世宗,緋都可汗鄙夷地稱其為:鼠輩叛賊,安敢稱突厥人乎,不再承認其突厥族,在殘酷地鎮壓了不及逃脫地支骨黨族后,以此借口出兵契丹邊境拔野草原,蕭世宗命可丹領拔野古部隨同支骨可汗聯兵奪取喬巴山。 九月初十七,踏雪公子病愈,率原家軍退竇周于璐州,竇周屠降城晉城,不習水戰,于兗州敗于張之嚴,張之嚴取青州。 突厥與大理的談判不間歇地進行著,隨著首腦們談判進程的拖延,俘虜們漸漸地焦燥了起來。 作為高等俘虜中點名提到的一員,我,君莫問比較幸運地待在弓月城的偏殿中,衣食簡單但不缺,我把身上那柄風雅的玉骨扇賄賂看守,換來的筆墨紙研和突厥書籍,整日里舞文弄墨,研究突厥風俗文化,以靜致動,一連作了兩次監牢,后來我把元慶元年命名為我的俘虜年。 窗子門口放著一只精巧的黃金大鳥架,上面蹲著只大大的五彩鸚鵡,躲在角落里審慎地看著我還有我身邊躺著的大藏獒,七夕抬頭卻不屑于鸚鵡,只是打著磕睡,我手里捏著自制的羽毛筆,那根羽毛還是從這只鸚鵡的身上拔下來。 同八年前一樣,我的頭發辮成個大辮子,掛在腦后,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突厥錦袍,回弓月城的路上,我終是被非玨發現我的女兒身份,可能看在我救他的份上,他并沒有苛待我,反而派醫生為我治療,他一回弓月城,迎接他的就是支骨可汗叛亂的消息,他剛剛回牙帳,卻又匆匆離去,沒有再同我說一句話,他把碧瑩帶走了,不管是在前往弓月城的路上,還是到了城里,碧瑩都沒有對我說任何話,甚至連看也不看我,就好像她根本沒有認識過我一樣,讓我一度懷疑,我的人生中究竟有沒有姚碧瑩這個人。 七夕不愧是藏獒中的級品,盡然一路嗅著我的氣息,跟著我們穿過沙漠,當他瘦得皮包骨般地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所有的人驚為天人,突厥人以撒魯為首認為這是騰格里的天物,便留下他,遺憾地是除了我喂他,他什么也不吃,于是撒魯爾寬容地讓他陪著我。 他在出征拔野古以前讓人傳旨贈我這只五彩大鸚鵡,而我對這只鸚鵡的羽毛比它的話語更感興趣??赡芩他W鵡是有點怕七夕的,而且我又拔了那只鸚鵡一根羽毛,其結果令這只俱說是無話不說的鸚鵡一夜之間成了啞巴,于是我的房間更安靜了。 相對地,我的鄰居洛果吐司的女兒卓朗多姆就比我有活力多了。 她對于突厥人對于接待她的方法,甚為不滿,每日吃飽喝足后開始精力充沛地罵人,她本就長得美麗可人,生起氣來雙頰更是紅撲撲地如染了煙脂,可惜藏語對于我和很多突厥士兵實在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我們都聽不懂她到底在罵什么,既便如此,慢慢地突厥士兵們仍然養成了習慣,用完早飯,朝拜完了他們的騰格里,就齊齊地前來“朝拜”跺腳罵人的卓朗朵姆。 到了晚上,思念家鄉的她會唱起悲傷的藏歌,她的歌喉動聽如天籟,也只有這時候展現她的溫柔,我也會被她的歌聲引起一陣陣悲傷,接著被我發現很多突厥士兵蹲在她的窗下陪著她抹眼淚。 直到一天,看守我們的隊長發現了這個現象,自然是把所有士兵罵了一頓,罰跪地罰跪,體罰地體罰,卓朗朵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唾沫橫飛地把這個隊長罵了半天,隊長到底是隊長,完全聽明白了卓朗朵姆的藏語,因為我發現他的額頭青筋暴跳,最后忍無可忍地將這個吐蕃第一美人推倒在地,并向天詛咒道:“騰格里在上,快點讓這個可惡的女人閉嘴?!?/br> 在場所有人的都愣了,我以為朗朵姆會趴在地上大哭,結果她一下子爬了起來,然后以快得不可思議地甩了那隊長一巴掌,然后她充滿精神地踢了一下那個侍衛作為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一手抄起燭臺打暈了他,那么一個彪形大漢,一下子倒在地上,因為她是突厥重要的人質,又是一位公主,他并不敢還手,只好用手擋著,一邊叫人進來,然而,突厥人進來的時候,那位隊長已經沒有人任何聲音,他們目瞪口呆地發現卓朗朵姆一下又一下往死里狠狠砸著他的頭部,直到腦袋開花,腦漿噴到她的俏臉上,她卻還沒有停手,她的口中正用萬分流利地突厥話罵著:“下賤的突厥雜種,你以為用卑鄙的手段把我擄來,就敢欺侮洛果家的女兒?” 這件事讓我深深地感到西域女子的強悍,同時也讓這個院子里所有的突厥男人們見識到他們的夢中情人的另一面,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她了,必竟人人都在問同一個問題:打死算誰的? 我聽到士兵們白天竊竊私語,誰誰誰又在半夜里一手捂著褲檔,一手抱著腦袋醒了過來云云。 新調來的隊長到任第一件事,奉命把卓朗朵姆單獨關了起來,然后研究了一會整日沉默地練羽毛筆字的我。 卓朗朵姆開始決食,新隊長又緊張起來,開始求著她用食,她把所有的碗碟都扔出來,不讓任何人接近,新隊長便將我和她關在一處,低聲下氣地求我照顧她。 我的條件是讓我見一見齊放,可是他還是不答應,但向我保證齊放一切安好,住院條件與我相差無幾,俱說還有美女伺候,他見我不信,就急急地出去,進來時,給我捎了一卷羊皮紙,上面寫著齊放的四個字,勿憂安好。 我放下心來,走進卓朗多姆的房間,卻見她餓得說不出話來,嗓子已經哭啞了,卻還在流淚,嘴里喃喃著什么,我湊近一聽,沒想到這回還聽懂了,原來是月容兩個字。 我暗嘆一聲,開始替她用手巾沾著水輕擦她失血的嘴唇,給她喂了些流汁。 她幽幽醒來,看到我便流著眼淚,側過臉不理我睬。 我用漢語輕輕對她說道:“公主醒啦?我這里有一點米湯,我喂你吃一點吧?!?/br> 她沒有動靜,她沉默,我也沉默,過了一會兒,我用不怎么流利的突厥語對她說:“公主還記得圣湖嗎?” 我看著窗外的胡楊婆娑,笑道:“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圣湖,那么藍,那么純凈,同公主的歌聲一樣,如果有機會,我一定還要再去,到時公主帶我去圣湖游泳吧!” 她的身子微微動了動,她用流利的漢語輕輕說道:“圣湖的水是圣潔的水,是龍女慈悲的淚水化作的,只能在天節才能去沐浴?!?/br> 我溫笑道:“原來公主的漢語這么好?” 她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只是珠淚滾滾,我安慰了幾句:“不久,你的阿爹會把你救出去的,到時你就能去圣湖沐浴了?!?/br> “我的阿爹不會救我出去的,他是個買身投靠的小人,他把我嫁出去的時候就在看大理和突厥那個更強些,現在突厥打敗了大理,他一定會把我嫁給撒魯爾那個野蠻人的?!弊坷识嗄窊湓谖业膽阎醒诿婵奁溃骸拔沂峭罗罡哔F皂的公主,如今卻淪為奴隸,我的阿爹不會贖我出去的,我的阿姐被擄到契丹去了,他反倒說是阿姐嫁給了契丹王了,阿姐和她的男人好好的,孩子才剛滿月,怎么會給愿意嫁給契丹王呢,阿姐三個月后就死了,可他連滴眼淚也沒流,還說阿姐是蠢女人,”卓朗多姆冷笑道:“他有一大堆女兒,根本不在乎我們的,他一定不會贖我的?!?/br> 她看著月光清淺,喃喃道:“如果我沒有見到太子,沒有見到月容,我......可是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我愛他,我只愛他......于其被突厥人污辱,還不如選擇高貴的死去,這樣他也能記得我?!?/br> 我撫著她的秀發,一陣嘆息,溫言道:“那你更不能死了,別人越是要你死,你就更要活下去?!?/br> 她抬起憔悴地淚容,呆呆地看著我,我笑道:“活下去,卓朗朵姆,哪怕是受罪也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br> 我端起米湯,對她眨眨眼:“莫要難過了,你別忘了,你的夫君,大理段太子,很......強悍,?!?/br> “雖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對于他的東西一向看得緊,他比你和你阿爹想像得可能都要強得多,他不是那么容易服輸的人,只要他活下來,他就一定反擊。?!?/br> 她驚愕中張開了嘴,我稱機喂下一口粥:“他還特小氣,小氣到只進不出,一定會把他的東西給搶回來。你既是他的人,自然不會拱手讓你于他人?!?/br> 她咽下這一口米湯,滿臉紅暈地想了想,忽然又哭了出來:“段太子后宮佳麗無數,沒有我阿爹撐腰,他不會對我好的?!彼鹄婊◣в甑哪?,無數發辮披在繡花前襟上,甚是楚楚可憐:“而且我看得出來,他愛你,他看你同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樣,那天我看到他親你的嘴親得那么開心,可是他同我親熱卻怎么也不愿意親我的嘴,他一點不喜歡我?!?/br> 我應該同她討論親嘴的問題嗎? 我一時語塞,她卻看著我冷冷道:“我死了,你不就開心了嗎,你為何要救我呢?” 我過了半天才說道:“看你又多想了,他和我不是你想得那種關系,因為我們認識很多年了,還有了個女兒,但是我和他就像左手簽右手,但是......,”我清了清嗓子:“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美麗嗎?” 我開始對她夸贊一番,轉移她的思路,讓她重朔對于女性的所有自信,而且強調,作為女人也可以活下去,如果她的阿爹不要她了,或是實在同段月容過不下去了,可以來投靠我,幫我一起做吐蕃和西域的生意,她流利的漢語,突厥語,吐蕃語,粟特語等都可以使她成為一個優秀的翻譯。 在這種軟禁的條件事,隨時隨地有可能掉腦袋的情況下,其實談這些現代女性必修課都有些不太靠譜,沒想到卓朗朵姆卻成功地被我轉移了注意力,半晌才疑惑道:“你真得不太一樣,可是我和你是女人???女人怎么能走南闖北呢?” “女人又怎樣,這世上男人能做的女人能做的,男人不能做的女人也能做,比如說.....這個......男人能生孩子嗎?” 這個論調,基本上我對我那幫妾氏每一個人都說過,她迷惑的小臉上果然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最后我一邊對她遞了半個饅頭,一邊總結陳詞道:“只要你想活下去,便沒有人可以終結你的命運?!?/br> 她想了半天終是又流下了眼淚,慢慢坐直了身體,接過我的饅頭,和著她的眼淚吃了下去。 她皺著眉頭喝了一口她一向哧之不已的茶水,恢復了高傲,向我點頭道:“你很好,你叫君莫問?”這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對她笑著點點頭,她睨著我好一會,以公主的口氣說道:“我會讓段太子封你做側妃的?!?/br> “哦!”我拖長了聲音,對她似笑非笑:“謝謝?!?/br> 心中暗罵,你同段月容還真配! 這時窗外傳來陣陣歡呼:“萬能的騰格里保佑突厥勝了,萬能的騰格里保佑突厥勝了,可汗陛下又勝了,突厥打敗契丹人,攻下了喬巴山?!?/br> 我走了出去,卻聽到很多突厥人興奮地談到突厥攻下了拔野固整個部落,得了多少多少牛養,多少多少奴隸,多少多少美女什么的。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更新。。。。。。, 我的身體好一些了,我的事兒是挺多的,體質一般,手上這兩天拉了兩道口子,周末還要搬家,但是我沒有撒謊,謝謝大家的支持和理解。 看到新的幾篇長評,以及很久沒有見的溫情的長花與刺真高興,可是小海想對溫情說一下,大家有拍磚和罵人的自由,但是海飄雪沒想過,也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同讀者冷戰。 雖然偶的臉已經被拍磚拍得腫得像豬頭似的了。。。。。。。別打了,被罵成這樣,我這不還是頂風更了么,帶著頭盔下。。。。。 新浪網上搞四小花旦青春文學選,大家可以去看看自己心儀的作品有沒有入內。 哦,下之前,忘了說招牌語: 精彩章節,馬上就來,敬請欣賞海飄雪的戰國童話,木槿花西月錦銹之弓月篇,哇哈哈哈哈:) ☆、第一百十三章 寒蟄不住鳴(一) 傳信的那人到處炫耀頭上帶著皮帽又說:“你們看,可汗賞我的,熱伊汗古麗又懷上了狼神的種,可汗一高興就賞了我這頂帽子?!?/br> 我停下了身子,卻終是沒有回頭,慢慢又走回卓朗朵姆的屋子,給她掖了掖被子,淡淡笑道:“撒魯爾可汗回來了,我們應該馬上可以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