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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木槿花西月錦繡在線閱讀 - 第73節

第73節

    那一夜下半夜,天忽然陰了下來,悶悶的雷電之后,大雨傾盆而下,沖刷著草原大地,風雨之聲大作間,往事隨那閃電驚雷,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沸騰。

    好餓,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走在河沿邊上,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昨天碧瑩的病又犯了,我今早起晚了,周大娘生氣了,吩咐廚娘不給我那一份,我可以不吃,可是碧瑩都咳得兩天水米不進了,說什么也要吃一點啊,怎么辦,趙先生這幾天不進園子,大哥和二哥也到山里去集訓了,錦繡又好像去執行什么秘密任務了,怎么也找不著人。

    怎么辦,我得弄些東西,我的頭暈暈的,渾身一會兒冷一會熱的,其實我也兩天沒吃的了,怎么辦,我和碧瑩都會死嗎,死在這個破舊的德馨居嗎?

    我的腳絆著一塊石頭,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我喘著氣,爬了起來,可是一個咧跙又摔在地上,我的悲傷伴隨著絕望,終于嘶啞地放聲痛哭,我難道要在這個破時空里的這個破原家活活餓死嗎?

    我要回到二十一世紀,我不要在這里,不要。

    我哭得傷心,卻聽到一個有些猶豫的聲音:“呃?你不是那個木丫頭?”

    我抬起哭得滿是泥巴淚水的大花臉,隔著淚眼,卻見一個英挺的紅發少年彎著腰,迷著眼,使勁看著我:“你干嗎躺在泥巴里,你在號什么呀?”

    我號???

    我哭得更傷心了,坐起上半身,一邊抹眼淚,一邊泣聲說道:“誰沒事躺在泥巴里,我快餓死了,我為我自己哭靈不成嗎?”

    想想自己兩世記憶的主,結果是死在泥巴里,還是給餓死的,更是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只是不停連哭邊說,我漸漸哭完了,眼前哪里還有紅發少年的身影,我吸了一口氣,拿袖子擦了擦臉,扶著旁邊的矮小的植物,好不容易站起來。

    忽然一陣風吹過,卻見眼前又多了一個紅影,他一手技巧性地拿了一疊比他的臉高出一截的大面餅,另一手手搭涼盆左看右看,口里還不停地叫著木丫頭,木丫頭。

    我愣住了,卻見他噔噔噔跑到對面的大槐樹前,認真地說道:“你莫要哭了,這是我們家鄉的囊餅,你能吃么?”

    “不愛吃么?”他皺著眉頭等了一回,嘆了一口氣:“你們中原女子真嬌氣,那你再等我一等,我到紫園的廚房里給你拿點吧?!?/br>
    說著轉身就要走,我一急,又哇得大哭了起來,他這才驚詫地回頭看我。

    那一天,我顧不得任何禮儀,坐在泥巴堆里第一次吃到玉北齋的囊餅,原非玨就抱著膝蓋,蹲在我旁邊,他一動不動地微笑著看我把一大張餅吃完,唯有那一頭紅發隨風張揚如春風拂面。

    “現在不餓了吧?”原非玨開心地說著,我訕訕地打了個飽鬲,臉紅了起來,他聽了直把那雙酒瞳笑彎了起來,等我站起來的時候,我這才發覺我的腳麻得走不了路了。

    正焦急間,原非玨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陣,然后一點也沒有架子的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快上來吧,我背你回去?!?/br>
    “不行的,給周大娘還有別人看到......?!蔽业脑掃€沒說完,非玨早已從背后拖過我的手臂,直起身子,向前走去。

    “我身上臟,玨四爺?!蔽一焐矶际悄喟?,我還兩天沒有洗澡,都有味了,連我自己也聞得到。

    他微側頭,懶洋洋道:“沒事,反正我也看不見?!?/br>
    那語氣有些柵闌,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玨四爺,你我主仆有別.......你快放下奴婢吧?!?/br>
    “你們女人真是啰嗦,果爾仁說得對,女人果然是禍水?!彼苷J真地回頭對我說道,“一回子就到了,就別嘮里嘮叨的了?!比缓笞呦蛞粭l往德馨居完全相反方向的路。

    非玨,非玨,那年抽花簽子,你的命數是香夢沉酣,現在我終是明白了,你當真進入了你的夢境,那你的夢中可有我,可有當初的誓言?

    你說過無論我變成什么樣子,你都會認得出我的,然而為何你卻見面不識,只空余我獨自帳然悲辛?

    非玨,你是氣我身上有了生生不離,還是你猜到了我心里有了非白,所以故意來氣我的嗎?

    .......

    櫻花雨中,非玨向我走來,還是少年的模樣,酒眸滿是深情:“木槿,我終于看見你了,原來你長得好美啊?!?/br>
    我向他奔去,他卻目不斜視地穿過我的身體而去,走向一個美麗的身影。

    我肝腸寸斷,追著非玨,唇上卻一痛,睜開了眼。

    一雙紫琉璃一般燦爛的雙瞳近在咫尺,那寒光湛湛卻又似隔著天涯萬里。

    “看來,我驚撓了夫人的春夢啊?!倍卧氯葑谖业纳磉?,一手支額,一手扶弄著我的唇,滿臉冷笑。

    ☆、第一百零七章 孽輪碾花塵(七)

    作者有話要說:

    段月容的烏發同一身黑甲一色,微有凌亂地披在肩上,有幾縷發絲掠過他那刀痕累累的胸鎧,輕輕飄垂到我的額上,亦染著幾滴森森的鮮血,映著幽冷蕭殺的紫瞳,似是剛從地獄戰場下來的修羅一般,那濃重的血腥味和著風塵漫在空中,而他手上的覆甲滑破了我的唇,那甲上的血連帶著我唇上的血也涌進了我的口,只是一片苦澀咸腥,根本分不清是我的,他的,還是他在戰場上殺死的敵軍的。

    我與他也算相識了兩輩子,相處也有那么七八年了,已然習慣了他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氣,然而卻從來沒有像今晚那樣感到厭惡和痛恨。

    我微皺眉,格開了他的手,慢慢坐了起來,向里挪了挪,垂目淡淡道:“恭喜殿下拿下了邏些城?!?/br>
    我沒有再說話,靠著后面的踏椅,而他也坐在對面,默默地看著我,眼神愈加陰冷:“你不問我為何出現在多瑪城嗎?”

    我打了一個哈欠,淡淡道:“殿下大戰剛停,一路奔波,還是早些休息吧,莫要累壞了身子?!?/br>
    說罷我站了起來,想去齊放那里,同我四大長隨擠一夜。

    未及帳簾,段月容卻猛然就把我截住了,用那驚人的蠻力把我反身抱住,我被囚禁在一個鋼鐵一般的血腥懷中,他的力氣之大,甚至聽到了我骨骼的格格聲響,我忍著痛,看著對面銅鏡中他猙獰的紫瞳,他黑色的身影在銅鏡中異常模糊,狠如歷鬼:“木槿,你知道光義王有多少美女被我俘虜了嗎?你知道那些女人一個個有多風sao迷人嗎?”

    我開始掙扎,段月容收緊了他的鐵臂,我痛叫出聲,他的舌頭舔過我的耳括,含住了我的耳垂,我的氣血上涌,一片熱意涌上我的脖勁,他的聲音甜膩似魔鬼,混著血腥,讓我開始有點窒息:“我和我的部下都半年多沒有碰過女人了,他們一個個流著口水問我要這些美女,有些人忍不住,當著我的面就開始玩這些女人了,木槿,你猜猜我當時是怎么想得呢?”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狂怒了,雙臂勒得我胸腔的空氣都沒有了,卻聽他滿腔恨意地說道:“那些個女人,我一個也沒有留,連想都沒有想,因為一看見女人就全是你的臉,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當你在發春夢見你的老想好時,我每一刻每一妙只想見你,只想見你,只想見你......”

    他的恨意最后化為無奈,又帶著一絲悲辛,他的手微動,我終于有了機會深呼息,然后呼息嚴重紊亂,因為他的手可恥地探進我的紈衣,冰冷的手和甲扯得我的□生疼,他啃著我的脖子,咬破了我的肌膚,低綺而殘忍地問道:“你到底喜歡誰呢?踏雪還是緋玉,告訴我,木槿,他們哪一個人讓你在床上更快活呢?”

    他猛地將我翻過來,壓在氈毯上,微蹭著我的身體,帶著鄙夷又似萬般憤怒,在我耳邊低吼道:“說呀!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到底哪一個讓你爽得叫出來啊?!?/br>
    我一記耳光早已甩了出去,他卻扭曲了一張俊臉,絲毫沒有停止他對我身體的侵略,我一腳踢向他的命根子,很顯然,八年前對他重創的這一招,如今卻對他一點用也沒有了,反而被他輕易的抓住,然后被他分開雙腿,他冷酷地對我嗤笑著,將我的手固定在頭頂,我的衣衫一如我的尊嚴支離破碎,淚水洶涌中,唯見櫻花雨中紅發少年純真癡情的笑,然而那笑容卻模糊了起來,最后清晰地變成了另一個天人少年的容顏。

    前世長安負我,于是此生此世我對忘情負愛恨之惡之,自命此生絕不做那負心之人,然而當我限入非白與錦繡的感情旋渦,卻也不知不覺中步向長安的后塵,愛上了一個根本就不該愛的人,也許非玨就應當忘記我,那樣至少不會有我前世的痛楚,又或許段月容說得對,我的的確確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配擁有任何人的愛。

    募然,我心如枯木灰燼,溫暖不再,所有生氣也滑入了無盡的黑暗,我停止了掙扎,任由他的手,他的吻撫遍我的全身。

    他終是發現了我的異常,我看向他迷離而充滿□的紫瞳,淚水無力滑落到我的耳邊,內心萬般倦?。骸耙苍S你說得對,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一愣,睜大了他的紫瞳狠戾而憤然地看著我,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凄然道:“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累了,真得很累了?!?/br>
    “木槿,”他的手發起顫來,一把將我拉起來,深深嵌入他的懷中,我的頭無力的向后揚著,長發如黑色的花瓣在燭火下劃過長長的影子,糾結著他的烏發,分明糾纏不清,那喉間的血腥氣漸漸漫了開來,心也冷到了極點。

    他的手或輕或重,似是在故意點燃著我的欲望,他冰冷的鎧甲磨擦著我的肌膚,讓我不停地打著顫,他癡迷的吻從我的胸移到我的淚珠,卻停住了,我聽到他的急促的呼吸聲,他的手移到了我的下腹。

    他的雙頰染了□的紅暈,呼吸不穩,他的唇間急切地喃聲喚著我的名字,舔卻了我的淚水,吮吸著我的嘴唇,輾轉反側,極盡溫柔地挑逗著我所有的感官,我的呼吸也燥切了起來,卻本能地狠狠地咬下了他的舌,他吃痛地退去,猛然間推開了我,在哪里死死地盯著我。

    窗外雨聲瀝瀝,一陣狂風忽地吹入,叭嗒一聲將支起的簾吹了下來,燭火忽忽閃了一下,陡然熄滅,歸于一縷青煙在暗夜里裊裊地無力升起,撲滅了滿室的愛欲情恨,我與他之間一片黑暗,他看不見我嘴里涌出的血腥,我也再看不見他眼中的風暴,室內只有可怕的寂靜和帳外傳來風雨之聲,宛如上天的涕泣。

    過了一會兒,我終于止住了喉間的血腥,平復了巨烈的咳嗽,默默地拾起破碎的衣衫,將就地合在了身上,然后鉆進被窩里,繼續弓起了身子抱著自己,埋頭睡去。

    我以為他會到蒙詔為他準備的營帳里去,卻聽到他在那頭希希索索地脫盔甲之聲,然后他輕手輕腳的鉆進了我的被窩,從身后緩緩抱緊了我,他的呼吸平靜了下來,一只手輕撫著我的頭發,一下一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我前往吐蕃之時,夕顏總纏著問我,爹爹到哪里去了?!?/br>
    “......”我沒有回答,睜開了眼,空洞地盯著黑暗的前方。

    “我對她說了我是她爹爹,你是她娘娘,這個臭東西還是傻乎乎地不明白,你跟我回葉榆了,要好好教異她,好歹她也是我大理太子唯一的女兒,不要讓她丟了我的臉?!八穆曇艄室怙@得很輕松,好像在跟我嘮家常,剛才的一切也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繼續沉默,像一只西瓜蟲一樣緩緩地緊縮成一團,段月容也隨著我的造形,像蛇一下圈緊了我,卻依舊像以往一樣,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些日常鎖事,邏些戰場上的勝利,如何平分美女財物,直到我和他都無限疲憊地進入了夢鄉。

    清晨,我在嘹亮悠遠的藏歌聲中醒來,身邊的段月容還在呼呼大睡,甜睡中的他眉頭平緩,呼息均勻,他的嘴巴也傻里傻氣地張著,并且流著他所謂的“龍涎”,宛若一個無辜的嬰兒,他的右手緊緊握著我的左手,不遠處他的盔甲橫七豎八地扔在氈毯上,我輕輕地想抽出我的手,他卻反而反身將我抱緊了,口中輕叫:“邏些......木槿,我帶你去邏些?!?/br>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然后他只是將混合著血腥,汗臭等等多種臭味的腦袋擱在我的胸口,美美地將我的上半身當枕頭,口里呢喃著幾句反應其狼子野心的話,同樣滿是氣味的長發像厚實的毛巾蓋在我臉上,差點沒把我給熏死。

    過了一會兒,他又平靜下來,我輕輕抽過一個枕頭,微一抽身間,稱他又挪過來時,將枕頭塞在他的懷中,讓他盡情地淌“龍涎”作夢去。

    我走出帳蓬,迎面一股高原的風,我睜開眼,深深一呼吸,信步走遠了一些,來到一處高坡,頭頂是無邊無際的蒼穹,地平線上巍峨的青山連綿不絕,尖峭的雪山頂壓著滿山積翠,仿佛對著渺小的眾生靜默地微笑著,山腳下碧藍的大湖呈現在眼前,如晶藍閃爍的藍寶石,煙波浩淼間,湖畔瑪尼堆的彩旗飄揚,一群藏人的身影在湖邊不緊不慢的行走,隊伍中一個窈窕的紅影坐在一潔白的坐騎上分外明顯,只聽一陣緩慢空靈的歌聲悠遠地漂來,隨著這無垠出塵的藍色漸漸滲入我的血液,我的靈魂,一切喧囂仿佛都離我遠去了,我閉上了眼睛,不由松馳了嘴角,靜靜地聽著那歌聲飄過。

    “喜歡這里嗎?”段月容的聲音從后面傳來,立刻我落入了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你若喜歡,等我拿下葉榆,我便天天陪你在這里住?!?/br>
    我抬頭,迷失在一汪紫色的柔情中,他的頭發濕濕糾結著,用一根金絲帶所著松松跨跨地甩在腦后,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錦緞藏袍,領口鑲邊的白貂毛被輕風吹歪了,然后又一根根淘氣地站了起來,鼻間飄來他身上沐浴后的松香,混著很淡的男性氣息,有點累似于現代高尚俊美的ceo男士沐浴后輕灑古龍水,一身清爽地來到辦公室對女同事微笑著打招呼的樣子,然后迷倒一大片女同事。

    ☆、第一百零八章 疑變弓月城(一)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各位大大,讓大家久等了。

    小??嗨稼は肓藘芍?,覺得這些看似啰嗦的章節還是對后續情節很重要,所以沒有暫時沒有改多少,至少以小?,F在的功力,還沒有能力把后續內容全部改變,帝王業的作者曾經寫了三個版本的帝王業,等到寫了二十幾萬字時才知道自己要怎么樣寫,那以小海這等功力,看樣子得等到全寫完了,再進行大改了。

    再說也不忍讀者這么天天來苦哈哈地來看文了,大家先湊合著看吧,小海還是慢慢寫,想看的大大慢慢看民,想拍磚的大大繼續拍,拍死拉倒,米掃拉掃,好吧!

    頂著鋼盔下嘍。

    高原的風混著青草,花香,還有雪山的味道縈饒在我們周圍,他的血腥氣息淡了很多,紫瞳似有笑意。

    不知從何時起,我和他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前一天晚上再怎么吵,再怎么怒目冷眉,打得再怎么不可開交,拔劍相向,第二天我們都會同時裝作完全忘記了昨夜的風暴,然后像一般“正常夫妻”一樣拉家常,我不想激怒他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他不想讓我一氣之下離他遠去,總之在外人看來總是你儂我儂,妻賢夫愛。

    昨夜差點對我施暴的“妒婦”似已同這高原純凈的空氣煙消云散,他湊近我的臉,勾出一彎輕松的笑:“木槿,你說好不好?”

    我也當作沒有發生,只是回他一個笑,輕輕向后一步,一指山下,由衷贊道:“這里真是人間的香格里拉?!?/br>
    他看著自己撲空的雙手,不悅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硬是上前一步,霸道地攬著我的雙肩:“這是圣湖?!?/br>
    “我要將此湖改名以紀念這肥美的吐蕃草原為我所有,”他睥睨天下地覽著圣湖,對我洋洋得意地問道:“木槿,叫大理湖如何?”

    此人實在囂張得欠扁!

    “不妥!”我微笑著看向他,他哼了一聲,紫瞳不服氣地睨著我,我笑道:“聽說此湖乃是草原人民心中非常圣潔崇高的湖,每年都會有西哉各地佛國的人們前來虔誠朝拜,就連吐蕃人也只有在規定的日子才能來此沐浴,太子殿下剛剛獲取吐蕃,正是應該安撫百姓,博取人心美名之時,殿下理當尊重當地的習俗,代大理王陛下同當地吐司頭人,禮拜圣湖,感謝神.......恩......,豈可擅改.......湖......名?!蔽艺钢且煌舯趟{越說越起勁時,扭頭間這才發現他凝神絞著我的目光,眼中一片柔情。

    我咽了下唾沫,正要張口再勸他,他卻毫無預兆地忽地摟了我的腰,來了一個深吻,我推了半天掙脫不得,高原本就缺氧, 此時更是難受,我張大了口要呼息,正似中了他的計謀,他的舌靈巧地滑進了我的口。

    唔,我的腦海中反映出那個場景.......自己是最后一個倒下的女職員......呃!然后又站了起來......

    我好不容易掙脫,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地,他繼續摟著我的腰,額頭抵著我的,閉上眼睛,聲音也有些不穩:“木槿,我不會放了你的,”他睜開燦爛的紫眸,映著我的怒容,一手早已敏捷地抓住我擊向他臉的爪子,這些年來他苦練武功,看樣子功力是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惜咱不是為了對付這個色魔,也練了八年了嗎?

    我一記左勾拳,一拳正中其右臉,他一手捂著臉,那么呆了一呆。

    我以為他會惱羞成怒,沒想到他卻忽然帶著一絲男人得逞的快樂,仰天狂笑,我欲掙脫,被他死死攬著腰,只得木然地看著他在那里傻樂。

    “真真是匹烈馬,為何馴了八年還不見一絲收斂呢?”他犀利的紫瞳緊鎖著我,竟是又恨又愛,我對他瞇起了眼,正要開口,他動移開了目光,對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木槿,你難道忘了嗎,今日是你我的生辰啊?!?/br>
    “所以我昨夜才巴巴趕了回來,”他的聲音似是滿腹委屈,然后像對待小孩似地,用一只修長的手指封住我的口,然后口氣中滿是耐心地驅哄:“乖,木槿,今天不要惹我生氣,好嗎?”

    我雞皮疙瘩掉滿地,正在考慮是針對他的臉還是他的某個重要部位進行反抗,一陣嬌笑傳來,我和段月容同時回頭,卻見一只白得沒有一絲雜毛的牦牛溫順地站在那里,上面坐著一個盛裝的藏飾美人,頭發辮成數十根細辨,下面接上墜著銀飾的黑絲線,一直墜到腳踝處;美人臻首精致的銀冠上飾著綠松石串,柳腰間持掛著綴有數行紅珊瑚珠或蜜蠟珠的珠鏈。她看上去很年青,蜜色的肌膚在高原的陽光下泛健康的光澤,兩只撲扇的大眼睛,在我和段月容之間不停地眨啊眨,最后停在段月容長年對女性帶有極其“苛刻挑剔”的審視的目光下,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十來個膚色黝黑,虬勁結實的藏人站在那個美人身后,為首一個年約中旬,身材微胖的藏人恭敬地向我們彎腰行禮,送上一條純潔的哈達,一旁站著蒙詔,后面是冷冰冰的齊放,再后面是探頭探腦的沿歌和春來,再后面是一隊士兵,樣子很陌生,應該是段月容從邏些帶回來的......

    唉?!什么時候站這么多人了,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剛才段月容吃我豆腐的情景,有這么多人同時觀賞著嗎?

    段月容眼神也微有不悅,轉瞬即逝一笑:“原來是洛果吐司!”

    說著接過那個洛果吐司的白哈達,洛果吐司嘴里用藏語說了些什么,段月容又用藏語回了些什么,這幾年,突厥語自學了點,跟著語言天才段月容,葉榆話是大致是能聽懂了,但是藏話卻沒鉆研過,于是我跟聽天方夜潭沒什么兩樣,可是我注意到,兩個人的眼睛不停地往那個白牦牛上坐著的姑娘看過去,那個姑娘也羞紅了臉,而俞加明艷。

    我明白了,段月容算是吐蕃地主人,當地頭人定是帶著禮物和美女來拜見段月容來了,這是古代對征服者表示友好順服的常見方法,但是這個姑娘倒不像一般地美人貢物,只因在藏地只有尊貴的女子,例如部落頭人的女兒,寨子里的吐司夫人才能坐白牦牛, 看這個洛果吐司對她慈愛的目光,看來是洛果吐司的女兒了。

    這個姑娘應該就是剛才在山下經過圣湖吟唱的歌手吧!而且這個姑娘倒也像對段月容很有意思,兩只大眼愈加大膽地在段月容臉上掃來掃去,愛意越濃,偶爾停在我身上時,也有了一絲冰冷和不高興。

    我該怎么辦,以往段月容納新妃子,他都得意地同我炫耀,但畢竟從來沒有在現場出現過,一時也有些尷尬,不覺心里沒了底,只能在那里低頭沉默了起來。

    段月容最后叫了聲蒙詔,用葉榆話說道:“給咯果頭人家的卓朗朵姆小姐準備氈房,把頭人的禮物收起來吧?!?/br>
    卓朗朵姆的美目臨去時,對著段月容深深凝注,臉紅得就蘋果一樣,她輕啟朱唇,那動聽的歌聲便回蕩在蒼穹,滿懷著對未來那柔情密意的幢景,我和在場的諸位都不由地聽得癡了,就連段月容那紫瞳目送著她的離去,目光深幽難測,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來,那雪白殷紅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

    看來他很中意他的這第五十三房妃子,而且還是一位優秀的藏族民歌手。

    這是我很不明白的地方,明明我同他的個性南轅北轍,世界觀也是截然不同,可是我與他二人這八年來,卻能輕易地通過一個眼神,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洞查對方的內心世界,難道說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敵人,而你最了解的卻偏亦是你的敵人嗎?

    此生我欠非玨甚多,上天讓他相忘于我,也許是最好的歸宿,我移情于非白在后,亦負他深情,如今愛而不得也算是對我的懲罰,然后無論是非白還是非玨,這一世,我的心中早已被這二人占滿了心房,今生今世無法再對他人開啟情感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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