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醋賣的這么好嗎?還花錢請人?!睆埣覘澆唤?。 “這你就不知道了,娘給你看樣好東西?!睆埞褘D放下筷子,轉身去炕柜上,在里面掏啊掏的,把裝錢的匣子掏出來,放在炕桌上,推到兒子面前“打開看看?!?/br> 張家棟知道這是家里的錢匣子,放下碗筷,擦擦手,打開匣子,眼睛瞪得老大,抬頭看他娘,“娘,咱家哪來這么多錢?!?/br> “瞧你個沒出息樣,眼睛睜這么大別把眼珠子掉飯碗里?!睆埞褘D取笑兒子“這錢哪來的,掙得唄,還能是搶的?!?/br> “我結婚不是都把家里掏空了嗎?這才多長時間,就攢了這么多?!睆埣覘澆桓蚁嘈?。 “這有啥,蘭子和你姐他們開著店,我又在家釀著醋,大半年攢這么些錢不算多,要是一早我們就按蘭子那法子賣咱家的醋,早就不止這些了?!睆埞褘D把田蘭用賒賣的方式銷售自家醋的事告訴了兒子,順便也講了繼母臘月里來尋晦氣的事。 “蘭子是個不錯的孩子,會掙錢又顧家,連你姐的公公張有堂都說,田蘭是個有本事、能掙大錢的料,讓你姐夫他們有事多聽她的。你能娶著她,也是你爹在天上保佑的,你可得對她好點,也快點讓我抱上孫子?!?/br> “娘,你這都說啥呢?!蹦赣H最后的那句話讓張家棟不好意思了。 合上蓋子,把那一匣子錢遞給他娘:“娘,這錢你可收好了,家里平時就你們兩個女人,放這么多錢不保險,不行還是存到銀行里去吧?!?/br> “放在家里應該沒事吧,外人也不知道咱家有這么多錢?!睆埞褘D有些猶豫,前陣子田蘭說過要把錢放到銀行的,現在兒子也這么說,難道真的不能把錢放家里。 張寡婦是老輩人、老思想,她就覺著錢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保險。 “咱家又是開店又是賣醋的,挺扎眼的,回頭我還是抽空和田蘭把錢存了吧。我倒不是擔心這錢,主要是怕有人因為錢惦記上咱家,我又不在家,到時候萬一把你們倆傷著了可怎么辦?!睆埣覘澱f出自己的擔心。 他娘想想是這么個理,現在不比大集體的時候,大家的手腳一年四季都捆在土地上,如今田里不忙的時候,在外頭整天閑晃的二流子可不少,“那行,回頭你去把錢存上?!?/br> 吃過飯休息了會兒,還沒等張家棟擼起袖子繼續干活,批醋的人就來了。和剛開始不同,現在來批醋的都是帶著現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些做熟了的,都是直接拿空醋壇子來換新一壇的醋。 田家溝的三嬸子正好也來拿醋,瞧見張家棟,“老jiejie,今天這個幫忙的挺面生,以前沒見過啊?!?/br> 張寡婦抿著嘴笑,“她三嬸子,你說啥那,這是柱子我兒子,回來探親的,他和蘭子還是你做的媒呢!” “哎呦,是柱子啊,別說我還真是第一回見到真人,可比照片上還展揚?!眹栏駚碚f田蘭是張家花錢買來的媳婦,三嬸子最多也就算是一個買賣雙方的中間人,不過為了顧著田蘭的臉面,張家人還是習慣性的稱她為媒人。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見著就認識了,柱子剛從戰場上下來,現在是連長了,這不惦記著家里,一有空就回來瞧我和蘭子了?!弊瞿赣H的總是喜歡在熟人面前夸贊自己的兒子,張寡婦也不例外。 三嬸子接著她的話茬逗著趣,兩個人越聊越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二更補上 ☆、32 揍人 日頭漸漸偏西,估摸著不會有人再來拿醋,張寡婦對兒子說:“時候不早了,店里差不多該關門了,你去迎迎蘭子吧!” 張家棟撣撣身上的灰,進屋換了件新的干凈衣服,回家能有干凈的新衣服穿,還得益于他剛下戰場時打的那封電報。家里人一接到電報,歡欣鼓舞,備下了各種好吃喝等他回來,忙忙亂亂的準備中,張寡婦想起兒子當兵這么多年除了軍裝就沒啥衣服,上次匆忙回來結婚,沒有衣服換,還是兒媳婦拆了幾件舊衣服,趕著拼了一件出來的。 現在條件家里條件好了,哪還能讓兒子再穿舊衣服拼出來的衣裳。張寡婦給田蘭拿了點錢,讓她去供銷社扯些布,照著上次那件衣服的尺寸,讓兒媳婦在女兒家的縫紉機上給做了幾件新衣服備著,這不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跑五公里越野和吃飯一樣勤的張家棟,長腿一邁,沒幾分鐘就到了店里。店里還有些跑晚班的司機在提前吃晚飯,瞧見張家棟來了,jiejie姐夫和有眼色的讓田蘭先回去,走的時候潤葉娘還說讓他明天來家里吃飯。 像昨天一樣,田蘭在前面走,張家棟在后面晃,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見肯定以為他們倆是互相不認識的路人。 天上的晚霞散發著最后的光芒,晚歸的農人也早已回家,一眼望去,村里的土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正走在一小段沒有人家的路上,不知道哪里突然傳出了信天游: 青線線(那個)藍線線, 藍格瑩瑩彩, 生下一個蘭花花, 實實的愛死個人! 五谷里(那個)田苗子, 唯有高粱高, 一十三省的女兒喲, 數上(那個)蘭花花好…… 田蘭聽見歌聲立馬站住不動。 張家棟聽見有人唱歌,以為是村里的哪個后生在向喜歡的姑娘示愛,笑了笑繼續往前走。走到田蘭身旁,“蘭子,怎么了,怎么站著不動了?!?/br> 田蘭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走在路上聽見有人沖自己唱酸歌,最多也就是心里罵上兩句,然后加快腳步離開。今天卻覺得尤其的委屈,站在那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張家棟一轉臉,瞧見自己的小媳婦,鼻頭紅紅的在掉眼淚,再一聯想聽到的信天游,偵察連長明白過來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哇”的一下,田蘭哭的更大聲了,像幼兒園里被同學欺負的小朋友一樣,抽抽噎噎的向老師告狀:“村里的一些二流子,經常趁我晚上從店里回來的時候,在路邊對我唱酸歌,有時候還想攔著我說話。咱家就我和娘兩個人,怕娘擔心,我也不敢告訴她。有時候怕極了,就帶上根燒火棍?!?/br> 張家棟一聽,立刻火冒三丈,好嘛,自己在前線流血犧牲的,這些二流子就在家調戲他的小媳婦。 他壓著火氣,說:“蘭子,你先別哭,我送你先回家?!?/br> 說完,拉起田蘭的手,拖著她就往家走。到了家門口,張家棟又說:“你先進去,把飯做好,我有點事馬上回來?!币膊坏忍锾m說話,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田蘭知道他這是去教訓那些二流子了,心里一陣甜蜜。剛想跟他說,下手輕點,別傷人,到時候要賠醫藥費就吃虧了??商ь^一瞧,人早沒影了。 張家棟一開始是沒注意,后來田蘭哭了,他再一想,聽聲音唱酸歌的不就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張潤銀。他回到剛才的小路上,從路邊柴草堆里揪出了張潤銀,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老拳。張潤銀被打的鼻子口里直流血,想叫救命,看張家棟那副廟里怒目金剛的樣兒,又不敢了,怕人還沒來自己就被他打死了。 張家棟亂揍一通出了氣,把張潤銀踩在地上,“說,平時還有誰像你一樣,對我媳婦胡sao情的?!?/br> 張潤銀這樣的二流子哪是張家棟的對手,還沒等他把戰場上對付敵人的手段使出一二,就什么都招了。張家棟丟下他,去找其他人的麻煩,末了還不忘威脅一句:“你今后見著我媳婦最好都繞著走,我以后會經?;貋淼?,要是我再聽見風聲,說你不老實,我打折你的腿。把我這話也給你們那一伙的人都說說?!?/br> 瞧見張家棟走遠了,張潤銀才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呸,老子今天真是倒血霉,這殺神怎么回來了?!?/br>