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一切仿佛都在昨日,那紅發少年紅著臉送我花姑子....... 然后,忽地腦中冒出一句,茶嗣中一人戲謔的話語:踏雪公子的寵妾被人擄了,下落不明也正是時候,這樣踏雪公子正好取軒轅公主,那樣皇室的金枝玉葉才不至于受辱嘛。 難道是因為這個,你才給我那玉玦,讓我遠離原家的是是非非,其實是好方便你取那軒轅公主,又或許是你嫌棄我,因為我被人轉手送來送去,終是在心中鄙夷我被人沾辱了? 還是你根本就從來沒有在乎過我,所以你要這樣地,這樣地作踐我。 我的心頭扎如針,滿腔悲憤哽在喉頭,咽間那股腥燥再也無法忍住,我猛然吐出一口濃腥,舉手一看,一片殷紅,我悚然一驚,我這是在做什么? 為什么會為他難受,我為什么會為他氣得吐血。 我的心慌了起來,這才驚醒著,我為非玨的大婚感到痛苦,可是我更為對非白的大婚感到一種背叛,甚至感到死一樣的悲憤。 難道,難道,難道我愛上了原非白,甚至這份愛情超過了對非玨的感情! 不可能! 我來來回回地走在那棵巨大的野櫻樹下,心中在對自己狂呼。 我沒有愛上他.......為何當我知道他和錦繡暗通曲款,我的心是這樣的難過? 我沒有愛上他.......為何我把所有的罪全加在他身上,一心想讓自己討厭他? 我沒有愛上他......那為何當我一有危險,口中喚出的卻是他的名字? 我沒有愛上他.......為何夜夜夢中見到的全是他的笑容?甚至多過了非玨那深情的酒瞳。 不,我沒有愛上他,沒有愛上這個絕代少年,沒有愛上這個曾經用長相守把我喚醒的男孩..... 我沒有呵! 我慢慢滑坐在櫻花樹下,風拂動我的發搔著我的臉,有些癢,我卻不想去拂動,無意識地喃喃道:“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別?!?/br> 他終是做了該做的事了,不是嗎? 花木槿,你在難過什么,誰叫你一直在拒絕著他,誰叫你一直在傷害著他和你自己,從來沒有去看一眼你心中真實的感情。 那軒轅淑儀是天下聞名的皇族美女,又玲瓏八面,長袖善舞,連竇英華都想要據為已有,拿此作為談判條件,而你相貌平庸,不但失去了古代女子最重要的貞cao,還要同個陰陽怪氣的段月容搞在一起,弄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你拿什么同人家爭,你還有什么臉去見非白。 花木槿,你自己連對非白的感情也搞不清楚,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原家的叛徒,家國難回,你一心想回原家,是為了去見誰,你又一心想過世外桃源的生活,又為了逃避誰? 是啊,你何必難過呢,從你忍不住□,吻上段月容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擁有那白雪一般少年的資格??! 花木槿,你曾經很幸運地擁有原家這兩兄弟的愛,你現在發現自己真正的感情,已是晚了一萬年不止的荒唐,然后便一夕之間全部失去,可是上天對你移情非白的懲罰? 花木槿,前世人負我,今生我傷人,然而無論是我傷人,還是人傷我...... 他或是他,都已然娶了軒轅家的金枝玉葉,你這個失去了一切的小小婢女,又何苦難過,又何必難過,何苦難過??! 然而我的淚卻止不住,風也吹不干,我也不想去拭,所有的勇氣和生命,仿佛都隨同我的愛全部跌入海底,我聞著櫻花的香氣,心如刀絞,好痛,好痛,為何那么痛??! 忽然,一只溫暖的手抬起我的臉,我睜開眼,眼前是一雙驚痛的紫瞳:“你哭什么?” 我的眼前早已被淚水模糊了,我哽在那里,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他。 他粗聲又問了一句:“你哭什么?”顫著手拂著我的臉,可是那熱淚卻是流得更多,更猛。 我的心神欲碎,一把將他推到在地,站起身來只想遠遠地離開他,他卻拉著我,搖著我的肩膀:“你哭什么?”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絕望:“你為什么哭呀?求你莫要哭了?!?/br> 我很想大聲地對他說著:“我為什么哭?因為我什么都沒有了,甚至連去見非白的勇氣都沒有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br> 可是那滿腔恨意和心酸,卻化作了最直接的方式,我一拳打過去,他頓時滿嘴是血,然而那紫瞳卻沒了往日的戾氣,只是悲幸而痛苦地看著我。 一聲孩童地哭泣傳來,我和段月容同時轉過頭去,卻見滿臉尷尬的牛哥二嫂,她的手上牽著抹眼睛的夕顏。 夕顏帶著我上午給她買的老虎帽,手里拿著半塊粘不拉幾的香糖,看著我們害怕地抽泣著。 夕顏全看見了嗎? 段月容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黯然地走過去抱起了夕顏, 夕顏俯在段月容的胸前,眼淚鼻涕亂流,肥肥的小手輕輕擦著段月容嘴角流出來的血跡,段月容只是沉著臉,凝視著我。 我抹了抹臉,走過去:“夕顏,乖,不哭啊?!?/br> 然而夕顏卻害怕地晃著小手小腳,轉過小臉不看我,我的心中更是難受萬分,段月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抱著夕顏轉身離去了,風吹著我的臉,我的心更是疼痛加上委屈,淚水不知不覺又是奪眶而出,牛哥二嫂過來,拿出一塊手絹遞給我,嘆氣道:“莫先生千萬不要難過,有什么事,好好商量,朝珠是個好娘子,您著實不該打她的?!?/br> 我復又坐在櫻花樹下,閉上眼輕聲道:“牛哥二嫂,我知道了,內子身體不好,煩您先去幫我看看夕顏和她。我過一會回去?!?/br> 那一夜,我沒有再流淚,只是在櫻花樹下坐得很晚很晚,段月容也沒有再給我送吃的,我回去的時候,他和夕顏都睡了,我趴在八仙桌上過了一夜,早上醒來,人卻已在床上,段月容和夕顏都不在家里,昨夜睡覺的八仙桌上有段月容給我留的早飯。 我的鼻子酸酸得,胡亂地吃了幾口,便出門去尋他們“母女倆”,一路上遇到村里人,打著招呼,卻發現大伙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待我到得田里,遠遠地看見樹蔭下牛哥二嫂看著夕顏和別人農忙無瑕照顧的小孩,我走過去,向夕顏拍拍小手:“乖乖夕顏,到爹爹這兒來啊?!?/br> 夕顏本來笑得很開心,看著我,卻板著臉,然后泫然欲泣,跑回牛寡婦那里去,不理我。 我正蹲在那里郁悶,一個高大的影子淹沒了我,回頭一看,是左臉腫得老高的段月容,我總算明白了,為何人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了,我心下有些歉然,他卻皺著眉說道:“你怎么出來了,昨夜你好像有些發燒,還是先回去歇著吧?!?/br> 他接過牛寡婦遞來的一碗水,一飲而盡,不再看我,只是甩了辮子,又到太陽底下務農去了。 我討了個沒趣,走了回去,過了幾天,段月容沒有怎么同我說話,夕顏還是看我有些驚懼,別過小臉不理我,我有些暗恨段月容不幫著我哄哄夕顏理我,不由夜夜對著月光流淚追悔往事,黯然消魂。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不好意思,各位,不要打我, 大家慢慢看,頂著鋼盔先下了 ☆、第七十三章 酒闌花邀月 作者有話要說: 村里面男人們自然分成兩派,一派很同情我,紛紛開解我,二狗子還是那句老話:打出來的老婆,揉出來的面,鑼鍋子也是這么認為。 無意間我成了落后男人中的一員,而長根卻代表新好男人那一拔,鄙夷地看著我,冷冷地拋著一句話:“打老婆的孬種?!?/br> 二狗子卻道:“這是人家的老婆,管你什么事兒了?!?/br> 為此兩派人馬差點干起架來。 段月容依舊沒怎么理我,夕顏對我好了一些,但這幾日同段月容過慣了,我一抱她就折騰,我的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過了幾日,到了七夕節,女人們在寨子里忙碌,男人們則偷閑到山下趕集,我無精打采跟著男人們身后。 大太陽底下,二狗子拿著袖子擦汗,不時還舞著袖子扇風,結果是越扇越熱。 二狗子的二只老鼠眼睛忽然停在某處,指著一個胭脂水粉的小攤對我說道:“我說莫先生,我看你家娘子從來沒有搽過胭脂,撲過粉什么的,連根像樣的釵子都沒有?!?/br> 后面傳來涼涼的聲音:“對啊,自個大老爺們,頭上倒老是插上根玉簪,是男人嗎?” 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段月容一等一的fans,君長根。 我一想也是啊,雖說段月容身形比一般男孩稍微削瘦些,加上營養不良,越來越瘦,形容又姣美,真個是人比黃花瘦,只是我倒從來沒有鼓勵過他帶個花啊釵什么的。 這樣下去,總也要引人懷疑的! 但轉念又一想,人家反正馬上就要同父王團聚,恢復男裝了,我急個什么勁,便懶懶地沒有什么反映。 不想昌發大哥卻一拍腦袋說:“二狗和長根提醒得對啊,我倒是該給我的娘子添些首飾了,莫先生一起去吧?!?/br> 男人們推推搡搡地,把我硬推到到那小攤前,一大幫子男人們圍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地搞起了買釵運動,昌發大哥出于最樸實的勞動男人的品味,檢了一根最大最亮最黃燦燦的鑲紅嵌翠的珠釵,說是沉甸甸地,定是好貨,我卻看不中,嫌做功太粗糙,而且玉石也太次了,結果我女人的購物欲倒被強烈地挑了起來,便蹲下來認認真真得淘起首飾來。 那小販見我們人多了,又都是些莊嫁漢,便有意要抬高價格,我前世那殺價血淘的小姐沖勁給逼出來了,便幫昌發挑了支二龍戲珠釵,自己選了根鳳凰奔月釵,討價還價之后,五錢銀子給我還到二錢銀子。 我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果然購物可以緩解女性的心理緊張??! 眾人皆夸我是殺價能手,便讓我去殺殺酒價,買些酒來,說是今晚鬧社火,是男人就要不醉不歸,連那長根也同意了。 這種熱情感染了我,且讓我忘記了一陣家庭暴力的陰影以及失戀的痛楚,于是回到村里,同一大幫子男人喝到七八分醉,昌發醉意朦朧地說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可真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女人,這么美的女人,你何苦要打她呢?” 長根立時把酒壇子給砸了,兩頰通紅:“是男人,就不該打女人,何況這么嬌滴滴的女人,你若不要,我當然不讓了?!?/br> 話剛出口,被他哥哥長葉打了一巴掌:“你別瞎攙和,明年就要取翠花了,人家嫁妝厚,身體壯,能生養,你瞎說什么?” 長根在哪里痛苦地灌著酒,恨恨地看著我,雙目欲噴出火來,二狗子說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同你和好了沒有?” 我也是喝了有點暈,流淚道:“哪有啊,那日夕顏也看到我打他了,現在硬是不理我,想當初還是我抱起她的,這小丫頭怎么可以反臉不認人了,怪不得孔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小丫頭倒占了個全?!?/br> 眾人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來,然后說了我一陣:“莫先生果然酸得緊?!?/br> 二狗子嘆了一聲氣,拍拍我的肩:“莫先生,你是這個村子里最有學問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看得起的我的人,來,我陪你去唱山歌,你家娘子定能原諒你的?!?/br> 此話一出,眾男人皆說好,說是另一個山頭的南蠻夷男女皆以山歌傳情,有一次還不小心拐走了村里的一個女子,可見這女人都是愛聽山歌的。 唱山歌?也就是說大家今晚要唱卡拉ok嘍! 我醉熏熏地想著,一大堆男人拉著我,捧著酒壺,一路吵嚷著來到我的家門口,屋子里一大堆女人的身影,我腦袋有些發暈,想著莫非今天是輪到我們家開繡戶?甩甩腦袋才想起,今兒個是七夕,一大幫女孩子定是在我家過七夕呢。 忽而想起去年我也曾和碧瑩,宋明磊扎巧娘娘的,不由對著月亮惘然一陣。 耳邊不知道是誰一直在叫:“讀書人,快來一曲咱們老爺們的歌啊,可不許唱酸歌?!?/br> 我猛灌了幾口酒,漸漸地酒精起了無敵作用,我哈哈大笑:“你們可聽清楚了,今兒個,我就要當k歌之王了?!?/br> 我清了清嗓子,不理紅著鼻子的眾男人,拿著一個細酒瓶當話筒,開口唱起了那首纖夫的愛。 meimei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俗話說,人生有三苦,打鐵拉船磨豆腐,這一首歌不知不覺讓所有的男人們想起農閑時節,上巴蜀之地拉船的辛苦,烈日下,拼命拉著纖繩,晚上夜涼如水,心中也是想著媳婦,一心只是想回家拼命抱著媳婦,享受兩情稠濃。 很快,男人們摸準了音調,反來復去吼道:meimei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眾人一邊灌著酒,大聲贊道:“讀書人的曲子就是不一樣?!?/br> 一邊又慫恿我再唱一首,于是我從meimei你大膽地往前走開始,羽泉,光亮,信樂隊,還有刀郎的情歌唱個遍。 房內不斷傳來女子們吃吃的笑聲,我們終于跑到門口,我一邊踢著破門,一邊吼著嗓子:“死了也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br> 然后不停地敲打著門口:“娘子,你開門,你開門,讓我進來?!?/br> 眾男人也是大聲吼著:“莫大嫂,快出來讓莫先生親個夠啊?!?/br> 最后我家的破門板猛地被我們撞倒了,我們一大幫子人倒在我的屋里,我被壓在最底下,一屋子的女人,笑得直不起腰來,我抱住了一個女人:“娘子......?!?/br> 嗯???段月容的腰什么時候那么粗了,我都抱不了,他的臉怎么變得這么大,臉上這么多芝麻,我盯睛一看,原來是滿臉通紅的君翠花,我放開了她,搖搖晃晃地作了個揖,然后目光找來找去,不去管女人們開始找著自己的男人或心上人,最后看到皺著眉頭的段月容,我撲過去,在他懷中大哭:“你這個混蛋,我什么也沒有了,我想回家啊,可是我沒有家了啊?!?/br> 眾男人也抱著自己的女人盡情的大哭大笑起來,說著:“媳婦,我好想你啊?!?/br> 我糊里糊涂的大哭大笑著,眼前一片糊涂,好像我的那些同伴們被女人們拎著耳朵拖出去了。 然后我不記得我又說了些什么,只是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我稀里糊涂地醒了過來,食物的香味漂了過來,段月容正在煮粥,夕顏趴在我胸口伊伊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看到我醒過來,興奮地口水直流。 不過她好像沒這樣排拆我,也讓我心里一松,我的頭好痛,段月容過來端來一碗小粥,無奈地說道:“你終于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