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原非白”一笑:“他們沒有逃過,至少在他們的先祖那一輩,沒有逃過?!?/br> “一個皇帝若是起了殺心,便絕不會停下來,反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歲月的流逝,越來越強烈,變成了心頭針,喉間刺?!薄霸前住眹@了一口氣:“然而明原兩家的關系偏偏實在太好,又共同進退,明家為官頗為圓滑,原家做事亦是萬分謹慎,讓太祖皇帝找不到借口?!?/br> “太祖皇帝暗中搜羅罪證,為了拖延他們造反的時間,于是他表面上又作出籠絡這兩家的樣子,便將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女兒,開國公主分別嫁給了明原兩家的下一代族長,長公主軒轅紫蠡便嫁給了原理年,平寧公主軒轅紫彌嫁給明鳳城?!?/br> “難道太祖皇帝就這樣犧牲了自己的女兒?”我皺著眉說道。 “原非白”只是一笑:“自古以來,對于帝王之家而言,一切皆是可以犧牲的,木槿?!?/br> “他”看著我:“木槿你說說,如果你是軒轅皇帝會怎么樣呢?”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我自然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們的弱點?!?/br> “不錯,原理年是個武癡,明鳳城卻好斂財?!彼哪抗饩季嫉乜粗遥骸爸钡接幸惶?,天竺的一個僧人進獻了一本曠古話絕今的經書,無相真經?!?/br> “這本真經有兩部,無笑經和無淚經,必須一起練,方能領悟其精髓,成就天下無敵,實現宏圖霸業,”他的眼神有些神往,轉過頭來問我:“如果木槿有一天可以無所不能,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我微笑著搖搖頭:“所謂宏圖霸業轉頭成空,天下無敵往往成就孤家寡人,若是能和相親相愛之人平靜生活,末嘗不是一個人最大的福份了,所以木槿不會醉心無所不能,也不會想去練這樣的武功的?!?/br> 他聽了,眉宇怔忡地看了我一陣,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木槿只是一個會耍小聰明的小女子罷了,原來果然是心存大智慧啊?!?/br> 我搔頭,還是想不通,我哪里有大智慧了,我這樣以前不是一直被錦繡罵胸無大志嗎?只是笑笑,繼續聽他說下去。 “太祖皇帝知道這兩本經書的奧義,卻把兩本真經分別作為兩位公主的嫁妝,送給了原家和明家?!薄霸前住币恍?。 我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原青舞說那無淚經是明家的傳家寶,那無笑經便是原家的傳家寶了。 “太祖皇帝讓兩個女兒分別對原理年說無笑經是一本武林秘書,而對明鳳城說無淚經里有著巨大的寶藏?!?/br> “然而真正的無笑經卻是武功高進,人卻已成魔,靠吸食人的鮮血精氣為生,這時若甫以無淚經方可練成正果,練成之日本性恢復,然而身邊親眾多被練者所誅殺貽盡,世間再無歡樂可言,故名無笑經。那無淚經越練,人會越變得癡傻,所以很多人無法練下去,因為練得時候不是被仇敵所害,便是不懂自理而死,若結合無淚經,偶有練成者,往往性情大變,前塵盡忘,然竟不識父母,不認愛侶,將其作仇人殺死者甚眾,而練者本身卻不知曉,唯見功成無淚下?!?/br> 我在那里冷嗖嗖的。 他卻含笑說道:“果然不出一年,原理年忽然得了場重病,連管理家族的能力也沒有了,于是軒轅紫蠡代原家稟明軒轅家,辭了京都禁衛軍統領之職,回到了原家的祖籍之地西安?!?/br> “原理年終于還是練了無笑經?!?/br> 他笑道:“太祖皇帝便親賜華山紫棲山莊,給原理年養病之用,原理年剛剛回到西安對外說是好多了,只是不宜見客,然而原理年的病卻更重了,重到除了心愛的公主軒轅紫蠡,他誰也不認識,他必須不停地吸食別人的功力,才能活下去,被吸干功力的人往往只省下一層人皮了?!?/br> 我忽然想起原青舞曾經說過她要吸干原家人的血,當時還以為她是個瘋子,現在想來,其時她說得全是真得,也就是說那時候如果原非白沒有殺了原青舞,我和原非白必然會被吸干血rou。 我脫口而出,“早年傳說原家的祖上是殺死西安殺人妖王的大英雄,然而真正的故事卻是西安城人人談虎色變的妖王是原理年,對嗎?!?/br> “正是!” “那后來呢?” “原理年與軒轅紫蠡伉儷情深,即便他自己知道控制不住自己,連親兄弟,親生兒女被吸干者甚眾,卻始終沒有傷害過長公主,長公主命人在紫棲山莊下修建了一個固若金湯又宛如迷宮一般的地下宮,用來囚禁原理年,每天提來不同的活人供其食用,練無笑經,原理年的武功日高,魔性也亦強,到后來連暗宮也無法控制他了?!?/br> “那怎么辦呢?”我茫然地問道 “長公主知道是自己的父皇害了原理年和原家,便決定結束這個悲劇,從好友苗王手里討來一種名為貞烈的盅毒,中者每天都會心神劇痛的盅毒,任何一個人同中了貞烈盅的人交和,輕則失去散功,重則身亡?!?/br> “長公主是千金之軀,自然不愿同別的女子分享愛侶,便服親自服下貞烈盅,忍受著劇痛,引著原理年進入了地下宮,放下了斷龍石,兩人永遠地留在里面,而原家后人便把那座宮殿取名為紫陵宮?!?/br> 我看著他:“那紫陵宮就是暗宮對嗎?那暗神一族其實便是司馬家的后人,他們留下來是為原家的紫陵宮守陵的,對嗎?” “木槿好聰明??!”他拍拍手,狀似滿面欣喜,眼中閃著一絲捉摸不透的光芒:“長公主在進入紫陵宮前,給兒子留下遺言,原家須伺奉軒轅氏九世,九世之后,若軒轅無道,原氏可取而代之?!?/br> “那明家呢?”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明家的先祖,明鳳城在那個時代是最聰明的,他故意讓太祖皇帝以為他愛貪小利,志不在大,可是即便如此,太祖還是不放心,明鳳城也明白,于是在原家離開京都后,明家也告老還鄉了,回到了東吳封地,后來兩家雖然仍有做官,卻始終不得重用?!?/br> “明家祖訓,不得翻看無淚經,而原氏卻把無笑經和妖王的秘密永遠地埋在紫陵宮中,暗宮中人永遠守護紫陵宮,無人可入紫陵宮。除了當家人無人可入暗宮?!?/br> “明家同原家世代交好,卻毀在明寧那一代,明寧一心想光宗耀祖,他本來替兒子明風揚向秦相爺求親,結果秦家卻選中了原青江,這本來就不得他父親的心,明風揚卻取了原家的原青舞,那原青舞還慫恿他的兒子練那本無淚經?!?/br> “你究竟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呢?你又是從何處得來這本紫蠡手扎的呢?”我沉聲問道。 ☆、第六十一章 影莊焚悲歌(三)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原非白啊?!彼谳喴紊陷p笑著,肖似原非白的鳳目看著我,卻滿是深谷迷津,無法踏入其中。 我嘆了一口氣:“白三爺從來不會直呼他父親的名諱的,這位先生既然知道這么多舊事,而且還有平寧長公主的手扎,木槿以為您以前一定也是紫棲山莊的人吧,”我頓了一頓,看著他的鳳目:“我如果沒有猜錯,您就是這么多年來,一直同原青舞在一起的人吧?” 他開心地笑了:“何以見得呢,花木槿小姐?!?/br> 我站了起來,緊緊握著那本手扎,平靜道:“這里種滿梅花,可是苑子里全是一些很濃郁的異花香氣,我到后苑看過,果然種了西番蓮花,這西番蓮是熱帶植物,這個苑子一定有溫泉,其地理條件應當同西楓苑一模一樣,否則不能成活,既便有西番蓮存活的物質條件,一般平民沒有條件,不懂其生長規律,是不可能隨隨便便種植得活的,所以我大膽臆測,你是從紫棲山莊的暗宮里出來的,所以你會如此了解西楓苑的一草一木和這個西番蓮,而你種這種西番蓮的真正目的,應當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懷念紫棲山莊的暗宮?!?/br> 他看著我的眼睛,溫和笑著:“你說得對,是還有一個原因,你能告訴我嗎?” “因為你在用活人做實驗,我不知你具體怎樣把這些活人做成行走的僵尸人偶,可是我知道你在不斷地將武林高手騙入你的山莊,好幫原青舞吸取他們的功力,可是這些尸體你來不及把他們全部做成人偶,也不可能一下子處理掉,所以你用這種異花的奇異香氣來掩蓋這些尸體腐爛的惡臭?!?/br> 他在那里使勁拍著手:“好,難怪那小孽丈這樣寵你,果然不似一般女子?!?/br> 我繼續說道:“魯先生因為受了刺激,所以神智有時不清,所以他便將你安排在他身邊的妻女人偶當了真,然后認真為你建造另一個暗宮?!?/br> 他微笑著推著輪椅向我過來:“你說得那些都對,那你現在猜猜,我要對你做什么呢?!?/br> 我的身子沒有辦法不抖,我向后退了一步,強自鎮靜道:“你與原家,必然是敵非友,若我是你,一定會利用我來誘原非白前來,然后再在原非白面前殺了我,令其痛你所痛?!?/br> 我特地把那個“在原非白面前”說得特別重些,以提醒他不能現在殺我,不管怎么樣,先緩他一緩,然后讓原非白來解決吧。 他支頭微笑:“好一個緩兵之計,不過的確可行啊,” 我開口道:“請問先生名諱,也好讓我和我家三爺知道我究竟落在誰人的手中?!?/br> 那人微微一笑:“多少年了,沒有人問我真實姓名,“他抬起頭來,笑道:“司馬蓮?!?/br> 然后一揚手剝去臉上的易容,露出一張滿是刀痕的可怕的臉,還有那滿頭蒼蒼的白發。 我喃喃念著他的名字,心中一驚,既然司馬氏都是作為原家的奴隸存在的,那為何這個司馬會這樣痛恨原家。 我脫口而出:“莫非先生是前任暗神,敢殺前任暗宮主人原青楓的司馬蓮?” 他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嘶啞可怕,滿是恨意悲憤,雙目發出一道利芒:“正是?!?/br> 司馬蓮看著我一會,似乎主意已定,他的手一揚,手中多了一支竹笛,他放在嘴上輕輕一吹,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后面果然跟來了跌跌撞撞的魯元,他的口中還在樂呵呵地說著:“阿囡,不要跑得那么快??!” 他一進來,見到這一切,立時愣了一下,司馬蓮笑著對我說道:“我記得姑娘還有一個同伴吧?!?/br> 我一滯,他是在問段月容吧。 “你說說如果天下最驕傲的踏雪公子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玩弄了,他會怎么想呢?”他的嘴角邊開始浮起一絲殘酷的笑意:“再或者,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寵妾被人□,又會是什么表情? 天氣不怎么冷,尤其是這個苑子后面就是溫泉,屋子里甚至有些悶熱,可是我的身上卻淌著冷汗,他想做什么? 他吹了一下笛子,謝夫人的畫像收了上去,果然一切同暗宮一模一樣,我退無可退,只能被長得素輝的那人拉了進去,熟悉的火把亮了起來,我們七轉八彎,來到了一處綴滿西番蓮的飛天笛舞浮雕的大墻前,我再看那飛天和吹笛的青年,心中不由一動,這個飛天像極謝夫人啊,而那個青年長得很俊美,卻看似陌生。 墻邊守著兩個跪著的人偶,面目腐爛,面部隱現著剛釘,籠著袖子跪在墻前,司馬蓮吹起一支曲子,竟然是長相守,那兩個人偶立刻睜開眼睛,轉動身邊巨大的齒輪,那堵大墻發出巨響,慢慢向上升了起來。 很明顯這個暗宮的規模根本不能同紫棲山莊下面的哪個相比,越進里面,那西番蓮花香越濃,可是那花香再濃再香,卻也擋不住一股撲鼻的血腥腐臭之氣,“素輝”走過去打開一扇黑幽幽的鐵柵欄,我們被逼著走進去,然后我徹底呆在哪里,只見里面全是具大的型具,鎖著一個個□的人體,有幾個都活著,那些人體的每一個xue道上都插滿了細小的鋼釘,在痛苦地扭曲著,眼神狂亂,血腥和人體排泄的穢物充斥著整個山洞。 我無法不顫抖,這個惡魔帶我過來倒底想干什么? 司馬蓮指著唯一一個活著,而沒有扭曲的黑瘦的人形,笑道:“木姑娘可認得此人?!?/br> 我上前去,那人還有一絲呼吸,這人的確眼熟,莫不是紫棲山莊的熟人? 我再盯睛一看,不由啊地大叫一起,駭得倒退三步,我跌坐在地上。 那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段月容! 兩天不見,原本長得天人之顏,風流倜儻的段月容,現在卻是滿面憔悴,面色蒼白如鬼,□的身子上滿身插滿銀剎釘,那血珠極細,極細地延著鋼釘流下地下的一個坑里, 也許是聽到我的驚叫聲,那枯瘦的人形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紫瞳依舊明亮無比,他看到了司馬蓮,臉上嘲諷一笑,紫瞳有著深深的恨意,卻依然桀傲無比,然后他將目光放到我身上,似乎有些詫異,又有些了悟,只是睨著我淡淡地笑了。 我知道段月容是多行不義必自閉,一切都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可是這樣何其殘忍。 我坐在地上,腿腳發軟,魯元看著紫瞳的段月容,滿臉驚駭,不知是因為毀家滅族之恨還是也被這樣的人間地獄給嚇壞了,他瘋狂地大叫起來。 “你究竟為何要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來呢?!蔽彝?,努力了很久才組織一句完整的語句。 “從原青楓那一代起,軒轅皇室已是羸弱不堪,如今原氏宗主原青江正是第十世,現在原氏在西安已歷九世,人才濟濟,兵強馬壯,竇氏發亂,正是群雄并起的好時候。原氏據西北之地,竇氏占巴蜀與京都,想兩頭夾擊,繳滅原氏,中原地區又有鄧氏流寇作亂,太守張之嚴鎮守吳越之地拒不出兵,可笑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城主,太守,地方官,只要手里有那么一丁點大的兵權,都開始夢想著坐擁天下,龍袍加身了?!彼p嘲一聲,敲打著輪椅,“素輝”的人偶過來推著他的輪椅來到段月容處,“我們司馬家按理也能馬上獲得解放了,我是司馬家的第九世,我比任何一個暗神都要聰慧,我喜歡擺弄機關,我雖不能再復制出那雙鯉守宮的海市蜃樓鎖,可是我只聽那原青楓吹了一遍長相守,便掌握了開鎖的音律,我那時心高氣傲,我司馬氏人才濟濟,天姿聰慧,何苦守著那誓言,一連九世要為人奴仆,而且那原氏算什么,那原青楓心慈手軟,雖然允諾我的子孫將會得到自由,可是一想到我要在這暗宮待上一輩子,我的心中便無法平靜?!?/br> 他的眼中迸出恨意來,他長嘆一聲:“我看著那飛天笛舞一天天長大,心里總是想著那軒轅公主是不是長得同這飛天一樣美麗呢?我們暗神代代都傳下祖訓,伺奉原氏九氏,不可擅入紫陵宮,我一天天長大,擺弄機關的能力和武功也與日俱增,我想著如果,有一天出了暗宮就再無機會進入紫陵宮了,于是我靠著我這幾年的苦心研究,無法按奈自己的好奇心,便有一天打開了紫陵宮,找到了這本紫蠡手扎,發現了開國時四大家族的所有恩怨,原家和暗宮所有的秘密?!?/br> 他激動起來,眼中閃爍著那探寶時的興奮和新奇笑容:“軒轅公主這多么美啊.....,”他那傷痕累累的臉一陣癡迷,喃喃道“我不想看那無笑經的,我發誓我原本只想看一眼就走的,卻根本移不開我的眼,那是多么精妙的武功???難怪像原理年那樣精明的人都無法拒絕這本真經,我偷偷帶走了長公主的手扎,于是我決定不愿意再做原家的奴隸了,我殺了原青楓,想帶著族人逃出暗宮,不料卻失敗了?!?/br> “原青江?!彼а狼旋X地說著這三個字:“我太小覷那原青江了,他卻乘機拿我的命要挾我的父親,于是我父親被迫再次發誓,司馬族人呆在暗宮,永世侍奉原氏,那原青江去卻命人將我武功盡廢,扔入莫愁湖里喂金不離?!?/br> “我在族人的暗中相助下,活了下來,我一心想復仇,我知道原青江最喜歡的meimei原青舞,喜歡著明風揚那個傻小子,可是暗地里卻同原青江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br> “原青江!哼!”他在那陰陽怪氣地笑著,“我原以為這樣的男人是不會動情的,沒想到這樣一個梟雄竟然會喜歡上一個目不識丁的小丫頭,他抹殺了我和我族人夢寐以求的自由,所以我便要毀掉他最喜歡的所有東西,于是我暗中把無笑經給原青舞看,像她這樣好強貪婪的女人果然一下子迷上無笑經,真沒想到竟然還慫恿我去毀掉原青江最愛的那個蠢女人?!?/br> 他哈哈大笑起來:“這對兄妹,多像啊,愛得那樣熾熱,那樣毫無倫常,卻又如此狠毒?!?/br> “于是我去了,我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他的眼中忽然發出一種光芒,雙頰微微紅了:“她在屋子里繡著花,一派專注,脖頸露出一片白膩,我都走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我看了一眼,她繡得是一幅西番蓮?!?/br> 他沉默了起來,我心中一動,忽然對他笑了,他轉過頭來,也笑了:“木姑娘是第二個到了這里,見到所有這些,還會笑的人?!?/br> 我笑道:“那第一個應該是這個段月容王爺吧?!?/br> 他低低微笑道:“果然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很了解他啊?!?/br> 我在心里嘔他個十七八遍,誰和他一夜夫妻,百日恩了,我笑著說:“既然莊主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又何苦這樣對待謝梅香呢?” 他微笑不改,看著我,眼中散發出無比凌歷的目光,仿佛我用一把鋼刀插入了他內心最深處。 ☆、第六十二章 影莊焚悲歌(四) 作者有話要說: 我無懼地回視著他,想起非白最經典的一句話,于是立刻改編出版:“莊主為了報仇,要殺光這原家的人,木槿絕不會有半句怨言,或許這原家的人都是一群瘋子,都該死,都該殺,連我這條命,你也盡可以拿去,然而......”我輕嘆一聲:“謝夫人何其無辜呢,您已經殘害她的孩子坐在輪椅上整整七年了,她自己也死了,你真得忍心讓她死不瞑目嗎?!?/br> 我話未說完,司馬蓮的眼中忽然迸發出無窮無盡的恨意來:“誰叫她負了我,”他大聲叫了起來,那種殘酷的冷靜瞬時全消:“她說要給我繡一幅西番蓮,她說好要為我生兒育女,她說要等我去接她的,可是我去了,卻是原青江在那里打斷了我的雙腿,是她騙我過去,若不是她,我怎么會變成這樣一個廢人?” “她為何要騙我?她說過她一心只想同我離開這個紫棲山莊,可是她卻跟了原青江,后來還要勾引明風揚,”他的聲音是如此冰冷,真如魔鬼一樣殘酷可怕,可是那聲音到最后卻有了一絲傷痛的哽咽:“我夜夜夢見她拿著西番蓮,對我笑得樣子,她對我說她喜歡西番蓮,于是我冒險一次又一次潛進紫棲山莊,就為了給她送剛剛盛開的西番蓮?!?/br> 我猛然想起謝夫人的那個夢來,心中豁然開朗,對著司馬蓮輕嘆一聲:“司馬先生,其實從頭到尾,謝夫人都沒有騙您?!?/br> 司馬蓮收了淚容,對我又儒雅地笑著:“木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揣度到司馬蓮的舊事,那小孽丈難怪如此寵愛你啊?!?/br> 我搖搖頭,往衣襟里掏出一塊帕子:“司馬先生,你看看,你可認得此物?” 司馬蓮敲敲輪椅,“素輝”立刻接過我的帕子,遞給司馬蓮,司馬蓮的雙手如秋風中的枯葉劇烈地抖了起來。 “這西番蓮是謝夫人最后的繡品,你們說好私奔的那一天,謝夫人那天沒有在屋里等你,是因為原青江無意見發現了她愛上了你而不愛他,所以......強行占有了她?!蔽议L嘆一聲:“然后原青江給她下了生生不離,將她囚禁了起來?!?/br> “木槿太過年輕,所以不知道您同謝夫人的淵源,”我終于弄懂了所有的來龍去脈:“可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從嫁給原候爺開始,謝夫人就再也沒有開心的笑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